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上自动酿酒综合征的人，不论是吃土豆还是西瓜，碳水化合物一进入肠胃就会被转化为乙醇，即常说的酒精。这种病症根源在于胃部产生过量酵母，酵母菌发酵之后就会产生高浓度乙醇，使得人进入醉酒状态。人体脏器里，肝脏是主要应对酒精进行新陈代谢的器官，自动酿酒综合征长期进行下去会让人肝功能衰竭，危害极大。
难点在于这种怪病目前还没有一个公论的有效治疗方式，因为缺乏普遍性，哪怕同样患病者体内状况也大相径庭，唯一的缓解办法就是尽量少食用单糖类物质（特别是淀粉及碳水化合物），再者是配合抗真菌药物的服用。不过目前为止，根治太难，患病者总是很容易变得醉眼朦胧。
秋天耸耸肩：“他醉酒后完全是另一个人……不过这病症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罗立听得直砸吧嘴：“那岂不是张先生每天都醉生梦死？”
“也不算，他从小就有这病，一直到现在，也算是适应了醉酒。”秋天撩了撩刘海，长长手指轻轻拨弄方向盘：“俗话说久病成良医，他也有一些办法应对症状，只是这病始终没法完全杜绝，得靠控制，和糖尿病差不多。前面有个自助服务站，先吃个饭，免得待会儿找不到。”
趁着吃饭秋天停车，我立刻拉过罗胖子问：“你的消息从哪儿来的？”
“什么消息？”他听得迷糊。
“就是老古关于石树岛有菩萨金身的事儿。”
“哦，那个啊，是‘伊人酒吧’宋珍妮宋老板的消息。”
我眼前顿时浮现出那个与蛇相伴，耳垂上摇晃着一枚蛇形耳环，浑身散发出香气的奇特女老板。当时陆阴阳面对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敌意，并且认为此人极度危险，让我不要靠近，也是由于她的警告，我从那会和孙倪在伊人酒吧见面后就再也没去过。只是根据孙倪和宋珍妮之间的对话，我模糊猜测宋老板也多半和道门有所关联。
“你不知道吗？”罗立咦了一声：“伊人酒吧算是业内一个著名中介场所，不少奇人异士都会在里头互相发布相关悬赏项目，寻找合伙人，找宝物，提供信息，雇佣，甚至还有一部分托管拍卖，只是宋老板有个习惯，不会在一个城市待太久。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两年就会换到下一个城市。”
我被他说得好奇心大盛：“宋老板是什么来头，很有名头么？”
“这就说不好了。”罗立声音压低，仿佛有所忌讳：“之前老古给我讲过，伊人酒吧原名‘异人酒吧’，看这名字你就该明白了。这店早在民国时期就在上海开着，再往前，清朝那时候是以酒肆形式在广州府那边开着，来历悠远，宋老板是这一代的老板。不过伊人酒吧一直以来都是女老板当家，古墓派似的，一脉单传，要说具体情况外人就不知道了。反正一直以来都是充当一个中介平台，不过可不要小看，没人敢在里头乱动手，伊人酒吧的名字能流传上百年，背后水深着呢。”
我默默在心里记上一笔——伊人酒吧，异人酒吧，改名原来是为了避嫌。想来到处迁移，也是为了减少被外界的关注。
罗立从兜里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老古从宋老板那儿得到的消息，说是菩萨金身现世，有人高价求，而且提供了相关线索。不过你也知道了，上回我们差点吃了大亏，老古回去就退了，这东西有些邪性，俗话说，大善大德周围必有大恶大难，这也是佛家因果相生的说法。”
“这样给出线索，万一你们真的搞到了菩萨金身，又不卖给他，委托人岂不是亏大了？”
作为牛角尖专业户，我立刻想到了其中的一个漏洞，如果老古罗立拿了菩萨金身卖给其他人，岂不是此人丢了夫人又折兵？
“Nonono，马烨你还是没有进入行业角色。”罗立晃了晃右手食指：“你现在要以从业者角度来看这些事儿了。发委托的人目的显然是让人去将菩萨金身从遗迹里挖出来，让其再次现世，只要现世，流通起来，这就是一种商品，要购买商品只需要考虑价格因素。而菩萨金身一日没有从古遗迹里出来，都不过是一个传闻，做不得数。”
他的意思很明白：委托人首先是抛出消息让人把菩萨金身起出来流入市场，如此就变成了市场交易，只需要筹码足够就能交换到。伊人酒吧里奇人异士众多，只要有人能把菩萨金身弄出来，不管是否最终能回到委托人手里——能回来自然是最好的情况，不能的话至少让菩萨金身相关讯息更加夯实详细。
“还有一个问题是圈子问题。”罗立嘿嘿一笑：“真的懂菩萨金身的就我们这些圈内人，国内这个圈子里的人，或者说懂妖魔鬼怪的人毕竟只有那么一小撮，可以说非常小众了。最终还是在圈内流转，委托人显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根本不怕菩萨金身再次失联。退一步说如果被某些巨头老板收藏，只需要找道门某些知名人士出马，不论用软办法还是硬来，菩萨金身还是能够被要回来的。”
我发自内心道：“学到了。”
说到底我还是太过于以普通人视角看待很多问题，忽略了背景。或许知道妖魔鬼怪存在的人不少，但真正敢于接触并且真正懂它们是什么的人却是凤毛麟角，加之清廷覆灭到抗日战争到新中国建立，不知多少相关传承和知识断绝，更加缩减了这一群体人数。如果没有懂得妖魔鬼怪甚至道术的专业人士指点，纵然是所谓的菩萨金身也不过是一尊好看的藏品，与其他寻常古董没什么两样。
“已经半个多小时了，秋天怎么还没出来，我去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罗立一溜烟跑出去，不久后脸黑黑地回来：“妈的，我就知道不对劲……车子不见了。”
我心里一慌：“到底怎么回事？张北邙把我们又耍了一次？”
“应该不是。”罗立摇头：“他用不着给出这么详细重要的消息，菩萨金身，石树岛，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而且那地方的确处于公海，他跟着菲律宾人去风险很大，需要我们的帮忙。”
“那是怎么回事？”我是真急了。
关键在于我们的所有装备都在秋天的车子上，我和罗立的都还算可再生资源，陆阴阳的那些东西珍贵程度极高，而且不知道其中还有没有孤品。
没想陆阴阳却很是淡定，摸了摸肚子：“别说了，先吃饭吧，饿了。”
就是这么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