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师傅讲述的那场大战，裴秋实忍不住伸手竖起大拇指：“要不是您那一下，搞不好整个远征就要功败垂成……”
伸手在裴秋实面前晃了晃示意他闭嘴，收起浑身白雾，只留下裤衩背心的老方转过身，一脸凝重得盯着他得脸缓缓问道：“裴家小子，你师父？我记得当时顶尖得妖修同伴里可没你师傅那样行事之人，你家那镇宅得老树妖在当时连个树苗都算不上，你师傅到底是谁？”
“他老人家没说，只是着重讲了您当时得风范。”裴秋实耸了耸肩，脸上无奈的表情看起来滴水不漏：“看您功力现在精进不少啊，我师傅说您当年还需同袍摆出上依四季下遵十二时辰的大阵汇聚全身功力，身为阵眼才用得出这一招，没想到现在看起来这么举重若轻就完成了？”
老方显然不想裴秋实再吹下去，干脆转身过身向着来路走了几步，与裴秋实擦肩而过时丢下一句话：“裴家小子，我的事完了，该你了。”
“晓得！”
点了点头，裴秋实掸了掸风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的细灰，走到那如竖瞳般的裂缝前盯着看了看，然后抬脚就要跨进去，却听到身后又传来老方的声音。
“我说裴家小子你就这么胆大？就不怕我随便开个口把你坑了？”
“怎么会！”裴秋实回头朝向老方笑了笑：“天地间皆为同袍，理当共襄盛举同御大劫。”
话音还没落地，裴秋实抬脚就跨了进去，伴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只留下老方一人站在当地满脸阴晴不定的脸色。
老方哪看不出裴秋实肚里打得这点小算盘，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小子想把他也诓进去‘共襄盛举’，但关键就是裴秋实这小子太过阴损，把把捏的都是老方最痛的地方。
要说当年参与对抗域外天魔之事，老方是不怕人知道的，毕竟当时应召之人都在泰山参与了誓师大祭，每个人的名字无分老幼弱小也都刻在了碑上，以备回不来时给后人留个香火祭祀之处。
虽说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记得当年之事，可名字就在那随便人看。
但裴秋实口中说的那些细节可就很少有人知道了，尤其那个大阵，老方记得是个人族的小子提出来的，他很清楚对方一门三十三口，连传道的师傅带徒弟全来了，一个没拉下都留在了那草原上，所以这大阵的细节也就随着那一门剑修的彻底灭绝湮灭在了历史中。
等到裴秋实说起当年的口号时，老方那颗早就变成石头的心还真的跟着跳了跳，身上也热了那么片刻，毕竟当年那些同袍们就是喊着这口号慷慨赴死绝不回头的。
所以此时，老方一脸不可描述位置的疼和回忆交织在一起的表情，看看来路又转回头看看自己打开的裂缝，左想右想都没办法再多退上半步。
咬牙又等了片刻，老方最后看了眼站在门外，满脸期待的兔子精和正在兔子精背后，伸过头一脸好奇表情看过来的吸血鬼，心里翻来覆去的不知道骂了多少遍，干脆硬着头皮也钻了进去。那开出来的裂缝也在他进去之后，闪烁了几下消逝不见，只留下地下一道深深的伤痕朝向仓库方向。
一通过那裂缝，被如同实质的声浪撞在脸上的老方，其次闻到的就是一股古怪的气味，那综合了酒味汗味烟味做为主味，其中还掺杂着男女荷尔蒙做为调味的味道，让老方脑袋一蒙，感觉像被敲了一闷棍般，踉跄了半步才站稳了。
区区点古怪的味道当然难不住老方，他微一皱眉便彻底隔绝了内外呼吸，但很快的他又暗自皱了下眉，想要躲开面前一个半翻着白眼，甩着胳膊像个坏了的木偶一样撞过来的少女。
但身前身后挤着的人阻碍了老方的动作，这个古怪的地方也没办法让老方像平日里一样把人干脆撵开，正当老方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让这个满身汗水看着油汪汪的家伙撞在身上时，一只不知道从哪伸过来的手拦在了老方面前。
一揽一送把那少女送进另一个正在随着音乐疯狂摇头，配合爆炸头发型像个中电了的向日葵的家伙身上，裴秋实拽了老方一把，比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带着老方两人来到这个外表看着破烂，内里却装修的还不错的仓库一角，这里被隔开了几个卡座，相对大堂乱糟糟的德行，反而有了点闹中取静的样子。
但那只是相对的，就算是坐下来老方还是觉得脑仁跟着那嘈杂的音乐一颤一颤，带着整个后脑勺都跟着疼。
拽着老方坐下，裴秋实笑着开口对老方说道：“……”
“啥？”老方一脸讶然，他光看到裴秋实嘴动却没听到声音，片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封闭五感封的有点过了，连忙把听觉打开对裴秋实抱怨道：“这破地方，我老人家真是受不了。”
“确实，现在的世界年轻人太闹腾了。”
突如其来的清亮少女音线，让老方才注意到面前坐着另一个人，他定睛看过去，对方虽然就这么坐在那里，但仿佛坐在这里的就是一个虚影。虽然老方甚至能看清楚对方皮肤下的血脉流向，但这个人就像被世界隔绝一样，只要移开视线就压根无法感觉到那里坐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让老方觉得分外难受，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像是预感到了危险，这来自天生灵觉的警告，让老方不由自主把左手放到了桌下。
“别紧张别紧张。”裴秋实的声音突然在老方身边响起，他嘴角挂着友好到带着一丝丝献媚的表情，对眼前的少女说道：“这位姐姐，我们刚才说到哪来着？”
瞟了眼不请自来的老方，那少女伸手轻轻撩起一边长发掖到耳后，就是这个动作让老方看清楚了她戴着的手镯和耳环，以及藏在头发深处的一个像是西方皇冠一样的小装饰。
这三样饰品有着与现代完全迥异的审美风格，但它们显然是一套的，尤其是被那些扭曲盘绕的金丝围绕在其中的红宝石，更是出现在了三个饰品的不同位置。
正当那少女想要开口，老方却突然用右手指了指对方的耳垂：“血宝石是吧？这么多年了没见过这么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