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处长，您太严肃了，搞得大家以为我们是问罪似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温婉动听，立刻融化了此前武处长带来的肃杀气息。
武处长也不以为意：“既然叶小姐有想法，就按叶小姐的思路做，毕竟你们是专业的。”
那叶小姐笑道：“谢谢武处长，这里我先和南派的同行聊一聊情况，稍后一定给您一个满意报告。”
武处长点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叶小姐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额上有几缕空气刘海，后面系了一个短马尾，她双眼有种奇特的明亮感，戴了一副红色镜框眼镜，不说话时眉间萦绕着一层淡淡忧愁，露出笑容顿时愁云消散。她穿了一件落落大方的无袖白色连衣裙，脚下黑高跟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赶赴舞会的女音乐家，而非是一个被国安邀请而来的道门重要角色。
来者姓叶，其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罗子敷口中的北派双骄之一，她认可欣赏的叶姐姐，被誉为“乾闼婆”的北派叶言庭。
叶言庭反手关上门，连同刘邦也被她隔绝在外面。
她这才走过来，先是和孙倪互相点头示意，显然此前已经见过面有了一些交情。而后叶言庭将目光移向陆阴阳，带着几分好奇，还有一些打量的成分。
“陆小姐，第一次见面，我叫叶言庭，看来这次南北需要通力合作了。”
叶言庭很是爽朗地伸出手，陆阴阳也和她稍微握了一下。
两个女人握手的一瞬间我发现有些微妙，叶言庭嘴角微微一动，陆阴阳则是眉头轻轻抖了一下，仿佛这握手里还有某种玄机。
孙倪则是提着白鹿刀匣，对我半是介绍半是提醒：“这位不知道你听过没有，道门分南北，北派双壁之一的叶言庭，她还有一个雅号叫做‘乾闼婆’，因为她是中央音乐学院毕业，常人面前的正职是一个钢琴家，前不久才到东京演出。那时候我还去听了她的演奏，的确相当不错。”
我低声问：“不过乾闼婆不是指的男性音乐之神吗？”
印度宗教里，乾闼婆是男性神灵，属佛教天龙八部之一。不食酒肉只寻香气作为滋养，会从身上发出香气，也是阿布沙罗斯（天女）的丈夫，为服侍因陀罗的乐神，负责为众神在宫殿里奏发美丽的音乐。
“哈哈，你可问对人了。”孙倪笑嘻嘻瞥了一眼低声和陆阴阳说着什么的叶言庭，对我耳语：“乾闼婆可不止音乐之神一个意思哦……”
她的刘海触碰到我脸颊上，让我有些发痒，加之孙倪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搞得我脑子里都晕晕乎乎的——不好，又中了贪狼的套。
仿佛也知道和男人靠近会让对方迷失，孙倪立刻和我拉开了一些距离，这距离我们能够轻松对话，又不会让贪狼自行狩猎。
孙倪轻笑一声，继续道：“除去宗教上的乐神、嗅香之神，乾闼婆还有一个含义，梵语里直译含义是‘变幻莫测’，乾闼婆就是魔术师的意思，对应了叶言庭的另一手招牌绝活‘海市蜃楼’。不过男性之神的说法对她也一点不违和，毕竟……”
我心里打鼓，嘴上低声：“难道是一个女装大佬？”
忍不住我再次观察了一番还在和陆阴阳交谈着什么的叶言庭，灯光下她眉眼温柔，孙倪给人的感觉是妩媚，叶言庭是清婉，那种气质就和钢琴曲一样，清澈纯粹，让人不生任何邪念，仿佛荷尔蒙的冲动都被压制了一样。这样的女人……是一个男人？
“噗嗤……马烨你还是那么逗。”孙倪捂嘴笑：“怎么可能，人家好歹是C罩杯呢，你给我找个男的这身材还有C杯。”
竟然是正义的C罩杯！
我忍不住再次将目光定位在特定部位，这才意识到相当有料，不得不说，叶小姐身材是相当之好，哪怕淡素的白色也无损于本身的线条。
不过不知怎么回事，和孙倪聊着聊着就容易开车，感觉自己也变成了喜欢偷瞄人胸部的那类男人，以罩杯论英雄……我坚信，肯定都是贪狼造成的，老是容易荷尔蒙上头。与此同时我也琢磨着，当孙倪的男友也是惨，时时刻刻精虫上脑状态，整个人算是废了……顿时我有些能够理解那位“天师转世”的鹤鸣山张道成，取消了和孙倪的订婚，果然明智。
“喂喂，想什么呢？又在YY了吧？”孙倪小小邪笑时也显得一点不讨厌：“给你讲，你别误会了，人叶言庭不是什么女装大佬，只是她有一个特别的爱好，喜欢打扮成男人。”
我惊了，原来女人中也有男装大佬。
这是什么情节？性转？自攻？
“等等我翻翻照片。”
孙倪摸出手机——也就是此前我见识过的四象手机，从里头扒拉出一张照片：“喏，这也是叶言庭。”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稀疏平常的年轻男子，我揉了揉眼，这完全就是一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穿着一件黑白条纹衬衫，牛仔裤，脚下一双白色爆款板鞋，头发七三分，面容既不清秀也不刚毅，五官看上去也不立体，属于那种街上随处可见的男大学生模样。
不少人可能会觉得女扮男装都是要秀气俊朗的，那是女性审美本身的趋势，而男人眼里，那种类型的一眼就能分辨出个八九不离十。关键在于细节，女人扮男人始终有一种误解，就是觉得男人应该怎样怎样，遮掩自己的弱处，面容上要么屌屌的，要么冷冷的，这些都符合她们假象的男性友人形态。
事实上大多男的根本什么也不想，出门只是想着，记得裤子拉链拉上……除非是见女友或者正式场合，大多如此。
邋遢不是男性的风格，只是一种懒惰造成的结果。
然而这种真实的懒惰感是最难模仿的，就像是一个演员要演一个疯子，一个狂人，一个杀人犯，都很好琢磨，因为他们都有异于常人之处，将其拔高进行特殊化和夸张化就能让人明白，这人有毛病。但要扮装成一个正常人，难度高了不止一倍。
照片上叶言庭就做到了这一点，这是非常考验功力的，她脸上既没有倨傲也没有得意，打着哈欠，手插在兜里，邋里邋遢，完美还原。
要不是孙倪说这是叶言庭，我根本无法将这个普通青年和眼前优雅知性的钢琴家对比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孙倪牵了牵嘴角：“这一手化妆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你注意了没，她连喉结都画出来了哟，这可不得了。还有嘴角一圈青色小胡须的处理，简直perfect好吧。”
难怪此人被称之为“乾闼婆”，变幻莫测叶言庭，名不虚传。
这时候我才想起，罗子敷就说过，自己的化妆术就是学自于叶言庭，以罗子敷这个徒弟的造诣当初在海南都险些化作蔡嫧瞒过了自己。
不过……
我忍不住很放飞自我地想，岂不是叶言庭的男朋友很幸福，感觉女朋友每天都变成了另一个人？简直不重样的……
打住，打住。
都是贪狼的锅。
这一手甩锅学我自罗子敷甩锅给她师傅刘公舆，倒还真是好用。
三人行必有我师，古人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