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姜迟走进船舱，只见张雪依旧坐在角落，却已不再是手不释卷的样子。
“母亲，已经快到……”
张美刚刚出口的话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景像给生生断在了半中——张雪闭着眼睛，整个人忽然仿佛在水里一般，缓缓离地漂浮了起来！
不仅是张美，牵着他的手的姜迟同样也哑口失声，以传递到张美手上的力道为证。
顺着手上的感觉，张美偏头望去，却见姜迟的左手五指并拢，按在自己的唇上，那倒吸凉气的微弱声响甚至被张美听得分明。
良久，漂浮的张雪慢慢睁开了眼睛，平和地望着张美，风轻云淡。这道目光似乎刺激了张美，使得他终于脱口而出：“这不科学！”
“这是魔法，基本的魔法。”
在调侃着这句话的同时，张雪也落回了地上。她仿佛刚睡醒一般，伸起了懒腰，来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然后度着步子向张美和姜迟走来。
“三天。”
面对着张雪平淡的表情，姜迟重重地吞了口口水。
“三天。”
听着这重复的话，张美仿佛想起了一个叫祥林嫂的词汇，但他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名字。
龙傲天？
也许，应该说“不是国军不努力，奈何共军有高达”？（注1）
结果，张美笑了。
姜迟眼中的三天，绝不是仅仅三天。那包括了张美在莫比菲斯世界的古代，在宋国的平州魔法学宫，两年如一日的阅读着那些每一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就睁眼瞎的实验记录的枯燥日子。
没错，那些日子虽然是张美度过的，但他笃定，母亲肯定是同样经历了的。那些对于张美来说简直是天书的信息，在张雪的耕耘下，结出了此刻的果实。
虽然，在姜迟眼中，这真真只是三天。
从一个对魔法完全陌生的地球人，到使用出第一个简单的魔法。
在姜迟保持着掩口失声的模样中，张雪伸手将张美从她的牵握中解脱出来，然后自己拉着张美，看向船舱的入口，脸上也泛起了些许微笑：“小美，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们……快到目的地了。”
“那么，我们就听姜迟的安排好了。”张雪朝姜迟笑笑，略微夸张地在她面前挥手摇摇，“有地球的先行者带路，我们总能走得轻松不少，对吧？”
姜迟像是被猛地惊醒了，一下跳了起来，身子维持在空中，却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激动。
“雪公主，你是如何……”问题一开口，姜迟就自己咽了回去，情绪也飞快地平复下去，“雪公主，你果然是那个四十岁就登上神坛的雪公主。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往往不是因为他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而是常人不会对一件事情保持足够的时间的专注。”
张雪笑而不语，只看着张美，重重地点了点头。
之后，一顿饭的时间，游艇停靠在了一处码头。如果匆匆看外观，这处码头简直是太像地球的码头了——和清城的码头完全是天壤之别。换句话说，在清城，姜迟这艘很有地球风格的游艇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而在这里，却只让人觉得……很有时髦值。
“来自地球的自然科学体系，给莫比菲斯世界的一个大的影响，就是让落后的国家多多少少抛弃了从魔法体系追赶中洲的道路，八十年来，地球上找不到魔能，没有人能够施放魔法，即使是已经成为永生者的莫比菲斯人。但在莫比菲斯世界，量子物理以前的自然科学知识，都得到了充分的证实。虽然在一个有魔能的世界里，依靠自然科学不可能和发达魔法国家抗衡，但在改变自己的生活的角度来说……至少地球人没有兴趣对于公元二十世纪以前的知识搞什么技术封锁。”
姜迟站在游艇的出口，却没有急着下船，停顿之下的俏皮话后，她回头看着张雪还有张美，询问道：“东蛮大陆并没有统一而强力的政权，这个码头的管理也非常混乱，我事先已经和这里名义上的头头勾兑过，没有人来盘查我们，我们将去何处也不会有人明着过问。但是，我想知道，你们的想法。雪公主，你是想暂时跟着我的脚步了解东蛮大陆，还是选择适合你继续深入了解魔法的相对正规的途径？”
张雪微笑反问：“你认为呢？”
“凭你三天时间，即使从最初穿越到渗透点的那天计算，撑破天也没有一个月，就能以一个地球人的身份初步使用魔法的成绩，只要宣传出去，只要以我永生者的名誉担保，肯定能在地球和莫比菲斯都造成绝对的震动。你将会得到一般人不可能想象的优渥待遇，理由甚至可以简单到只是验证你能在多少时间内达到何等的水平。起码，我的心里有那样的念想，我也相信多数地球人，绝大多数人法国人会有着比我更强烈的这种希望。但是，我的理性告诉我不应该这么做，因为这里是莫比菲斯世界，因为你是地球人。”
姜迟观察着张雪的表情，但很可惜，她的观察没有丝毫收获。
“但我不觉得我有资格替历史上的雪公主做选择。所以，你自己的选择，将成为你的选择。”
说完，姜迟定定地看着张雪，等待着她的回答。
“姜迟，你到东蛮大陆，是因为我们的出现，还是本就有这样的行程？”
张雪的问题有些出乎姜迟的意料之外。
“普蕾尔有一个魔法学徒在东蛮大陆游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魔法导师，普蕾尔一心扑在魔法研究上，分身乏术，就拜托我来验验那家伙这几年的成长，打个比方的话……可以当做是大学毕业考试的一部分。”
听到这样的答案，张美忍不住笑喷了，那个刀切刘海，长发铺背，浑身上下都是一个华人邻家美少女，却选择了法国国籍，起了一个外国名字的普蕾尔·雷纳德的形象，油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来。
比起一身中山装永远棱角分明的姜迟，如果是普蕾尔的话，干出这样的事情……倒很是符合她留在张美心里的印象。
无论这个印象是真实的，或者是偏颇的。
“到底是一个负责任的魔法导师，还是一个负责任的魔法师啊？”
张美的吐槽引得姜迟莞尔。
“这些话，只可以在这儿说，以后见了普蕾尔，你可得安分点儿。”
（注1：不是国军不努力，奈何共军有高达——这句话来源于一个调侃的段子。其中，高达是指日本20世纪70年代问世的系列动画片《高达》里的科幻人型武器。简单地说，就是调侃解放战争时，蒋某人的失败，不是因为自己战斗力太渣，而是解放军有未来科技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