张保山连连摇头，“师弟，我俩自小相识，情同手足，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这样恨我？你说出来，我若是有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于苍海咽了咽喉咙，岔开话道：“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太荒神天决我是志在必得！而且要以青城山之名！”
“青城山？”张保山疑道，“你怎么瞒得过东君？”
“那是我的事。”于苍海说话时看了躺在地上的张素一眼，才注意到张素身后的忘情剑，双眸闪闪发亮，心道：素儿得授忘情剑，看来机缘一事不是虚言。
于苍海锁住张素的功体，这才解绑，拿走忘情剑痴痴地盯了一阵，拔剑出鞘，长剑色青，在日光下散出幽幽的光，寒而不戾，让人心神宁定。
忘情剑是钟华月真人的佩剑，作为青城山的镇派之宝，供奉在上清宫里，平时连青城四老都不能随意抚摸，其他弟子更是只能在特许进入上清宫的时候远远地看一眼。
于苍海没料到会有此意外之喜，心潮澎湃，难以抑制，全然忘记了周遭人事，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出手偷袭，必是手到擒来。
“阿四！”于苍海语气轻快，笑着喊了一声。
张四还在外面喝酒，闻声红着脸跑了进来，醉醺醺地瞧了张保山师徒一眼，转身跑到于苍海跟前道：“阿爷，呃，我来了。”
于苍海把忘情剑向前一递，笑道：“这是宝贝。”
“我看看！”张四伸手一抓，不料抓了一个空。
“哎，别毛毛躁躁。”于苍海及时把剑收回，乐呵呵道，“这把剑举足轻重，阿爷等会给你举行一个授剑仪式，你到时候用这把剑横扫太荒神天决！”
张四双眼死盯着忘情剑问道：“阿爷，它有那么厉害吗？”
于苍海哈哈一笑，朗声说道：“这把剑叫忘情，是咱们青城山的镇派之宝，你说它厉害不厉害？等你进入太荒神境观摩了祖师爷留下的太上忘情剑境，你就是天下第一剑客，到时候阿爷做青城山掌门，你就去挑战蓝玉人，扬名立万，哈哈哈！”
“阿爷是掌门，我是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四有样学样，负手仰天大笑。
张保山瞧在眼里，哭笑不得。
笑过一阵，于苍海把张素弄醒，说是要举行“授剑仪式”，让张保山师徒观礼，跟着要去锁张保山的功体。张素见状急道：“于师叔，我阿爷气海已毁，你锁住阿爷的功体，他会支持不住。”
于苍海和张保山闻言双双浑身一震，才知张素原来早已苏醒，把他们的对话听了去。张保山转而双眸泪花闪动，撇开头去。
于苍海此前也听蒙面客说了“自毁气海”一事，不知怎么就忘了，闻言咽了咽喉咙，探出手查探一阵，冷哼一声，当下就为张保山疗伤，罢了冷峻道：“你可别太着急，要死也要等到报名之后再死。”
张保山闭上眼睛默默不语，以免情绪失控。于苍海见张保山不睬他，哼了一声，指挥张四把张氏父子背到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间大房，正门上挂着一块横匾，上书“清风明月”四个字。看到张四把张氏父子背进来，于苍海接手，把张保山安置在正厅主位上，又把忘情剑交给师兄，说道：“师兄，按辈分，只能是你来主持授剑仪式了。”
张保山心里很不情愿，既觉得假仪式令人啼笑皆非，又觉得对不起师门殷殷期盼之意，但是看到师弟眼里充满往日的光芒，再看张四满脸喜悦之情，心中忍不住一悲，既觉得于苍海凄凉，也觉得自己凄凉，……没有谁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却怎么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谢祖师爷！”张四接过忘情剑，目光炽热，按礼朗声谢过祖师爷授剑，旋即扭头看了看在一旁观礼的“阿爷”，嘻嘻一笑。
于苍海拍了拍手，笑道：“阿四，舞剑！”
“是，阿爷！”张四答应一声，随即念动剑诀，道，“忘情！”
忘情剑受真气引导，铮然出鞘！
张保山察觉张四浑身气息一变，不似个痴儿，暗暗叫奇，心想这就是师弟所说的“时而头脑清楚”了，再看张四舞动忘情剑，一招一式都是正宗的清幽剑术，暗暗惋惜：师弟心系我青城一脉，可惜走了歧路。
“阿爷！这把剑真好用！”张四兴奋起来，舞出客厅。于苍海心潮澎湃，回头点了张保山的穴道，追了出去。
张保山得此机会跟张素独处，顾不得心情寥落，叮嘱道：“素儿，你千万记住，太师祖看重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保命第一。”
张素点点头，淡淡道：“阿爷，太太师祖既说我有机缘，那我就不会有事，咱们配合于师叔就好了。”
张保山闻此一语，脑中不知为何跳出“身死道消”四个字，默默点了点头。
于苍海追出大厅观看张四舞剑，发现张四身上的剑意比以往更胜，顿时喜不自禁，下意识地伸了伸手，好似胜利就在眼前一般。
张四舞着忘情剑，爱不释手，直到被于苍海连喊几声才收剑回鞘，兴奋道：“阿爷，我变强了！”
于苍海笑道：“那还用说，这是咱们青城山的至宝，只要学了青幽剑术，忘情剑就能够自发提升持剑者的武学境界。”
张四不知于苍海是乱说一气，信以为真，哈哈笑道：“阿爷，咱们有大福呀，竟然捡到了这么一个宝贝！”
于苍海哼了一声，笑着纠正道：“不是捡到，这本就是咱们的！”
张四挠了挠头，瞧了张素一眼，似乎有些费解，他之前明明看到忘情剑系在张素身上，可又不敢质疑“阿爷”，嘻嘻一笑，说道：“是咱们的！”
于苍海抚须一笑，很快又收敛笑意，原来他不敢长时间放着张氏父子不管，教张四同他回到大厅打点，启程入洛。
张氏父子暂时没有脱身的法门，静静地坐在车厢里，身体随马车颠簸起伏。
天青浮云，下瞰九州大地，人世恩怨，不过浮尘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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