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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死讯

咔、咔。

将生肉咬下,杰尔想把食物扔给那孩子的时候,他却不屑地踢回来。

“哎嘿,不要这样嘛小狐狸,我以为你嫌弃我呢!”

“是很嫌弃。”

情报屋自“掉下来”之后一直和倒卖医生团一起行动;但他是领头羊般的角色,在十几个人中特立独行,懒得去和几个爱废话的家伙交谈。

情报屋猜测:如果这里的时间和地面上的有差异的话,应该也不至于会太大……

他习惯性地咬起了指甲,在迷宫之中兜兜转转了几日,居然连个巡逻的鬼都没遇上,这也太奇怪了。

“呜哇!你是认真的吗……”“闭嘴杰尔。”

这座迷宫就在森林正下方,完全就是一座地宫。

他已经找到和地面上的另一半接收器对应的地点,不然只凭他手上的这一半发送器想出去是开玩笑;当然,他也只是先找到了,不代表他就要出去。

这个程序在研究出来的时候他就偷出来看了,没想到比罗加居然把伊索之城的陷阱装成奇风的隐藏路线;现在估计在这个地宫结界里,只有自己最清楚这儿的情报。

在情报屋眼里这里就是他的五指山,被压在这里的一群猴子里数一数的话,好几个都不能被留在这,尤其是像白色骑士那样的角色,虽然凭阿尔伯那样的实力城主还动不了他几分,不过要是不小心出了个万一——死了哪个,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座城几乎照抄了阴司的那座伊索之城,细节上有所不同,但把障眼法抹开它是拦不住几个人的;只要不往回走,加快脚程避开死路,花上些时间就能出去。

不过,对于猴子们来说,这个时间和障眼法就是大问题的。

可怜。

“还有五天结界就要关闭了~你还不让我叫唤几句!”

“少啰嗦,我的游戏还没结束呢,别来浪费我时间,时候到了我就把你们扔出去!”

杰尔愣了:“游戏?你不会还记挂着白发吧?”

他背后的手下们也是顿了顿,装作没听到。

“狐狸仔啊,你可别逗我!这儿一没有亚瑟·阿尔伯,二没有普朗士,你拿什么和那只怪物当见面礼啊?”人家剑还没起呢,这边魂都没了吧!

小鬼不悦地踩了病鬼一脚。

“没志气的娘娘腔!”

不只是白发,白色骑士、医生团、骑士团、还有那个可疑的情报小鬼,他都不会让他们轻易地死在这个地方;会这么磨磨蹭蹭,也是为了把那几个倒霉蛋找出来——战争里有几号人物要是少了,可就一点观赏的意思都没有了。

“再说了,谁跟你说那家伙就一定是白发了?”

“你以为还能有几个人能和那骑士对上一剑啊?啊?啊?噗哈!就是说嘛!”

骷髅病鬼又疯言疯语了。

“你……七!闭嘴,那么闲就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我要找的人。”

杰尔笑了:“说到人……哎,你不是说要处理英雄公会的那两个小鬼吗?”

“那两个?”桃花眼的少年斜睨了他一眼,拔下了左手尾指上的一个戒指,“你不说我倒忘了。”

“要找那两个可就容易多了!”

“噢噢!听起来很可靠嘛!”

“两个家伙?”站在城墙上观察着他们的灰发少年收起了望远镜,下移身子,附着在墙体之上。面向着整座地宫的外围,他除了黑暗之外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不出几米处就是结界空间的边缘,一旦被扔出去,一定会在土壤里窒息而死。“看来他也还没见到其他的人,东古前辈……但愿最糟糕的情况不要出现才好。”

“还是先回去吧,现在不适合独自出现在情报屋面前。”

少年从怀里拿出一把镶金匕首,轻轻拔出之后,他便依靠匕首的能力消失了。

因为感受到这股磁波的颤动,敏锐的情报屋立即锁定了七雨刚才出现的地区,拽着杰尔的腰带跑了过去。

只是,和他想要的不同。

他看看空无一物的外围,只是默默思考了一阵。

“真是奇怪……”

“什么奇怪?”

“说了你也不会懂。”桃花眼带着邪恶的笑意,那是极其污浊,可是也那么纯粹无杂的野望;情报屋虽然和他的代号不一样,他也会缺情报。

所以他会使用更多的手段。

一丝痕迹都不会错过。

“啊、原来……我知道是谁了……”

他的眼睛溢出的兴奋冰冷且残忍,他忍不住又说了一次:“我知道是谁了!”

他从扁平无物的裤兜伸出来的手上多了一只手枪,当大片星火在黑色的“天空”炸开的时候,远处的少年们骚动了起来。

情报屋的嘴角向两颊咧开,露出阴森森的牙齿:“来吧,孩子们。”

在这一次事件里,算得上是孩子的、除了英雄公会派来的那两个少年,就只剩下七雨植和情报屋了。

那朵烟火绽开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包括骑士团,包括处刑院。

处刑院众注意到信号所在方向时,东古已经倒在了地上。

普朗士扔掉了带血的弯刀,大口地喝起酒来,然后又疯了一般大笑着,却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鲜血中,大笑的理由早就忘到娘胎里去了。

原本只是半被迫半自愿与处刑院一众同行的米莎和杰森斯坦森因为企图阻碍他们对东古的处刑而受了伤,杰森怀里紧紧禁锢着的少女呜呜哭叫着,她始终没有能挣扎开杰森,没有能去阻止普朗士,没有能像个英雄一样去拯救弱者。

她的眼睛因为过度的愤怒失去该有的清明,肌肉紧绷的时候、使用力气的时候,杰森常常感觉自己的手臂会被她挣断——米莎和他不一样,本来就是优秀的完全的武斗士;其实,米莎是比他厉害的。

他们俩心里都清楚。

都清楚的。

少年眼睛也发红,眼角里带着泪,他发出的声音像小兽的哀鸣一样:“米莎……住手吧、他已经……已经没有救了……”

“唔——呃呃——呜——”少女咬牙,她快要疯掉了。

“放过自己吧……就算是会长、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啊……”

就算知道这个道理,可在一条刚刚在面前倒下的生命面前,他们却完全不能说服自己——是的,连我自己也说服不了我自己;又怎么去说服米莎呢?杰森沉痛地闭上了眼睛,双臂一下也不敢放松力气。

英雄?

究竟怎么才算是英雄呢?

如果会长的教育给我们的现在在面前却变成了错误的,那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呢?

英雄应该像这样子放过自己吗?

如果是那个伟大的英雄骑士亚瑟在现在这种非处境——他又会怎么做?

不——如果是他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伟大的世界英雄还不出现啊?

“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少年呜咽着,他们被处刑院迫使通道而行已经几日,却一点也不能去反抗;空挂着英雄公会的名号,难道是上天在开他们的玩笑吗?

普朗士道:“吾听说人在死之前的最后一眼,可以看到所有人的信息……噗啊!甲寅,他刚才往那边看了?”

“回尊者,他往这个方向看了,而且,”隐藏在大兜帽和披风之下的处刑院众们窃窃私语刚才的所见所闻,甲寅献出了一个奇怪的黑曜石为底盘的巴掌大罗盘,“之后那个信号烟火就出现了。”

“噢?”摸着大胡子,瞥见前方又出现了一队发着绿光的“鬼差”,普朗士挥了一剑,那队小鬼便成了烟尘;他又接着道:“吾猜不过就是那只小畜生使的把戏,既然他意思要聚集众人,就按他的意思走。”

“可是尊者,那个家伙满心都是算计,在这里我们的情报不足,怕是要吃那小子的亏……”

“无妨!”普朗士说完已经跳上了墙头,寻找罗盘指示之处,“你们小心点就够了,他还动不了处刑院;再说,日子耗得太多,对离开这里越没保障……那小子一定有办法出去。”

“那这两个英雄公会的小孩……”

“用不着了,别管他们;杀也杀不得,他们通知了那个神棍子,万一杀了吾等可有得烦了。”

他说着,忽然发觉米莎发生了古怪的变化。

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她就平静了下来——即使平静下来,却古怪得很。

她也不想拔剑了,什么愤怒也没有,连她身后的那个男孩都觉得奇怪。

“看看她、不会真疯了吧?”

“米莎?米莎!”

来不及阻止,她已经跳上了墙根,双眼无神,面朝着和普朗士手中罗盘所指相同的方向。

他正觉得诡异,那孩子就像燕子一般闪了出去;自然,一头雾水的小鬼头也跟了上去。

“米莎!你要去哪里!”

“尊者、这……”

普朗士沉吟了几声,回头看那片血泊,许久,忽地笑起来:“哈哈哈哈!难怪这个罪人方才指着他们大喊大叫——这下就全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哈哈哈!不——简单啊——”大叔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他的脑中浮现了情报屋得意洋洋的模样,才更加让人想把他送进地狱。“这种人,绝对不能让他和我一道活在这世界上——跟上那两个!”

他们艰难地相继移动着,虽然因为这种违反规则的转移导致迷宫大规模地转动,但凭借着米莎带路和手中的定向罗盘,他们要找到人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也不只是他们,几乎所有陷入地宫的人都在试图往方才烟火的方向移动;然而,尸鬼也擅长捕捉移动的生命,聚集的生气越多,尸鬼感应到的人就越多。

这时候已经用短程瞬身武器回到白色骑士身边的七雨植站在迷宫中一处小花园中,只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他交还了那把镶金的匕首。

白色骑士却还在摆弄着庭院里的圆珠子,期间不小心碎了几颗,他却露出了非常痛惜的表情,久久没有反应。

七雨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老老实实地;最后忍不住道:“前辈,您注意到刚才的那个烟火了吗?”

“前辈?”

“前辈?”

“唔?嗯。注意到了……”他的一门心思还在那盘珠子上。

少年忍不住靠近,拿起几颗端凝起来。

“这些珠子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这时候,亚瑟·阿尔伯才收起心,脸上也没有先前的轻松自然,眼中悲伤——似乎更重了:“这些珠子的数量和森林中我感应到的气息的数量差不多。”

“你的……”七雨植其实是个非常敏锐的人,他不寻常的智慧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常常让旁人感到惊讶,最欣赏他的人就是东古了,“意思是?”

亚瑟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了;因为孩子的眼中只有惊恐,没有迷惑。

他叹了一口气,庭院中的羽蝶翩翩飞起来。

“我猜,已经有人死了。”他指着那些碎掉的珠子,“刚才一个气息消失的时候,又碎了一个。”

七雨植忽然退了一步,踉踉跄跄跌坐在一旁地上,他的表情在告诉亚瑟他似乎也发现了什么。

他正想说什么,才抬眼时,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眼前的孩子即使在他出现时几乎要被红眼教士踩碎头骨也没有、一直到现在即使恐惧、畏惧,他总体的冷静和平静也都还在,可是他居然忽然间坐在地上,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少年沙漠般的眼睛里溢出了一线泪水,短短一线,把沙漠里最后的清泉流干。

“怎么了?”

“前辈……前辈……东古前辈、他……”

灵魂坠到了地上。

世界,

不住地剥夺我们身边的人们。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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