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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动:悲剧前奏

“不过他们也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给了一只录音笔一样的东西就走了。”

“鬼知道那录音笔里是什么内容!我当时收拾东西的时候老爷子死活都不肯让我碰!结果没多久他就病情失控,事出突然就那么去了……而且我听医生说患者抢救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求生意志!”

“那老婆子接过老爷子的遗物之后本来就受了相当大的打击,谁晓得一晚上的功夫就跟着……诶,听说两人的医疗费用都是他们的孙女在承担,结果两个前后脚都走了,可怜那个丫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成!”

“哎呀你别说了!我到现在都没看到那支录音笔!说不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上去的邪乎物件儿!”

林玲听不清后面的内容,整个世界都变得黯淡切无比狭窄,她霎时间觉得世界上只剩她一个人,所有的尘嚣与她无关——

她可以确定绝对是洛芳兰派来的人,而那支录音笔里的内容绝对就是U盘内的音频!

换了脸的她用视频反而没有真实性,但是她的声音爷爷奶奶肯定不会听错……

是了,不公之于众,反而用这个事实来加害她最爱的两个人……而且还取得了绝佳的效果!

林玲的爷爷奶奶恐怕在听到音频内容之后就以为她已经遭遇了不测,之后伤心过度才会……

平时里最最孝顺懂事的孙女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哪个做爷爷奶奶的能够淡定呢?更何况那群送来录音笔的人说这是林玲的遗物……

而近乎等于死过一次的林玲如今正咬牙切齿,双目通红,现在脑海里只有对那个贱人的杀意。

真是好手段!而且如果她想隐瞒自己身上的事情,作为关键证据的录音笔也没办法成为呈堂证供。

“林玲小姐。”

男子温润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跪坐在地上的林玲转头,归冥一身玄黑色的中山装,衣服领口都绣着金色的花边,大气而高贵,看起来挺拔英俊中又带着一丝神秘。

周围的女性们不少都拿起了手机,面色微红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太帅了吧!能把中山装穿的这么帅可不多见!”

“啊啊啊啊他朝我这边看了!”

“胡说他是在看我!”

归冥对这些拿着镜头对准自己的女性露出一个谦和有礼的微笑,又引得一阵尖叫,他朝着林玲伸出手——

“走吧,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议论声再起,林玲有些恍惚地看着归冥——依旧是那般淡泊从容,一如初见。

只是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林玲了。

“那个戴口罩的是谁?脸上好像有疤的样子!”

“肯定是很吓人才会蒙起来吧?这样的家伙怎么认识这么帅的小哥哥?”

她们并没有压抑声音,所以林玲把这些嘲讽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清楚楚,心下凄然,却对毁了自己容貌的洛芳兰更加仇恨。

她从容起身握住归冥的手,挽住他修长的手臂,故作亲昵。

归冥立刻就明白了林玲的意图,眉间的疏离一闪而过,两人很是熟络地样子沐浴着众人羡慕嫉妒的视线出了医院的大门。

林玲远远地看了一眼还在处理遗体的医院走廊,眼底的杀机浓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她彻底踩在脚底吗?做梦!

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已经被逼上绝路的人呢?

黑风男子引着林玲来到一处奢华低调的私房菜馆,这里的名气林玲在红极一时时也曾听闻,菜色和环境都是一等一的水平,直赶米其林也不为过,但是主厨的脾气也是十分奇怪,若是不对眼缘,你连门都进不成,但即便如此每天还是有各路老饕携着重金名宝登门拜访,只为尝得一口珍馐美味。

而归冥进来是不仅畅通无阻,里面的服务生更是毕恭毕敬,仿佛他能来这件事让整个菜馆都蓬荜生辉一般。

找了一处最僻静的包间坐下,归冥点上一桌好菜,看到林玲诡异而探寻的视线,失笑一声——

“此处的主厨和我们家的厨子乃是忘年交,故而我上门是不会受阻的。”

说着便娴熟无比地点上一盏清茶,馥郁的茶香蔓延开来,让许久不曾休息的林玲神经都位置一松。

此刻她甚至都不想追问归冥交于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否真的只是来给她东西,而不是……收取整形的代价。

现在她可谓是真真正正的一无所有,要是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支付的话,恐怕就只剩下这条命了,可是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报仇!洛芳兰必须付出代价!否则她还有她的爷爷奶奶做鬼也不会瞑目!

归冥轻抿一口茶水,看到林玲眼底波涛汹涌又晦暗不明的光,轻轻放下茶盏。

“你且安心,这次我不是来收取契约代价的,”说着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这是林玲派人交给那两位死者的东西。”

当林玲看到那支录音笔,瞳孔猛地一缩。

“你是怎么弄到……”

她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难道是你?!”

归冥面上的笑意也瞬间褪去,他看似随和,但是事情涉及生死,也容不得他调笑侃话。

“不是我,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林玲的双手死死攥紧,深吸一口气,看着那支毁了她最后珍视所在的录音笔,眸光间的杀意如同出鞘的利剑。

“是啊,我当然知道是谁干的,”目光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和探寻,“但是这东西为什么会到你手上?”

“奉我家主人之命,她不喜欢棋局被外人干涉,虽然你手中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但好歹也是主人的契约者之一,放任不管她还是做不到,再者,这东西落到警方手里也是你不愿看到的吧?”

归冥一只手有节奏地敲击着茶盏,脸上的冷峻初露峥嵘,让人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次那名叫做洛芳兰的女性做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你的命格因为我们产生了变化,但是这种变化不应该被区区一个凡人左右,更不能因为我家主人动的手脚而直接让契约者陷入不幸。”

男子眸底的阴鸷比林玲眼中的杀意更具威胁,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本性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林玲顿时遍体生寒。

但是那抹阴鸷也只是一瞬即逝,而归冥在林玲错愕的刹那又恢复了方才从容端庄的模样。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拿到这支笔的,你只需要明白我们既不会对你的遭遇多做干涉,也不会偏向那个加害你的人,我的主人需要的代价——到了真正需要支付的时候她会亲自出面,既然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人是我,就不用提心吊胆。”

像是知道林玲内心深处的想法,他又补了一句——

“我相信你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是性命,所以不用这么畏手畏脚的~”

尾音带着戳穿伪装的愉悦,而林玲也是一阵尴尬,却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不是要我的命,可是我现在也没有其他东西能够抵给你……”

“林玲小姐,你知道我家主人和你的契约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吗?”

“不,不就是给我顶好的皮相,然后我必须交出我最重要的东西……”

林玲看着归冥,被他清澈明净的眼神注视着,心下也有些发虚。

男人的笑容愈发地神秘莫测起来——

“字面上的意思的确如此,但是你也应懂得,对于一个人来说,不同时刻的身份不同,处境不同,对不同时期的同一个人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林玲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寒意,一种她无法掌控更无法预料的力量仿佛在冥冥之中掌控着她的命运,她无从逃脱,更无法反抗。

“我家主人在契约这件事上看中的并不是收益,她看中的更多是乐趣——”归冥的笑容愈发渗人起来,“现在,取走一败涂地的你的性命,未免太无趣了,不是吗?”

如此狂纵之语,从端庄男子的口中说出,颇有几分邪气的味道,归冥精致俊朗的眉眼间尽是戏谑,林玲觉得他的眼神根本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

可偏偏她根本没办法生气,因为一切情绪的牵动就好像是齿轮故障一般稀松平常而无稽可笑。

不过也好,至少这样一来她作为道具对东方幺幺来说便还是有玩赏价值,已经残缺的人生目前来说不会因为支付代价而走到尽头——这就足够了。

她不会在意任何人任何事,因为能够牵动她最后情绪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剩下唯一的生存意义便是向那个毁了自己一生的女人复仇,在那之后,无论他们要的是什么,她都会悉数缴纳。

自己欠下的债,理当应自己来偿还,哪怕这美貌已成过眼云烟,但是它带给她的璀璨和光芒确实是真真实实地存在过,而她也曾经沐浴众人羡慕嫉妒的眼光,唱着自己理想中的音乐,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哪怕实现的梦在那之后碎裂得如此突然而彻底,她也不会后悔。

至少曾经耀眼过,这就足够了。

第六章:美梦破灭

卑微之人就不该肖想美梦的持续,尽管这一方梦乡是被人刻意搅碎,但现如今的林玲也看透了许多,她现在需要的只是让洛芳兰付出代价,生存下去的意义也就只在于此了。

林玲从归冥手中拿过那支录音笔,猛地丢在地上一脚踩下,蹬腿的力度很大,鞋底下面的录音笔被踩了个稀烂。

而在销毁这罪大恶极之物的同时,林玲的脸上猛然浮现狰狞而疯狂的笑容,开始一脚接着一脚地蹂躏这个带走了她爷爷奶奶的罪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利扭曲的笑声在整个私房菜馆响彻,归冥的一只金色眼眸悄然变成了和东方幺幺一样的暗红,而东方幺幺则稳坐店内,通过归冥的眼睛洞察着契约者身上发生的一切。

“主人,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契约者根本不可能还有翻盘的机会,即便是让归冥老爷子拿到关键证物,也不可能对事态的发展有任何帮助才是……”

左丘食穿着一身深褐色短衫,清俊的五官虽然不及归冥那般昳丽,却也有着别样的元气和活力,因为归冥出门办事,所以上甜点的事情就暂时交给身为主厨的他负责,麻利地摆上一盘桂花米糕,然后在上面淋上最纯正最醇厚的蜂浆,浅淡的米香和浓烈的桂花香气蔓延开来,着实让人垂涎三尺。

东方幺幺玉指轻轻捻起一块花型米糕,白色的糕体加上金色的桂花,朴素的小食竟是有种金玉满堂的美感,放在嘴边狠咬一口,馥郁的花香和甜中带涩的口感都让人无比愉悦而舒畅,口中生津,美味无比。

米糕的制作对蒸制的火候要求甚高,少了没有透,多了便会黏,能够把握到如此火候,东方幺幺再一次感叹自己没找错厨师。

看着自家主人满足而可爱的小表情,左丘食的心情也是一阵愉快,还带着成就感。

他无法离开店面,故而在轩内一应俱全的厨房不仅是能让他安心的一方天地,也是他大展拳脚的战场。

在店内研究料理也是左丘食的乐趣之一,东方幺幺从各地收集来的珍贵食材和早已失传的食谱藏书对一名一心钻研美食的厨子来说可谓是最好的赏赐,既是主人将他带回相由新生,他也没有理由吝啬自己的微薄之力,能为东方幺幺呈上最好的菜品和最美味的点心便是他作为厨子最高的追求。

林玲的突然退圈的确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无论是多么灿烂或是惨淡的存在,短短几天时间过去之后,都会被接踵而来的其他新闻给掩埋得彻底,一个星期之后,不管是论坛还是贴吧亦或者是微博,“林玲”这个字眼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式,不久之后她就会淡化,最后被彻彻底底地遗忘。

洛芳兰看到这个完完全全被自己打压至消失的碍眼存在终于彻底在圈子里销声匿迹,心情也是大好——妄图替代她或者超越她的家伙,就应该消失!彻头彻尾地消失!

这般扭曲的心思似乎在处理掉林玲之后被短暂的平息,可谁有能保证不会有第二个林玲?下一个受害者的出现与否,似乎只是这所谓的歌坛天后一念之间的事情。

因为林玲被压下去的风头再度雄起,洛芳兰近期也可谓是混得如鱼得水,不断有新的合作邀请和溢美之词,说得自然都是洛芳兰作为歌坛实力唱将水准超群远不是一些年轻歌手能够比过之类的话,尽管大部分的媒体都曾经将洛芳兰和林玲的实力对比作为头条爆出,甚至直言不讳洛芳兰歌后风采不再,但是舆论的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哪怕知道这些赞美不过是趋炎附势,洛芳兰却还很是受用,毕竟不会有人对他人的赞美产生恶感。

很快洛芳兰的公司放计划了年度酒会,他们自然是邀请了近期春风得意的洛芳兰,面对这个能够平步青云的机会,洛芳兰欣然接受的速度让人觉得甚至有些不矜持,但是任谁都知道,作为签约艺人,若是能在公司酒会上表现出色,或者是幸运地攀上高枝,那才是真真正正地平步青云啊!

奢华盛大的酒会在一处临海酒店举办,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晃眼的光彩,男士西装挺拔,女性礼服纷呈,而在会的男女颜值都不低,可谓是赏心悦目。

侍应生穿着燕尾服端着盘子在人群中穿梭,果盘和供应的酒水也都是一流水平,但是更多的人关注点并不在这难得的米其林水准的菜肴上,他们只是从侍者手中的银盘上取下一支橙黄色香槟或者是深红色葡萄酒,细细地浅抿,然后或是熟络或是有礼地讨论着事业上的事情。

金饰粉面上的妖冶彬彬,高谈阔论间的纵横捭阖,每一次言语的碰撞如同瞄准目标的利剑,在不经意间谋取猎物的心脏。

极致的声色,极致的繁华,极致的——欲望。

洛芳兰喜欢这样的场景,更喜欢沉溺在其中的感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心头散乱的赘余情绪被彻彻底底地抛诸脑后——只沉浸在奢靡和赞誉之中。

而也许看似最富有的人,才是最空虚的那一个。

在这场娱乐公司集体的盛会上,纵然是洛芳兰在其间也不过是普通的小卒,于是这场难得的年会便变成了扬名立万的最好舞台!

她举着香槟和在场的优秀男性攀谈,眉目间是万千的风情,而这样美艳的女人对于所有男人而言都是来者不拒的对象。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香槟的度数太高的缘故,洛芳兰娇美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微红的颜色,欲拒还迎的姿态在这一张美艳皮囊的衬托下不仅不显得刻意,反而有种让人觉得美人含羞的享受,男人们不由地变得绅士起来。

洛芳兰被一名年轻的奶油小生给扶到了休息室,她露出一个醉人明艳的笑靥,那小鲜肉一晃神,立刻红着脸退出了房间。

晕乎乎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而洛芳兰正打算稍作歇息,休息室的门再度被打开,一个不该出现在会场内的清洁员推着清洁车走了进来,女人看不到的背后,清洁工悄然锁上了门。

洛芳兰皱眉,正想谴责这个完全是误闯的工作人员,却发现这个工作人员什么也没看到似的推着车子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手中拿着的不是清洁用具,而是一串尼龙绳。

在洛芳兰错愕的瞬间,那清洁工就掀开车子的遮布冲上前小刀比住对方脖子的同时,用沾染致昏药水的布捂住女人的口鼻,洛芳兰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那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洛芳兰绑好塞进了清洁车里,最后盖上遮布,再还原了房间的摆设,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推着清洁车从休息室另一边的员工通道走出,那人紧了紧自己的口罩,压低的帽檐之下,双眸中闪烁着阴狠的光。

洛芳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早就不在那个奢华的酒会,清冷的月光冰得彻骨,不知是哪里的郊外,窗外的乌鸦两两三三地叫着,女人一身高定礼服裙尾也被撕得破破烂烂,但是当她看到眼前人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再去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人摘下口罩,露出疤痕狰狞的脸,林玲穿着那身清洁服,手中拿着短匕,面无表情。

女人很快就意识到事情的来由和始末,但是她还是不肯再向这个已经被自己彻彻底底毁掉的人面前低头——

“林玲!识相的就放了我!否则……”

少女一声冷哼打断了女人的威胁,玩弄着手上泛着寒光的刀具。

“否则什么?你当真以为自己那些龌龊手段对现在一无所有的我还有用?”

那张昔日俏丽清秀的脸颊此刻伴着狰狞疤痕看起来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不带一丝感情却又满腹仇恨,只有把业火在复仇对象身上连同自己一起焚烧殆尽方可平抑。

“少来这套!你要是不想余生在监狱里度过就立刻放了我!”

洛芳兰虽然心虚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动了动身体,却发现尼龙绳绑得很紧,根本动弹不得。

林玲尖锐刺耳的笑声带着死到临头的桀骜与疯狂——

“余生在监狱里度过?我?!”她一脚踢在洛芳兰的小腹,顿时疼得女人流出了眼泪,却不等对方求饶就把匕首抵在了对方的脸上,“你直接害死了我的爷爷奶奶,该进监狱的人,究竟是谁?!”

洛芳兰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当时她派去的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支可以作为决定性证据的录音笔,要是被林玲拿到手,而她也打算破釜沉舟的话,真的追究起责任来她还真的没办法彻底撇清。她女神的形象保持了多年,要是因为林玲而扯进官司,长久以来积累的名誉基本可以说是毁于一旦了。

当然,这是她笃定林玲还能保持理智的情况下做出的合理推断。只可惜,现在恐怕没办法想这么多,林玲毫不犹豫地甩出一刀,直接划开了洛芳兰每年花费数百万护理的白皙皮肤。

“啊——!!!!!”

血溅当场,洛芳兰的尖叫回荡在空荡的房间上空,林玲听到这悲鸣只觉得兴奋,舔了舔溅射在脸上的斑斓血滴,板住洛芳兰的脸,女人此刻也开始变得失控。

“你敢?!你怎么敢?!我的脸——!!!”

洛芳兰疯狂地挣扎着,身上的尼龙绳牵动着把手臂和脚踝上的皮肤勒出血痕。

但是林玲突如其来的沉默和眼底的痴狂让她再度身形凝滞,洛芳兰看不到眼前这个丑八怪的情绪有任何的波动,而林玲眼中倒映出的那个自己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那个还没有成为必然的未来,在自己和林玲的促使下正在愈发地逼近。

少女扳着洛芳兰的下巴,仿佛刚才的当空一划还不够尽兴,手中的短匕闪着寒光,一点点逼近洛芳兰剩下完整的脸皮。

“当时你让人毁了我清白和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被我亲手毁掉你自己最为自傲的皮囊?”

说着那刀子就慢慢欺上那素白的肌肤,洛芳兰疯狂的挣扎,却还是只能无力的亲眼看着林玲用比之前放慢无数倍的速度一点点用锋利的刀刃把自己的脸缓缓剜出一道又一道凄惨无比的血痕。

女人凄惨的尖叫最后变成了呜咽的低吟,而林玲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从头划到脚,每一道血痕都似乎在控诉着命运的不公和对现今残局的诅咒。

等到少女慢慢起身,地面上的血水蔓延到了她的足尖,洛芳兰瞪着眼睛,没了呼吸,泪水同体内的血液一起干涸,冰冷月光下那惨死的姿态看起来即可怖又可笑。

看着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洛芳兰,林玲的大笑在持续了整整五分钟之后才渐渐停止。

她想到了和这个女人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向往这样的皮相,多么憧憬新鲜亮丽的生活,她的确拥有了,甚至她知道过去的日子不会长久却还是坚持和东方幺幺做了交易,只因心中那份不甘。

可即便她能够平安无事地把这条星途走下去,说不定也会变成洛芳兰这般丑陋肮脏的样子。

依赖皮相得来的,终归也会因为皮相的消逝而失去。

花可以重开,但是独一朵的缤纷却再也回不来。

她已经没有.asxs.,回去的路也因为这曾经美丽现今丑陋的皮囊给彻底斩断——

再也回不去了,自从她选择了美丽的皮囊,过去的安宁和知足离她的距离就足以用光年计算。

既然如此的话,那只有帮无辜的爷爷奶奶报仇雪恨才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现如今大仇得报,最后的理由也彻底失去——

林玲绝望地看着窗外的银色月光,朝着漫天星河伸出手——

如果死后的人魂魄会化为星辰,那么此刻已经不再的爷爷奶奶,是不是也是在看着自己呢?

要是真的如此,那么现在就去和含恨而死的他们团聚吧?

慢慢地举起匕首,林玲对准自己的喉咙,一滴清泪滑落,掉在地上,似乎是一切的休止符,却在悲剧即将被奏响之刻被一声清冷的女音打断。

“如果你不支付代价,就这样死了——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林玲猛地回头看去,东方幺幺一身血红色的华服,素白通透的脸蛋和衣服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分明是喜庆的颜色,却被她穿出了参加丧事一般的庄重,言语间却是无尽的戏谑,表情中是无穷的玩味。

少女心中也是怅然,却掀不起半点波澜——

纵然这个人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但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指摘对方的作为,因为这一切都是基于交易,而她和美艳女子的关系也不过是交易对象罢了。

是东方幺幺赋予她美貌,但不代表这个女人就需要对整形之后带来的种种影响负责。

需要美貌的是林玲,而如何使用这份美貌的人,也是林玲。

而她仿佛也是知道自己离开人世之前必然会和这个女人再见,可她连动作都不曾放慢,只是呆呆地举着匕首,缓缓挪动视线。

“如你所见,现在我的人生已经宣告结束,没有任何东西再能交付整形的代价。”

东方幺幺却丝毫不在意,漫步走到林玲面前,一双锦绣红鞋踩在血水上,红上染蔻,红唇轻启,明眸皓齿,妖冶万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玲,悲悯地伸手摸索着变了形的脸颊。

“可惜了,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杰作呢……”

林玲眼神中的空洞也被染上颜色,仿佛这个女人的到来把她一夜灰暗的世界再度点亮。

红裙女子微微欠身,在她耳畔说道——

“既然你作为‘林玲’的人生已经结束,那就把它卖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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