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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容貌依旧不识君

皇甫睿渊的唇瓣颤了颤,似有话要说,又一时间找不回声音。蓦地,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她手上的纸团跌落,人已经被他从凳子上扯起。

“不要总用死威胁朕,若是朕不能得到你,朕情愿你死了。”他满眼恨意地盯着她脸上的平静,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她好似不知疼,平静地看着他。

她相信,直到现在仍是相信,他不会杀她。

“凌无双,你真看不到朕的心吗?朕是如何待你的,你真的看不到吗?”他真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打去她脸上的平静。即便是她恨他,也比她这样的平静要好。

“我看到了,我一直都看得到。”她肯定的回,眼泪从平静的眸子中涌出:“是以,我在你和责任之间,开始不停的犹豫、摇摆。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也许我们可以,即便我早就猜到今天的结果,我还是装作什么都看不到。”

“为何不继续装作看不到?”皇甫睿渊手上的力气不禁松了些,除了那一瞬的暴怒让他失去理智,这会儿理智回归,他又怎么会不懂她的痛苦和挣扎呢?

“黄大哥,你不该骗我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翾国因我而生灵涂炭,我母后因我而出事,我要如何活下去?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都活在自责的痛苦中吗?”凌无双抽出被他握住的胳膊,就这样吧!他们都不要再痴心妄想。

如果不能活得自私,那就忘了爱,再这样下去,只能让爱变得难堪。

“不管你怎么说,朕这次都不会放你离开。”他怕一松手,便是一辈子。

凌无双并不吃惊,只是寡淡的笑望着他,不再开口。

她早就猜到了结果,皇甫睿渊既然煞费苦心的瞒着她一切,又岂会那么容易再放她离开?

有的时候,一个人想死并不容易。

“黄大哥。”她温和的唤他一声,却忽然话锋一转:“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他眼中的期待瞬间碎裂,却再也说不出责怪她的话,是他将她逼到了这份上。

可是,他不后悔,他们既然相爱,本就应该在一起。

凌无双默然的转身,不想再与他对峙。多说无益,只能如两只刺猬一般相互伤害。

拓跋部落。

朝堂之上,几乎主宰了整个扈达命运,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这会儿正脸色阴沉地盯着一个刚刚上奏的大臣。

而这人上奏的不是别的事情,却是因为他要册封凌无双为妃一事,指责他有违祖制,就差点没以死进谏了。

拓跋向来没有妃位,只有王后和夫人两种品阶。

拓跋飏忽然加了这么一个中原的位份,品阶还在夫人之上,也就不怪老臣抗拒了。

上奏的大臣被拓跋飏盯得冷汗淋漓,连头也不敢抬,拓跋飏却忽然站起身,吩咐道:“今儿就到这儿吧。这事改日再议。”

这事,他只是知会他们一声,不管谁反对,他想做也没有人拦得住。

他不是什么昏君,从登基以来,他更是没做过一件错事。是以,他有权利决定自己想要的女人的位份。

拓跋飏这厢一出朝堂,一直侯在朝堂外的冀安赶忙走了过来。

“怎么样?那边有消息吗?”拓跋飏边走边问,脸色始终阴沉。

冀安小心地打量主子一眼:“消息已经送入府中了,但是府中没有任何动静,暂时还不知道公主有没有收到消息。”

“她一定收到了。”拓跋飏微一扬唇角,笑得笃定。

“大王怎么这般肯定?”冀安愣愣地问。

“哈哈哈!”拓跋飏的心情大好,却没有回答冀安的话,而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冀安挠挠头,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通拓跋飏为何这般肯定。

见拓跋飏渐行渐远,冀安快步跟了上去,又禀报道:“大王,那边还报,绮罗被显帝送出了府。”

“哦?”拓跋飏侧头看他,饶有兴趣。

“大王,用派人将绮罗接回来吗?”冀安仔细打量着拓跋飏的神色,妄图猜测他的心思。

“不必了。”拓跋飏制止:“她能回到皇甫睿渊的身边。”

“可是,显帝现在明显不信绮罗,才将她送出府的啊!”冀安不解的提醒道。

“冀安,就你那脑子,能想明白绮罗的事情?”拓跋飏无奈的怒骂。

冀安不满地撇撇嘴,只能憋屈地接下拓跋飏的评价。

“既然大王觉得绮罗聪慧,何不让她将无双公主救回来?”冀安随口反驳道。

拓跋飏难得被他赌气的口吻逗得失笑:“你放心,这件事情不用你说,她也一定会做。”

“大王又知道?”冀安不太相信地看着拓跋飏:“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王与绮罗可以千里传音呢!”

“你若是了解一个人的性子,想猜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并不难。”拓跋飏的唇角始终保持着那抹弧度,脑中晃过一抹倩影。

他同样也了解她,才笃定了她不会与皇甫睿渊在一起,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韩兆城最大的酒楼中,皇甫睿翀选了一个角落坐下,随便点了两个菜和一壶酒。

小二极快送上了白酒,他郁郁寡欢地自斟自饮,对桌上的菜仿佛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日幻影离开锁龙坳后,他便也离开了。

他想,如果凌无双还活着,最有可能带走她的人便是皇甫睿渊。

而这两日,拓跋飏与凌无双大婚的消息又传得沸沸扬扬,他不禁担心她的处境。

他正凝眉沉思,店内忽然响起一道怒骂声:“你个小要饭的,你不要命了?”

他因这盛气凌人的斥责声,嫌恶地皱了皱眉,却没有抬头。

并非他无情,实在是他这会儿不想多惹闲事,暴露了身份。

须臾,刚刚粗暴的声音,忽然变成了调笑声:“哟!模样还不错。”

“放开我!”一道柔弱的女声微微颤抖着响起。

皇甫睿翀不禁一怔,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随即又摇摇头,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她说话从来都是冷冰冰,阴嗖嗖,凶神恶煞的。哪里会这般的柔弱。

心里虽然这般想着,他还是抬头望去,便见一五大三粗的鲜于人,这会儿正扯着一个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女子。

女子的容貌虽被脏乱的长发遮去了大半,皇甫睿翀却还是瞬间僵在了当场,一眼便认出了这张脸。

可是,怎么会……

他在犹豫的光景,鲜于男人已经去摸女子的脸蛋,眼里放射着淫光。

皇甫睿翀的眸色一狠,从座位上窜起,冲了过去,抬腿一脚就将毫无防备的男人给踹翻了。

男人健硕的身体撞在身后的桌子上,“哗啦啦”一桌子的盘子都掉在了地上。

皇甫睿翀却顾不上多看一眼,一把拉过女子,惊颤的问:“幻影,发生了什么事?”

“他娘的,居然敢打老子。”刚刚爬起的男人,上来便想与皇甫睿翀厮打在一起。

“滚开!”皇甫睿翀回腿便踢了下去,恨得咬牙切齿。拉着女子快步离开酒楼,直奔不远处他住的客栈。

女子胆怯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却无法挣脱皇甫睿翀紧紧拉着她的手。

两人一路走过,都会引起路人的侧目。

皇甫睿翀一身白色锦衣,风度翩翩,手里却拉着一个衣衫不整,浑身脏污的女子。又怎么会不让人意外?

皇甫睿翀全然不顾别人的目光,一路冲进客栈。

小二见他回来,刚要招呼,他已经冲上了楼。

直到进了门,有些慌神的皇甫睿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幻影,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子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惊恐地问:“你在和我说话吗?”

“你不是幻影?”皇甫睿翀一惊,随即如触电一般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打量着她,“那你是谁?”

“我不知道。”女子无助地摇摇头。

“你不知道?”皇甫睿翀不敢置信地问。

“嗯。”女子努力地点点头,试探着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皇甫睿翀不禁屏住呼吸,眼前之人的眉眼与幻影一模一样。哪怕就是眼睛里的纯真都很像,但他还是不相信天下无敌的幻影会变成这般模样。

“大概是我认错人了。”皇甫睿翀喃喃道:“你只是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女子满是期待的眸子不禁闪过失望。低下头,沉默了良久,才再次抬头看向皇甫睿翀,小声哀求道:“你……你可以收留我吗?”

“姑娘……”皇甫睿翀刚要开口,女子急忙道:“我,我想报答你救了我!”

“……不必了。”皇甫睿翀略一犹豫,还是拒绝了。

他还有要事要办,身边不方便带个女子。而且这女子来路不明,他不能没有防人之心。但,若就这样不管她,他又于心不忍。想了想,他摘下荷包,从里边拿了一锭金子递给她,嘱咐道:“你拿着这个,去租间房,再买身干净的衣服,好去找你的亲人。”

女子不接,将头低得又低了些。

皇甫睿翀无可奈何,只得拉过她的手,将金锭放入她的手中。

女子站在原地,仍是没有动的意思。

皇甫睿翀只好妥协地道:“这里给你住,我离开。”

女子偷偷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中透着哀求。

皇甫睿翀被她看得心里有些难受,却还是狠狠心,绕过她向门口走去。

女子一看急了,从后默不作声地跟上他的脚步。

皇甫睿翀只当不知,快步出了客栈。可是身后的脚步声却仍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无奈的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女子:“姑娘,你我并不认识。男女授受不亲,我真的不能收留你。”

话落,他不再犹豫,脚下轻功运动,几个闪身,已将女子甩开。

凌无双被囚禁了,便是连出屋的自由都没有了。

她没有闹,甚至不曾与皇甫睿渊再说过一句话。

她每日安静的待着房间里,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看书。一日三餐照吃不误,原本病弱的身子,倒是越养越好。

这样的凌无双,谁看了都觉得奇怪。那日她与皇甫睿渊吵架的事情,虽然没人敢议论,却不代表没人知道。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像凌无双这样的女子,坚强得连任性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她更是比谁都清楚,皇甫睿渊若是决定了一件事情。即便她哭、闹、绝食,也没有半点用。

她若是敢绝食,他大概会看着她饿晕后,再给她一粒丹药,把她救活。

是以,既然知道没用,又何必自讨苦吃?

有那功夫都不如好好的看看书,多了解了解扈达的风土人情。

皇甫睿渊每次来看到她看的书,都会不悦地皱眉。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是借着这些书告诉他,她一定会回到拓跋飏身边的。但不管心里多不痛快,他都没有开口约束她。

他还是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好,可以快快乐乐的留在他的身边。

凌无双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呢?只是,物是人非,爱已殇,再纠缠下去,注定只有伤害。

皇甫睿渊沉默地在她的面前坐了良久,才道:“明日我们便回朝。”

他以为她不会理他,不想她闻言放下书,看向他:“我可以见见她吗?”

皇甫睿渊不解地看着她,想了想,才明白她口中的“她”是何人。

“你见她做什么?”他并非责怪,只是排斥她见绮罗。

“不行吗?”凌无双不想解释原因,而是冷声反问。

“她不在府中。”皇甫睿渊眸光沉重地凝视着她。

“你会带她一起回显国,对吗?”凌无双了然的笑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皇甫睿渊拧着眉,眸色微闪:“你该不会以为我与她……”

他想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便被凌无双无情地打断:“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见见她。你若是不肯,就不必多说了。”

“你……”皇甫睿渊被气得胸膛起伏,他真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可又舍不得。

凌无双好似没有看到他隐忍的怒气,淡定地拿起书看了起来,漠视他的存在。

皇甫睿渊强压下怒气,再也待不住了,只得站起身离开。

出门时,还不忘将门摔得“嘭嘭”作响。

只是,他并不是为了发泄怒气,他只是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多看他一眼。

直到所有的声响消失,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凌无双才抬头看向门口。

明日就要离开韩兆城了,她一定要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皇甫睿渊带着一身怒气出了凌无双的院子,便有属下前来禀报,皇甫睿翀来了,正等在前厅。

他闻言,眸色渐深,对属下吩咐道:“吩咐下去,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姑娘的院子。若是王爷问起来,就说这院子里的人是绮妃。”

交代好一切,他才向大厅而去。

他过去时,皇甫睿翀正不安地来回踱步。一见他来,立刻冲了过来,急切地问道:“皇兄,是不是你救了无双?”

“无双出事了?”皇甫睿渊故作惊讶地问道。

“你不知道?”皇甫睿翀不太相信地打量着他,狐疑地问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皇甫睿渊继续装不懂,焦急地问:“她不是在拓跋吗?你为何说她出事了?”

“皇兄,你当真不知道?”皇甫睿翀不禁失望,明知道皇甫睿渊在骗他,却没有证据揭穿。

没见皇甫睿渊之前,他或许还不肯定。但他刚刚的反应虽惊讶、焦急,却绝对不是挚爱出事,他该有的反应。

“朕若是知道,还问你作甚?”皇甫睿渊不禁气怒:“你倒是说说,她到底怎么了?”

“没事,她很好。”皇甫睿翀温和地笑笑,既然皇兄喜欢装,那大家就一起装:“我只是觉得皇兄既然来了扈达,定然不会让她与拓跋飏成婚。是以,才会跑来皇兄这里,以为皇兄这时候已经救出她了。”

“朕也想。”皇甫睿渊叹口气,深有感触地说:“可朕的身份不允许朕胡闹。”

皇甫睿翀嘲弄地笑:“世人都以为皇兄冲冠一怒为红颜,但我知道,皇兄不惜千里而来,不过是想为显国谋一杯羹。”

皇甫睿渊的脸色煞变,皇甫睿翀却不肯罢休的继续道:“皇兄担心拓跋飏壮大,会连同翾国一起来对付显国,分了显国的领土。是以,皇兄必须来这一趟,表面上是与拓跋飏一起夹击鲜于,实际上皇兄是想让鲜于和叱罗都对显国俯首称臣,以求庇护。可是,我相信无双直到现在还相信,你是为她而来。皇兄当真忍心让丑陋的现实都暴露在她的眼前,让她鄙夷皇兄吗?”

“数月不见,一向不问政事的皇弟,何时开始对政事这般有兴趣了?”皇甫睿渊冷声讽笑,显然也恼了:“还是说,皇弟后悔了,又想来争夺皇位了?”

“你稀罕的,别人不一定会稀罕,皇兄大可不必担心,显国的皇位我这辈子都不会窥探。”皇甫睿翀不想再与他多言:“我在这住两日,皇兄不介意吧?”

皇甫睿渊的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失望,若是皇甫睿翀想要皇位,那一切是不是便会不同了?

“你若喜欢,这府邸便给你了。反正明日朕就要班师回朝了。”

“那我与你一起回去,正好很久没有看到皇奶奶了。”皇甫睿翀立刻道。

直觉告诉他,凌无双就在皇甫睿渊这。他就不信,他回显国会不带走凌无双。

若是到时候凌无双义无反顾的跟着皇甫睿渊,他自是不会多管闲事。

若是她不想,他一定会带她离开。

“好,正好太皇太后也想你了。”皇甫睿渊不加犹豫的应下:“朕还有些政事要在离开前处理好,就不陪皇弟了,晚膳的时候,我们兄弟俩再一起喝一杯。”

“嗯。”皇甫睿翀点头,随即笑笑又道:“皇兄记得叫上皇嫂,我还一次没见过皇兄这位传说中的宠妃。”

“她已经提前回国了。”皇甫睿渊冷淡地回,不露半点破绽。

“还真是遗憾!”皇甫睿翀故作遗憾地叹了声,却忽然话锋一转:“说来也怪,今日居然有一个叫绮罗的女子来见我,与我说皇兄这府上有宝贝,还与我约定今夜里应外合来偷这样宝贝。”

皇甫睿渊死死地盯着他,不搭话,他倒是想看看他能自说自话多久。

皇甫睿翀不甚在意地笑笑:“皇兄,你这府上当真有什么宝贝不成?”

“皇弟觉得呢?”皇甫睿渊不答反问。

“我觉得不无可能。”皇甫睿翀向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在皇甫睿渊的身侧停下,故意压低声音,神秘的道:“皇兄若是有什么宝贝东西,今夜可要藏好了。”

话落,他得意地笑笑,抬步向门外走去。

皇甫睿渊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缓缓眯了眸,眼中迸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他愤恨地一咬牙,暗暗在心中发誓,他爱的女人谁都别想偷走。

皇甫睿翀知道自己被人监视了,念着昔日的情分,皇甫睿渊没有直接软禁了他。

他知道,他想救出凌无双并不容易。能从皇甫睿渊手上把人带走的,本来就没几个。他更是不可能。他没权没势,凭什么从守卫森严的府上把人带走?

别说是他,就是拓跋飏来了,也休想从这个府邸将人带走。除非将凌无双送出府。是以,他故意与皇甫睿渊说了那番话。只是,皇甫睿渊哪里会有那么容易就中计?除非有一个人的存在,让他有了危机感。

这般想来,皇甫睿翀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幻影。

可是,那日一别,他再也没有见过幻影不说。让真的幻影来救凌无双,他也万万说不出口。幽冥教素来不可管各国之间的事情,他既然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又怎么好让她破例。

思来想去,皇甫睿翀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只要以假乱真,就能让皇甫睿渊乱了阵脚。

只是,不知那女子是否还在客栈。

他来之前并没有想到皇甫睿渊会做得这么绝。他以前一直觉得皇甫睿渊纵使对天下人狠,也不会对凌无双狠。他甚至希望他们之间可以冲破一切,不用再分开。可是今日种种,他着实对睿渊失望了。

他曾以为,任何人都没有睿渊了解无双。但如今想来,爱大概真的可以把人的头脑冲昏。像睿渊这般运筹帷幄的帝王也会犯糊涂,用最笨的办法将挚爱越推越远。

皇甫睿翀不想干涉谁的情事,也知道凌无双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他。但他希望她活着,若是那些她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真的发现了,她强筑起的坚强会瞬间崩塌。

不行,他一定不能让那一天发生。

想到这,他立刻出了府,直奔他之前住的客栈。

他知道皇甫睿渊派人跟踪着他。但,他们为了不暴露行踪,必然不会与他一起进入客栈。

这样便可,他就有机会单独求那位女子帮忙。

只是,他并未抱多大的希望。毕竟他走得决绝,那姑娘不一定就留在原地等他。

他之前住的那间房还没退,直接便上了楼。

毕竟对方是女子,走到门口时,他敲了敲门。里边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寂。

他不禁心生失望,以为她已经离开了。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对着门里不死心地问道:“姑娘,你还在吗?”

他的声音落下,回应他的又是一阵的沉静。

他终于失望地转了身,正想离开,却忽听门里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这时,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抹俏丽的白色身影顿时落入他的眼帘。

女子一身崭新的白衣,墨发垂直地绑在身后,原本一张脏了的小脸,这会儿白皙得晶莹剔透。

这样一个干净、轻灵的女子,任何人看了,大概都会觉得她是不染凡尘的仙子吧!

他对上她含笑的眼,心里不禁一颤。

幻影的美,特别就特别在这双眼上,眼角微微上挑,总是流转着蛊惑人心的媚,不管是哪个男人看了,都会有种被勾了魂的感觉。

这样一双媚眼里,如今波光潋滟,干净得让人心里一疼。

皇甫睿翀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幻影的眼睛其实也是这般干净的。哪怕是杀人的时候……

女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唇瓣轻动,似想说话,又怯懦地不敢开口,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瓣,生怕说错了什么,会惹他生气一般。

“咳!”皇甫睿翀尴尬的咳了下,他有这么吓人吗?

他尽量温和地说:“姑娘,我没有恶意,你不用怕。”

“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只是……只是怕说错了话……会惹你生气……”女子结结巴巴,胆怯地回道。

皇甫睿翀闻言不禁羞愧,若非他之前对她态度恶劣,她也不会吓成这样。

他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我有一事想请姑娘帮忙。”

“你说。”女子不假思索地点头:“我一定帮你。”

“你还不知道什么事,就答应我了?”皇甫睿翀无奈的叹息。眼前的女子太单纯,他不禁为她以后的生活担心。

“你是好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女子固执地说。眼中坚定的神采和她外表的柔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看了有点心尖发疼,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等这件事了结后,我就帮你找找你的家人。”皇甫睿翀承诺道。

“真的?”女子一喜。

皇甫睿翀看着她眼中灿烂的笑意,心中有些别扭的感觉流淌而过。她果真不是幻影,因为幻影从来都不会笑。

“嗯。”他点点头,看着门里:“我们进去说。”

“好。”女子这才想起自己还一直把皇甫睿翀挡在门外。她赶忙让开门口的地方,让他进门。

皇甫睿翀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的白裙子,问道:“你今儿买红色的衣裙没?”

“没有,只买了这一件。”女子摇摇头,又试探着问,“你希望我买红色的?”

“来不及了。就这样吧。”他摇头,若是这会儿刻意去买红色的衣裙,只会让皇甫睿渊生疑。他继续道:“一会儿你与我去个地方,到了那后,你不能再笑,也不能再说话,眼神要冷漠一些,懂吗?”

“嗯。”女子立刻点头,丝毫不怀疑他的用意。

“你暂时叫幻影,懂了吗?”皇甫睿翀在说出“幻影”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一阵莫名的难受。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他到底不希望她伤心。

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与他朝夕相伴,纵使是再无情的人,也会生了些情愫。更何况皇甫睿翀本就是个多情的人。若是幻影像眼前女子一样的柔弱,或许他会不忍心说出那番话来。

就是因为她一直都扮演着保护他、欺负他的角色,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她能承受得住他那些无情的话。

“懂。”女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却回得极为认真。

皇甫睿翀的视线落在女子松垮垮绑在身后的长发上,问:“你会绾发吗?”

他大致已经猜到,她是不会绾发的,要不然也不会就这样绑着。

见女子摇了摇头,他只好道:“我帮你绾。”

她的眸子微滞了下,才欢喜的回了声“好”,加着小心跟着他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皇甫睿翀打开她绑在发上的发绳,将她的发握在手中,动作麻利的绾了起来。

他没伺候过人,是以,也不会什么漂亮的发髻,只会简单的挽起,用一根发簪插住。

只是,绾起后,他才发现,她又怎么会有发簪呢?

想了想,他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竟从里边倒出一支玉簪。

没有什么花哨的累赘,只是一支刻着兰花的玉簪。

他随手插入她的法中,墨发玉簪,再配上她的娇艳,虽没有那一身红装慑人夺魄,却多了一份清丽脱俗。

他看着镜中的女人,不禁晃神,无关乎情欲爱慕。只是明明接近,却因不真实而变得遥远的面容,心忍忍作痛。

“你怎么了?”女子望着铜镜中愣神的皇甫睿翀,小声问。

“我没事。”皇甫睿翀回神,赶忙转移话题:“我只是在想,你头发这股特殊的香味是什么香气?”

他虽是随口扯的话,却也真有些好奇。

这股香气是幻影身上没有的。

他是皇族出身,世上很多奇香,他都闻到过。但女子发上这股香味,他还是第一次闻到。

“我也不知道。”女子摇摇头,不知道似乎成了她回答的最好借口。

皇甫睿翀不疑有他,没有多想:“好,我们走吧。”

他领着女子出门,向皇甫睿渊的府邸而去。

两人还没有入府,已经有人向皇甫睿渊禀报,皇甫睿翀领了一个白衣女子回来。

皇甫睿渊不禁思疑,他是知道皇甫睿翀与幻影在一起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肯让皇甫睿翀见凌无双的原因。幻影的武功太高,用毒的手法天下无敌,他不得不防。

只是,这会儿的白衣女子又是谁?

他刻意坐在大厅等候,想要确认来人是谁。

他与幻影虽算不上熟悉,却也有过一面之缘。

是以,待皇甫睿翀领着女子进门时,他一眼便认出了那张脸,那双冰冷的眼。

只是,那一身白衣,却让他不得不震惊。

他不得不说,这样的幻影与皇甫睿翀看着更般配了些。

皇甫睿翀本就是个多情,性子偏温和的人,自是白色最配他。

原来的幻影太过火辣,便是一个眼神都会让男人却步。

他的心思不禁一沉,一个女子若是愿意为一个男子改变自己的习惯,那说明了什么?

而皇甫睿翀带着这样的幻影出现,又想表示什么?

他不禁不安,担心在韩兆城的最后一夜会因为幻影的到来生了什么变化。

“皇兄,今儿没有政事要处理吗?怎么这么悠闲地坐在大厅里喝茶?”皇甫睿翀笑得别有深意。

“朕是难得清闲,比不上皇弟有美人在旁。”皇甫睿渊的视线从女子的脸上一扫而过,话锋一转:“只是不知道美人如斯,到底能打动皇弟这个痴情种几分?”

“呵!”皇甫睿翀冷笑:“这就不劳皇兄操心了。”

皇甫睿渊明显就是在挑拨离间。他倒是不担心女子会生气,毕竟她不是幻影。只是,他怕多留一会儿,以皇甫睿渊那么精明会看穿女子的身份。

“我们走。”皇甫睿翀对女子说,转身出了大厅。

皇甫睿渊目送他们离开的眼神越发沉,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他冷冷地出声:“来人。”

立刻有侍卫进门,跪地领命:“主子。”

皇甫睿渊神色冷峻的一番吩咐,仿佛如临大敌……

是夜。

皇甫睿翀未免皇甫睿渊看出破绽,让女子留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就连用膳也没有出去。

他倒是不怕皇甫睿渊因此怀疑什么,毕竟幻影的性子本就不喜与人接触。而他只需要做到一点,就是让皇甫睿渊将凌无双转移出府就行。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办。

女子倒是听话,不让笑,不让说话,她便照做。即便只有她和皇甫睿翀两个人的时候,她亦是如此。

皇甫睿翀未免隔墙有耳,也没有多言,只是要了些书来看。

于是,他看书,她便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

这样安静的陪伴给了皇甫睿翀一种错觉,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幻影陪在他身边时一样。他们也是如此,他做他的事情,她只是如影子一般,安静的陪伴。

皇甫睿翀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对女子说:“我们走吧。”

这个时候,想必一切已经有结果了。

“嗯。”女子乖巧的跟上,与他一前一后出了房,向大门口走去。

只是,两人才走出自己的院子,就被满身怒意赶来的皇甫睿渊拦住了去路。

“皇弟,这就走了吗?”皇甫睿渊眼中啐着狂烈的怒。

“怎么?皇兄还想要限制我的自由?”皇甫睿翀半点惧怕之意都没有的反问。

“够了!皇甫睿翀,不要再装了。”皇甫睿渊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耐心与他弄虚作假:“为何?”

“我不懂皇兄在问什么。”皇甫睿翀一脸的不解。

既然不懂,皇甫睿渊就索性把话说白了:“你故意带幻影出现,就是想让朕自乱阵脚,连夜送无双出府,这样外边的人才能救走她。”

“无双?皇兄不是说没见过无双吗?”皇甫睿翀故意将他之前说的话统统还给他。

“皇甫睿翀,你明明知道无双爱的人是朕,你这么做是何居心?”皇甫睿渊的声音里压抑着濒临爆发的怒,他不想兄弟相残,但皇甫睿翀这一次是真的伤到他了。

原来,他的爱情,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愿意成全。

“我是什么居心不重要。”皇甫睿翀深吸一口气,不禁缓和了语气:“只是,我想劝皇兄一句,为自己,为无双,就此放手吧。”

“朕放手,她和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在一起被利用,她就快乐吗?”皇甫睿渊一向不屑于解释。是以,这话听入皇甫睿翀的耳中,他更觉得他是在对自己说。他在努力地告诉自己,他和凌无双可以。其实,那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以。

“也许,她和拓跋飏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快乐,但至少她可以活得坦荡。而她若是与皇兄在一起,不但不会快乐,反而会背负一辈子的良心债。”皇甫睿翀轻叹,已不想再多言,皇兄一向比他聪明,他能看懂的,他不会不懂。他不过是需要时间来面对现实的残酷。

“皇兄,你保重。”皇甫睿翀说着绕过他,向外走去。

皇甫睿渊没有再拦他,他的话却如钉子一般钉进他的心里,又疼又深,无法拔出……

他真的就此失去了她吗?

皇甫睿翀与女子出了府,又回了他们之间住的那家客栈。

如今已经入夜,出城是不可能了,只能一切从长计议。

他将女子送回房,嘱咐了一句“你休息吧”,便要离开。

话落,他刚一转身,手臂忽然被女子抓住。

他因她的举动转头,便见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又要丢下我吗?”

他因她无助、害怕的眼神,心里一疼,脱口道:“我不会。”

“真的?”女子旋即欢喜起来。她的开心、难过都被他牵动着。

他因她的雀跃有些脸热,平静的心湖荡起了涟漪。这感觉很微妙,甚至有些骄傲。

他缓和了一下心绪,交代道:“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就喊我。”

她迟疑了一下,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的手臂。

皇甫睿翀与她对视一眼,转身出了她的房间。

这会儿已经是圆月高挂,他仰望月色,不禁叹息,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滋味。他总觉得,他与这个女子之间有种说不清的纠葛……

转念一想,大概是因为她长得太像幻影,他才杞人忧天了。

他强迫自己收起思绪,以及对女子的好奇。这个时候,他最该想的是谁救走了凌无双?

是拓跋飏的人?还是绮罗的人?

有一件事情,他没有骗皇甫睿渊,那就是他确实见过绮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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