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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一件皮衣

张培隅离开后我几次想要找老头子说话,结果这老道士就像是给吓傻了一样,只念着报应报应,听得人牙痒痒。

原本里头就冷飕飕的,伴随着老人阴测测的声音,简直是一种对精神的污染,让我忍不住情绪有些失控:“给老子闭嘴!要不然老子尿你身上!晚上你军大衣也别想了!越老越傻逼!”

没想到这么一吼反而把他给镇住了。

我彻底熄了想要和云心老道士一起合谋的打算,毕竟么,我只是过来暂时当人质让陆阴阳投鼠忌器的,老道士这个正统三堂半的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没想到在我就要眯着时,旁边老道士突然叫我名字。

“马小兄弟,马小兄弟。”

我装作没听到。

“马小兄弟,千万别睡。”老道士声音有些神经兮兮的:“睡着了,你就要被唐卡给吸了魂儿。”

“唐卡是什么?”我有些迷糊。

“就是墙上的东西。”老道士叹了口气:“原本是藏传佛教的东西,这一件更是邪物,剥下人皮作画,多半纹上金刚明王。”

人皮……此前我将它看成一件皮衣,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张培隅不穿在身上。

原来墙上挂着的东西是硬生生从人身上剥下来的皮……我给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忍不住再次看向那边,手提灯将人皮唐卡映得更加阴森。

我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这东西顶部位置的确有一团像是头发的纤维,两只手臂伸向左右,双腿放平,腹部的皮却出奇得宽阔,就像是有人躺在地上被某种不可思议的巨力给碾平而成的一样。

人皮唐卡左右手臂上纹有像是狼和狮子一样的动物,那里较暗,有些看不清晰。胸口到腹部则是一个盘腿坐着的怒目金刚,身上燃烧着金色火焰,金刚自身是深青色的,三只眼睛,背后还有一头巨蛇一样护法。

往下左右两腿的位置处是两个手捧托盘的小鬼,托盘里都是叠好的人头,小鬼下面是两只手舞足蹈的骷髅人,嘴巴咧开来,似乎在大笑。

我笑不出来。

猛地我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你怎么知道又人皮唐卡,你眼睛没事?”

“我元真堂擅长观相术,观相并非是完全用眼睛。”老道士似乎很是疲惫,讲话的速度也缓慢了下来。

“这是古代一门恶毒邪术,以人皮唐卡锁魂,再穿在人身上,以生血浇灌还魂。说是还魂,其实是夺魄,让原本身体的人魂飞魄散。”云心道长声音低沉:“使用之后,被夺魄的人会痴痴呆呆,再也没法正常。”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七圩看来是被人用这个人皮唐卡给张培隅还魂。可是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大概是人之将死,不想再错下去。”

云心老道士用一种空灵的调子念道:“宁羞白发照清水,逢时壮飞思经纶。可惜,白发早生,胸无经纶。”

我一听坏了,老头子有了想死的念头。

“云心道长,您不是还要修书修经文吗?你不想要给七圩讨回公道吗?天无绝人之路,一定有办法的。”

角落处传来老人几声意味不明的笑。一时间我竟然无法判断是发自真心苦笑,亦或者纯粹地找不到其他方式回应。

“马小兄弟,我知道崇福堂陈徵奕已经将以前的东西给了你们,算是给第六司的投诚信,在这里发生的任何事对三堂半都不是秘密。不过他们的东西并不完整,当初出事时为了上下一心,所有证据一分为三,广福堂运作拖延时间和善后英国人和各方势力,崇福堂审问张培隅与外国人,我元真堂负责的是处理张培隅一家,广福堂不方便对自己人直接下手,只好让我们来。”

我嘶了一声。

难怪陶罐里张培隅的诅咒信那么撕心裂肺,这次直接冲着三堂半来,元真堂也没有放过的意思,敢情当初下手的三家都有份。

“其实不止我们三家,根据元真堂的记载,城隍庙的人也默许了的,正是他们给我们做了伪证。”老道士声音里有几分落寞:“你现在明白了么?张培隅没有彻底死掉,三堂半没人能跑掉。”

我有些怀疑:“那个人……真的是张培隅?”

“又有什么区别。”云心老道淡淡道:“无论是张培隅,还是张培隅的后人……他这次精心准备,和另一人一起行动,可不是为了就抓我这么个老头子的。”

我更是好奇了:“道长,当初张培隅不是被你们给那什么了么?还有他的家人真的是……”

“张培隅据说是被活埋的,就在乱坟岗,由广福堂的人来处理。”云心老道声音又奇怪地变得稳定下来:“当初是他自愿受罚,躺在坑里,看着人挖图把他埋起来。那时候张培隅还希望通过自己的行为能够挽回妻儿性命,可惜……不过后来一段时间才发现张培隅的尸体不见了,都怀疑是他逃走了。”

“那一天晚上,张家所有人都在,元真堂的人将张培隅的妻子从床上抓走,她很绝望,求能够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不可能的,如果提前发现张培隅逃走还能够让投鼠忌器,这时候他们以为张培隅已经被处死,是绝不会留后患的……最后母子被摁在水里溺死了。”

老道士仿佛是叙述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一样,冷血得让我觉得陌生。明明平日看起来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为什么他能若无其事地说怎么杀死一个孕妇?现在想想,所谓的“遗书”也是张培隅刻意放置在乱坟岗,故意让我们将陈年旧怨给挖出来。

我忍不住出声:“你们就没想过会遭报应?”

“报应?”老道士掂量着这个词:“什么叫报应呢?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么?三堂半的人每年都会救助家里没有劳动力的乡邻,至少让他们能够吃一碗饭,后来富裕了,又给他们孩子上学的机会。路是三堂半修的,农民种地不便也是三堂半人找人规划,又找销路。三堂半算是行善吗?”

他冷笑一声:“三堂半也处理了很多人,包括夜踢寡妇门的地痞,入室伤人的强盗,还有贪得无厌的官吏。更多的是自己人,广福堂,崇福堂,元真堂,溺死,掩埋了太多不守规、不听话的自己人。你以为那个乱坟岗哪来那么多无人认领的尸体?”

“不过是给他们最后一个体面罢了。”

黑暗中,老道士仿佛用那一双看不见人的双眸对向我:“那么你能回答我么?三堂半是该遭报应,还是得福报?”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心里发堵。

“三堂半的根基就是三门道法,我元真堂的明心观相术,崇福堂的五钱风水术,广福堂开经摄魂。乡邻怕我们,敬重我们,皆因三门道法,张培隅带来的外国人觊觎到根本,他只有死路一条。”

云心道长冷酷地说:“要让人彻底不敢打你主意,最好的办法是杀鸡儆猴,以前是官吏,是道士,是背叛者,这回不过是外国人而已。”

我细细琢磨着他话中深意:“那花头台是……”

“那重要么?”

老道士反问。

我终于明白了,所谓花头台这门恐惧的咒法完全是三堂半一手打造的“断头台”,就像是那一场在城隍庙内给穷人们表演的婺剧。

仪式与秘闻编织成“花头台”,同样是展示给别有二心人看的残忍戏码。

恐惧比死亡更让人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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