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谎称老嬷嬷来了，才把门外围观躲藏的姑娘们吓跑。
“这儿的姑娘单纯，可经不起你忽悠。”
他的表情简直是猪八戒入了女儿国，不是姑娘们倒霉，就是他又要闯祸，夏衍可不想再给他善后了。
什么团扇美人的选举已经足够她头疼的。
“我可不敢打她们的注意，我还想多活几年那。”瞿天文避之不及，断断续续将村中的情况说了。
村庄等级观念森严，沿袭老一套的规矩。出嫁前姑娘不可出门，抛头露面。要等冠了夫姓之后，成为妇人才被准许上街。而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们都要接受正规培训，以成为团扇美人为目标。
村上的所有姑娘必须经过轮团扇美人的筛选，成功当选的，自然是村中的荣耀；而那些落选了的，虽然被准许嫁人，但也是他们口中的落选者，还能再分出在第几轮被淘汰的。
首轮即落选的很难再嫁个好人家，会被贴上个标签儿。由此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哪等的姑娘嫁哪等的人家，严格的很。
“未经选举的姑娘们皆被认为的神圣的备选，谁也无法预料谁将成为未来的团扇美人，随意接触甚至染指，不止是当事本人，其家人也要受到牵连。”
瞿天文这些日子到处打听，喝了几顿大酒，从村民的口中拼凑出这么个结论。
至于所谓的牵连惩罚到底是个什么程度，瞿天文也未找到直接的答案。
“反正如那壮汉，宁可背上杀人的罪名也不想破坏团扇美人选举的事情败露。”瞿天文啧啧感叹，“恐怖至极，恐怖至极啊。”
“没想到这年代仍有如此落后的地方，村中通了路，也有外人往来，那些姑娘难道没有去外边见识见识的想法吗？”夏衍原以为这种事情只能在书中或者与世隔绝的村落中看见了。
“我给他们讲天京城的奇闻异事，个个忽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那叫个心疼劲儿啊，竟以为我是在胡说做梦。”
提及此事，瞿天文不由得咬牙切，十分不爽利，恶狠狠地抱怨：“她们竟然只听说过那霍家大少爷，把他当那皇宫的皇子般。我这天京城的大名人在他们眼前，居然不知好好请教，错过多少机会呀。”
夏衍偷笑，准又是拿出调戏姑娘的那套办法。村中的姑娘可瞧不上，无田无地无豪宅，直接划入穷叫花子行列，怎么可能有兴趣？
“哎！但也不怪她们。自小受此教育，未见过世面，全靠长辈的一张嘴忽悠。还是小芙的娘有远见，嫁出村外。要不然啊，现在跟她们一样犯花痴。”
“据说为了防止他们接触外界，村口设了闸口，只许村中的男人和拿了特准牌子的妇人出入。哪天实在该找霍连秋来，好好治理一番才行。”瞿天文叹口气，忧心忡忡地说，“要不然呀，这些优质的姑娘全给耽误了，我们这些单身汉看了多心疼。”
夏衍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出了人命案，村中给姑娘们住宿的地方加强了巡逻，每天睡前，由老嬷嬷亲自带人挨个房间巡视。
训练的内容安排越发密集和严格，最后能有几人留，大伙心中也是没数，都惶恐的等着。
有一事夏衍感到很是奇怪，这年年遴选团扇美人，可从未见过那些成功入选的姑娘去了哪？
小芙摇摇头，说：“听人说等级森严，我们这些候选的只能呆在这屋子里，哪有机会见那些被选上的真美人。哎，说来可惜，我真想看看那些匠人是如何把美人的姿态画到团扇上的。”
“夏姑娘的团扇必然别致，而我的也会很美。”小芙已然沉迷想象之中无法自拔，见她毫无反应，问，“怎么你不期待吗？”
夏衍平日里常与霍连秋，瞿天文厮混，男人嘛，再精致仔细也比不得姑娘。
她同意参合这浑水，纯粹是为了那张人皮团扇的事儿。
到了地方见了这阵仗才知大开眼界，隐隐觉得格格不入。
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很麻烦。”光是想想夏衍便觉得头痛。
算了，自己绝对是被洗脑洗傻了，居然会纠结如此矫情的问题。
夏衍翻身将被子蒙在头上，呼呼大睡。
今夜的月光格外闪耀，夏衍翻来覆去折腾几个来回，小腹隐隐胀痛。
她警觉的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
似乎有人的哭声？
忽远忽近，难以分辨的哭声扰得她越发睡不着。
夏衍犹豫了会儿，揉揉眼睛，掀开被子，蹑手蹑脚推门去了走廊。
听着是从西北角方向传来的。
鬼使神差，夏衍的脚步向那哭声的方向挪动。
“大半夜不睡觉，你瞎转悠什么？”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糟了。
夜里有人巡夜，没想到如此敬业。总共走出不到几米的距离，被人逮个正着。
夏衍挤出抹笑容，学着小芙牲畜无害的模样。
“白天水喝的有些多，起来上厕所。”
对方显然不买账，眼神锐利的瞪着他。
借口实在拙劣，因为厕所在走廊的另一个方向……
如果谎称自己晕了头，对方能信几分？
好吧，看对方的意思，信一分都是在说他蠢。
不行只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来强硬的了。
“夏姑娘，总算追上你了。刚才你问我厕所在哪？我睡得有些迷糊，随手一指，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指错了方向。还好你没有走丢，要不然恐怕这一辈子都睡不好觉了。”
小芙披了外挂，急急追了出来，高声替她解了围。
“哈，我也想那，怎么方向不大对啊？”夏衍继续装傻，那人狐疑地打量她们两个，不耐烦地摆摆手，“得了，赶紧的，去过厕所赶紧回屋睡觉去。大半夜的，瞎溜达什么劲儿。”
在那人的监视之下，夏衍只得硬着头皮，强行“放水”。
木头地板吱呀作响，在寂静的黑夜中尤为响亮。
夏衍偏过头，对面那个常年紧锁的小楼隐隐透露烛光。
平常嬷嬷严令禁止他们来此地。
好奇心便是这样，越是禁止的，越想打破，指不定里面藏着什么新奇的东西不想让外人看。
夏衍放缓脚步，透过木头窗户的狭小缝隙，怔怔望着对面的小木楼。
烛光之下，竟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