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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困兽犹斗(4)

斯碧特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她只是困惑的看着那些恐兽井然有序的进入洞口,而剩下的一些恐兽则守卫在洞口附近。此时的斯碧特已经完全忘了原本的目的,而就在她观察恐兽的时间里,废墟之间已经刮起了强风。现在才注意到这点的斯碧特大吃一惊,她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是什么——那是被佣兵们称作“恶魔的吹息”的超强风暴,一种荒弃大地上令人恐惧的天气现象。

这种情况下斯碧特也回不去营地了。她只好向营地里留守的丝缇卡发去了信息,也提醒她们注意防风。此时,她真是由衷庆幸自己是认真填饱了肚子才出发的。

“不过,斯碧特,你怎么回呆在距离矿产圆顶这么远的地方的说?”

“哎呀!”斯碧特这才想起,自己竟然把正事给忘了,她只好诚恳的向通信频道另一头的丝缇卡道歉,随后把自己看到的东西也一起告诉了丝缇卡。

可丝缇卡也没有发现情况的蹊跷,尽管她习惯性的记下了斯碧特的发言,但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再告诉其他人。而随着狂风吹起,营地周围开始变得飞沙走石,无线电信号的干扰也越来越强,斯碧特和丝缇卡只能赶紧约定风暴停歇之后返回营地,再行后事,随后便中断了通信。向废墟外看去,猛烈地暴风卷起瓦砾,噼里啪啦的打在高耸的废墟上,又将更多的建筑材料击打成碎片,混入风中。能见度只能勉强达到十几米远,斯碧特只好蜷缩在大楼废墟的墙角,轻声叹息。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到,那些被粉紫色的圆顶力场保护着的威斯特伍德人,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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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点进掩体!”莉斯特焦急的向圆顶外的士兵呼喊,强风之下她的声音略显单薄,但那些巡逻的士兵们还是听见了她的呼喊。突如其来的“恶魔的吹息”对于威斯特伍德人来说也是令人头疼的麻烦,它的突然性和狂暴性是最让负责矿产圆顶日常工作的莉斯特心烦的。

但还是比不上那两个佣兵啊。查哨一圈,确认所有外围哨位人员都已经进入地下掩体躲避飞沙走石的暴风,莉斯特发出了如此感叹。她急匆匆的赶回基地,通过埋藏在水泥保护桩里的有线电话通知圆顶内负责的夏莉。随后,粉紫色的力场壁短暂的关闭了十五秒,而莉斯特就趁着这个短暂的空隙急忙穿过,进入到力场壁保护下的安全地带之中。直到这时,她才有机会发出关于艾莉卡和薇拉的感叹:又要烦恼她们俩的事情,又要烦恼这该死的“恶魔的吹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还好我们有这圆顶力场。莉斯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粉紫色光墙,这么想着,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光墙其实和莉斯特真正的祖国还有点关系:这是帝国皇帝通过分析地上发掘的遗迹而设计出的固定防御设施。那是很久之前,少女们仍在为了生存拼搏于这个世界的时候的故事。

想到这里莉斯特不禁对皇帝陛下肃然起敬,可考虑到这里是威斯特伍德,她也只能绷紧那张“不会笑”的假表情。接下来,莉斯特应该去找夏莉汇报,她应该在指挥中心,而且说不定艾露珐又腻在她身上……

猜错了,用ID芯片刷开指挥中心大门,莉斯特有点沮丧的这么想到。偌大的房间里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值班士官,并没有夏莉的身影,反而是艾露珐坐在夏莉的位置上。莉斯特开始以为她是在玩,可走进一看,她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雷达屏幕,看起来一副认真的样子。

“你在干嘛?”对此挺好奇的莉斯特凑到艾露珐的身边问道,这好像把她吓到了。这在两人的关系之中可是相当罕见的,也就格外勾起了莉斯特的兴趣:“怎么了?我又不是鬼魂什么的,用得着这么害怕吗?”

“才不是害怕呢!莉特特坏心眼……”艾露珐的小腮帮子鼓了起来,一副生气埋怨的模样,她甚至还装模作样的扭过头去,小嘴嘟得都能挂外套了。看她这样子莉斯特很想放肆的笑个前仰后合,可她现在是“不笑的莉斯特”。“行啦,我问正经的事情呢。在干嘛?”

“是恐兽啦。”撇了撇嘴,艾露珐回答道。她指着满是雪花班的屏幕中的几个三角标记说道:“在监控它们的活动呢,趁着风暴还没变强。”

“哦……好吧。”莉斯特耸了耸肩,这没什么可感到奇怪的,不是吗?她将查哨的事情和艾露珐交代了一下,托她转达给夏莉后便准备抽身离开。但出乎意料的是,艾露珐突然拉住了她。莉斯特回头看向艾露珐的脸,不知怎的,她露出了小猫一样的可怜表情:“呐,莉特特,有事情,想问你哦。”

“啊?”摸不着头脑的莉斯特眨了眨眼睛:“问题?呃……好吧,说来听听。”

“你说,恐兽会感觉黑吗?会感觉痛吗?”

莉斯特直视着艾露珐的眼睛,她一瞬间不知该怎么形容艾露珐此刻的表情,但是在这样的表情下,莉斯特也无法拒绝回答她的问题:“呃……它们的话,黑的话,应该不会感觉不到吧,但是疼什么的,这个……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这事大概谁也弄不清楚……哎!艾露珐!干嘛去啊你!”

艾露珐没有直接回答莉斯特的问题,只是控制中心的门口挥了挥手,然后便一溜烟的跑进了走廊。莉斯特很想追上去,但是依照威斯特伍德陆军相关条例,在诸如“恶魔的吹息”这样的紧急状况下,指挥中心必须有人留守。好吧,好吧。她无奈的想到,将视线转向眼前的屏幕,只有我来了。

她没有注意到,其实艾露珐没有走远,她正隔着玻璃凝望着艾露珐的背影,而她的手正按在她的胸口,似乎是在抚摸伤痛之处一般。

“莉特特……很黑哦,很痛哦……而且,很悲伤喔,很痛苦喔……”

少女小声,如此呢喃着。但是就算这样,她仍然不能将这一切向亲爱的朋友吐露。她的生命是为了说谎而存在,她的命运就是吐露谎言和编织阴谋,她的意志微不足道,只有那个无时无刻不回响在自己心灵深处的“远大意志”才是“真正”支配她身体的存在。

这样的“我”,也有资格寻求朋友吗?

艾露珐不知道莉斯特也曾问过这个问题,她只是默默地转身走开——至于恐兽在哪里,她并不关心,也不需要去关心。尽管“恶魔的吹息”可以连车辆的残骸都卷到半空,但是它毕竟无法将裹挟的碎片吹进地下,现在,所有的恐兽都已经进入了地下躲避风暴,同时也向矿产圆顶的方向移动。按照某个计划,它们将伺机发动对矿产圆顶的攻击。

而这个机会,也是另一名少女正追寻等待着的。在两块水泥板搭成的避难所里,倾听着风声的刺客少女阿辽莎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蛰伏着,等待着……

“啊,风停了。”

斯碧特揉了揉眼睛,她终于意识到“恶魔的吹息”已经停歇,连忙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向营地发去了通信:“丝缇卡?这里是斯碧特,看起来风暴好像已经停止了,那我马上就——”

“请不要回来的说!有紧急事情的说!”

咦?咦咦咦?听着丝缇卡焦急的声音,还有点昏昏欲睡的斯碧特猛然惊醒。怎么回事?怎么啦?她慌张无措的想到,心里所想很快就从嘴巴里溜了出去:“怎么回事?怎么啦?”

“是你们的那个雇主啊!”通信另一边的人好像换成了莫莲,她的语气一团恼火:“对,我听薇拉说过那个家伙的事情,但是这也太我行我素了吧!真是的,给人添了多少麻烦……”

“到底怎么啦?”

“她没跟任何人说,就离开了营地啊!”莫莲用近乎于责骂的语气这么说道,斯碧特能感到她被气坏了:“而且走的还挺早,风暴没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她这是要去找死不成?”

“哎!?”斯碧特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想都没想过,阿辽莎竟然会又一次擅自行动。会不会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影响到了她……

也不会啊,斯碧特苦恼的抱住了头,一方面她也没和阿辽莎说太多的抱怨或者其他也许不该说的话,另一方面,那么冷静的阿辽莎小姐,怎么会是我能映像得了的呢?到底是怎么……

“现在多想这些也无济于事的说。”危急关头,丝缇卡反而显得非常冷静,她对斯碧特说道:“斯碧特,请暂时不要急着返回营地的说,阿辽莎小姐已经走了很久了,从营地开始追她肯定来不及的说!所以斯碧特你在周围找找看,要是找到了她,请一定要说服她不要做傻事的说!”

这,这我能做到吗?不管是前一个,还是后一个……尽管这么没信心的想着,斯碧特仍然答应了丝缇卡的请求。可看看四周被狂风卷起的残骸破坏地一片狼藉的景象,她真的很怀疑,自己能找到阿辽莎吗?

哎哟,等下!不还有重要的事情要报告吗!直到这时,斯碧特才想起风暴刮起之前想到的要事,连忙将自己先前看到的恐兽动向通知了营地。这不免让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将此与阿辽莎的失踪联系在一起,他会不会因为追猎恐兽而咋有什么不测呀?要真是这样的话……

“啊!”斯碧特忽然惊呼起来:“丝,丝缇卡!那些恐兽又出现啦!呜哇!这数量,可真不少啊!”

“它们已经开始行动了?竟然这么快……”营地里的通信机旁,莫莲不禁喃喃自语,她再次从丝缇卡的手中接过了话筒:“斯碧特·法艾尔,详细描述一下你看到的情况!有多少恐兽,它们往什么方向移动——妮娜!别吃了!地图拿来给我!”

接着,斯碧特的耳边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不知所措的左右张望,却冷不丁的又被莫莲“强调”道:“赶紧通报情况!”

“是,是的!”斯碧特条件反射似的回答道,连忙将恐兽的数量,类型,移动方向等一丝不苟的通告给莫莲,而莫莲则一边听一边在地图上写写画画,不知不觉,她看起来竟然快成了这个临时小分队的指挥官了。

直到她根据斯碧特传回的消息终于弄清状况之后,看着地图上做出的标记,她,以及营地里的所有人都傻了眼。恐兽的目的很明确,非常明确,明确的不可思议——这支数量众多的恐兽,竟然是直奔着威斯特伍德人的矿产圆顶去的!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对……”丝缇卡倒吸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这么多恐兽……难道还要把矿产圆顶给攻打下来吗?”

“诶!?!?”斯碧特惊呼起来:“这,这不可能吧!我们要通知威斯特伍德人——不行吗……”

“那些威斯特伍德人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吧。”丝缇卡无奈地说道:“她们应该能照顾好自己……的说。”

“而且说不定她们一忙乱,我们就有机会把薇拉和艾莉卡小姐弄出来了。”莫莲忽然插嘴道,可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这话一点底气都没有:“呃……虽然机会真的没那么大……还是赶紧把你们那娇贵的委托人找出来吧!这么多恐兽,她看来真是想死想极了!”

斯碧特立刻“哦,喔”的回答,急忙环顾四周,可她当然不可能找到神出鬼没的阿辽莎,现在的情况又不允许她在恐兽面前露面。她只好焦急的等待着,要是这些恐兽能快点离开的话就好了……

啊!它们终于走光了!斯碧特见此连忙从大楼废墟里飞了出去,她降落到地面上,想要查看周围可以躲藏的小角落,她甚至忘记了这样是找不到阿辽莎的,她当然也不曾再想起,如果阿辽莎不想让人发现,除了艾莉卡和薇拉那样身经百战,直觉被磨砺的异常锋锐的历战精兵之外,没人可以找到她。

“呜呜,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啊!”她只能一面为阿辽莎的安危着急,一面抱怨:“阿辽莎小姐到底到哪里去了啊!”

最终,斯碧特还是选择了放弃,她沮丧的将这向营地坐了通报,接着便返航了,而返航途中,她又看了一眼远方的矿产圆顶,她看见了更多的恐兽,也看见球形力场上不断荡漾起的波纹,这让她在担忧阿辽莎的同时,不禁也担心起艾莉卡和薇拉的安危来:她们是不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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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审讯室里,薇拉突然抬起头来,一旁负责看管她的士兵立刻警觉了起来:“奥斯金娜上——”

“发生什么事了?”可薇拉抢在她说完之前,先向她提问了。看守愣了一下,想要摆出冷淡的态度拒绝回答,可却不料薇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赶快告诉我啊!啊啊,要是那帮笨蛋找上门来那我可要骂死她们了!快说,到底怎么啦!”

“你,你不是都听出来了嘛!”被薇拉的气势压制住的士兵结结巴巴地说道,心中又气又无奈:“圆顶又被攻击了啊!虽然是被恐兽攻击……”

“被什么?”

“被恐兽攻击啦!恐兽!”士兵终于难以忍受薇拉的逼问,生气的冲她大喊起来。可是对薇拉来说,这种态度根本不值得她生气,反倒是士兵传达出来的信息让她相当的惊喜:“恐兽袭击?那这不就说明了我们是被恐兽追到你们这地方的嘛!你们的头头不是说没看见恐兽嘛!现在她总算看见了吧!她人呢!我现在要见——”

“夏露露才没空见你呢,哔~~”有人插嘴打断了薇拉的要求,还对她做了个鬼脸。她歪头看向门口的那人,个子小小,还张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像是个淘气的小孩子,不论是从外貌上还是气质上来说都是。看着她,薇拉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谁啊?——她谁啊?”

“艾露珐少尉,夏莉姐的助手。”士兵解释道,随后便和艾露珐一起离开了房间。薇拉不禁皱起眉头,正疑惑威斯特伍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艾露珐却又去而复返:“喂!提艾奇奎尔人!带上手铐跟我走!”

“啊?”

“叫你走就快点走了啦!”艾露珐露出了生气的表情,咔嚓一声给薇拉套上了电子手铐,接着,她硬拽着薇拉从审讯室离开,穿行在威斯特伍德人的基地里。一路上,薇拉都能看见威斯特伍德军人忙碌的跑来跑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可她想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艾露珐就会粗暴的加快脚步,或者瞪她一眼,生气的哼上一声。最后,她将薇拉带到了一处设施前,它看起来好像……

“等等!这不是我的房间!”薇拉厉声抗议道:“你想把我怎么样!这是要玩私刑还是逼供什么的吗!我警告——”

“人家才没兴趣呢!没看到我们和夏露露都忙死了吗!”艾露珐恶声恶气的打断了薇拉的抗议,接着用ID芯片刷开门,将薇拉推进了房间。薇拉这才发现,这里应当是这个基地的禁闭室兼牢房,而且看起来很久都没有打扫过——嘿!

“等等!到底怎么回事!”被关进栅栏里的暴熊大声抗议,可艾露珐却一点都不理会她,一溜烟的跑掉了,反而是另一个声音回应了薇拉的喊叫:“这个声音……薇拉?”

“等等,这是——艾丽!?”

薇拉怎么都想不到,她竟然还能和艾莉卡在这个基地里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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