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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沉重的回忆

老人和康纳在一片漆黑中前行,老康斯坦丁的脚步居然走的还不慢,那老胳膊老腿走的让康纳心惊胆战,生怕大爷摔那么一下子就爬不起来,这附近连个医院都没有,自己的治疗法术又没到家,真到了那时候是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老人似乎看出康纳的表情,”怎么,你要对我有信心。”

当然没有信心,有信心我送你干嘛。

他们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走着,康纳总是慢一步,观察着老人的步伐和路面情况,托级别飞跃的福,康纳现在已经可以自豪的宣布自己在黑暗中的视力可以和猫头鹰的眼睛有一拼了。他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依然可以看清楚地面的每一块小石头。

此时唯一的照明就是天上的月亮,等到圆圆的月亮躲到云彩之中时,即使是接近超凡的眼睛也体会到什么叫漆黑,他急忙扶住老爷子,谢天谢地即使这么黑老人也没有摔个跟头什么的。

“让你费心了。”老人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很温和,“我也就是今天想去墓地走走,平时也不会这时候走夜路。”

“对我来说小事一桩。”康纳就这样慢慢扶着老人,注意着他的步伐和节奏,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直到月亮的光芒再从云彩中出来。

“今天是月神三姐妹的温蒂,光线自然不足。”老人指指天空的月亮。康纳无语的望着天空,他一直分不清维纳斯世界的人如何轻易分清月亮是哪个月亮的?当然了,三月凌空的场面他也是看过的。除了让他明白这里确实不是地球之外,剩下的就是打冷颤了,作为一个国人前世看过三体的他自然知道三体世界的末日就是三日凌空。

老人就这样带路在前面走,这片漆黑的路就像永远走不完一样,康纳突然想到了前世听到的各种鬼故事,比如附近村里放电影,某人去搬小板凳去看,看完之后走大路回家,却惊奇的发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明明都该是乡亲们一起散场的。他走啊走啊,在月光之下,看到大陆中间居然长了一棵树。他一下子明白自己遇到了“鬼打墙”,或者是狐仙之类的恶作剧,吓得拔腿就往回跑。走到岔路立刻就往小路奔,终于碰见人了,顺利回家,第二天拉着乡亲们沿着大路走,走了几圈也没看见路中间有树。当然了,如果这个故事想吓人一点,那就让这个可怜的男人奔上小路以为自己碰见活人的时候,让他碰见的是死人就ok了。

这老爷子不是也是鬼吧?康纳突然想到这老头也是在坟地碰见的,虽然是个机械坟场,但说不定,魔动机械也一肚子怨气闹鬼了?或者……他在月光下望向康斯坦丁的面容,老人的侧面瘦削,皮肤也有些粗糙,但看得出来老人家年轻时应该是个帅哥,没听说狐狸喜欢变老头啊,一般都是变美女或者老太太……他摇摇头,自己明明在泰格桥碰见过本尊的,怎么一到晚上就胡思乱想。

“前方就是我住的地方。”老人往前一指,谢天谢地,老人家没有指着一片墓碑,不然康纳的小心肝也得小小的微微的颤抖一下,毕竟他讨厌鬼片和灵异事件嘛。

老人所指的正是康纳在桥上所看到的那片灯光的所在地,在一片漆黑之中,点点灯光也显得有点人气。

“这里是荣养院。我只是和孙女暂时寄宿在这里。”

老人推开门,在昏暗发黄的灯光下脱下了虽然干净但有些破旧的外套,潮湿的走廊,嘎吱嘎吱响的扶手,都表明了这座建筑的年纪比康纳至少大二十年。

“爷爷,你回来了。”那个声音怪怪的小丫头蹦蹦跳跳走下楼梯。老人用他爱恋目光注视着她,将小丫头拥入怀中轻轻抱起。

“我可爱的艾米丽。”

“爷爷我一直在托皮爷爷他们在一起,不过他们一直在打牌,一点意思也没有!爷爷你去了哪里,下次也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爷爷去的地方又远又黑,要不是这位哥哥送我回来,我现在还到不了呢。”

“哦,是你。”小女孩对康纳的到来一点也不开心,她警惕的拉着爷爷的手,似乎怕老人被抢走似的。

”啊哈哈哈。”康纳摸摸口袋想拿出棒棒糖出来,可是想起来自己不是绅士根本没装备对loli专用道具,只好装的温柔一点可靠一点。“你叫艾米丽啊,我们见过的。”

“哼。”看见小loli一脸警惕的躲在老康斯坦丁身后,康纳就无语了。我长得不是还不错嘛一脸人畜无伤,你这样的表现很让人伤心好不好?

“派头!你回来了!”一个衣着邋遢的老头一瘸一拐走出了房间,他的衣领上还留着口水。“怎么还有客人?”

”是他送我回来的。”康斯坦丁拍拍康纳。“魔动人偶大会的英雄啊。”

“哦,对了,是你,是你啊!”邋遢老头急匆匆挪着脚步走过来,他伸出脏兮兮的手,“哦,果然是那位年轻人。”

康纳还以为老头要摸摸他呢,但老头其实对康纳没兴趣,他直接在康斯坦丁的怀里摸来摸去,这种亲密度看的人颇为诡异,他拿出一副牌来。“哈哈,你果然买了,以前那副牌都沾上老拉治的口水了。”

当然了,有口水的人从来都是放屁瞅别人,老托皮的口水都流到领子上了,他用过的牌是啥德行康纳也能猜的出来,这些老头们打纸牌早晚能用口水做记号。

看着托皮兴高采烈的拿着纸牌回屋,老康斯坦丁突然开口:“看出来了吧。”老人举起双手,“和我一样的地方。”

“大概右腿也是义肢吧。”

“你的眼光很好。“老人平静的说着,他颇为温柔的看着有些疑惑的小艾米丽,轻轻摸摸她的头。“这所荣养院住的都是残障的老人。”

“我是一名工匠,也许你不相信,我以前还是一位年轻的大匠呢。”老人像诉说着别人的事一样,话语虽然好像带着自得,但语气毫无波澜。“当然现在也只剩下这点本事了。我来荣养院是来给这些好伙计检查身体的。”

他拉过一张椅子示意康纳坐下,自己抱着艾米丽坐上另一张椅子,像逗猫一样轻轻抚摸着小loli的头发。“你问我想不想去外岛教学生,我想去,可是放不下这些老伙计。”

“我平时也能靠着本事挣不大不小的一些钱,足够我和孙女四处旅行,给各地和我一样的老家伙们检查检查义肢,让他们的生活更好一点。”康斯坦丁话语未落,托皮的房间传来吵闹,哄笑声,以及各种地方色彩康纳听不懂的脏话。

“让你见笑了。这些老伙计能快乐一点的法子不多,这样就是他们开心的表现了。”

康纳沉默的点点头。

“我们这些人,你用乐观也好,用穷开心也好。都能让自己找到点活着的目标。现在我的目标就是帮助和我一样的老人。所以谢谢你年轻人。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对我邀请的诚意。但容我拒绝你。”

“不用,我可以理解。”康纳急忙摆摆手。

“你知道吗?我一直称呼你为年轻人。从来没有称呼你为殿下。可是你从来没有在意过。”老人出人意料的提到这种事情。”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了。”

“我说过我是康纳,就这样称呼我就行。”康纳摇摇头,他对这个王子身份从来没在意过。

“如果你相信我,年轻人,你快离开自由商盟吧。这里有太多的阴谋和诡计了。”老人突然说出颇让人意外的话语。

“不要吃惊,我当年……算了,我都这德行还提什么当年。”老人说道。“我其实来黄金钥匙岛除了为这些老伙计,也是为了那个魔动大会来的。倒不是为了看那些新鲜玩意,而是为了见一位老朋友。”

“我们分别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认不出他来。他以前是我最好的朋友。”

康纳一下子就注意到这个“以前”。

“有一天我被陷害了,失去了一切,当时我认为就是我这位最好的朋友陷害我的。”

“嗯,那可真是不幸。”这个戏码很常见,好基友反目成仇嘛。

“结果过了十几年,我才发现原来他也是被陷害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嗯?”康纳吃了一惊,这剧情太跌宕起伏了。

“我根本接受不了这件事。”老人幽幽的说,艾米丽看出老人的心情不对,拉了拉老人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继续说。老人慈爱的摇摇头,继续说道:“我恨了他十几年,一直用仇恨活下来,突然发现自己恨错人了。我的人生一下子错乱了。我以为的背叛是自己的误解,我恨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十几年。那时候,我真的很想死。但最终我还是这样活了下来。”老康斯坦丁拍拍自己的身上,“我比自己所想的更怕死,我以前以为,我的挚爱就是一切,没有她我会死,我的挚爱走了,我以为我会去死,我没有。我以为我的人生都贡献给了魔动技术。”他举起双手,“我失去了双手,我也以为自己会去死,我也没有。所以,那一次也没有。”

“活着就会遇见好事。”碰见这种经历阅历都碾压自己的老者,康纳只能干巴巴的说点废话。

“是啊,我就去看我那位朋友了。我本想和他好好聊聊,说一说自己的委屈,诉说一下对他的误解,像老朋友一样把酒言欢,聊聊分别这段时间的经历。”

他严肃的说:“但我发现,时光会改变人的。所以我没有去打招呼,只是远远的看看他就够了。”

“康纳,这个岛上的很多人都被同化了。无论他们憎恨这个岛,还是喜爱这个岛,最终都会变得像同一种人。他们早晚会弄出大乱子。所以,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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