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看到啦!?”
“是呀,在院子里出现了那么大只的鸟,有哪个人不会被吵醒的?而且那个女人根本就不避讳。”
云裳在厨房门口停下脚步。
厨房中不断传出唧唧喳喳的说话声,那是阿白和绮罗的声音,他们好像是在谈论昨夜来访的客人。
“这女人脸皮还真厚,三更半夜的,也没打声招呼就大咧咧地跑过来。”
“绮罗,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啊,自己还不是一直在这里不走。”
“干吗这样说我,我才不一样,因为我是云裳最要好的闺蜜。”
“什么!?咱可是清楚得很,咱才是云裳最要好的朋友,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地那么想。”
“哪有呀,和你比起来,我和云裳至少比较了解彼此,女孩子还是女孩子才懂嘛!”
“你这家伙!只有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会说自己是女的!”
云裳面露苦笑,然后再度揉揉眼睛,她突然对为此而哭泣的自己感到难为情。
他们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地争吵呢?当她正想走进厨房时……
“呵呵呵,宝林娘娘的出现肯定会引发一场骚动呐!”
耳边传来了娥瑛的声音,云裳赶忙停下脚步。
“那人这么出名么?”绮罗问道,因为“娘娘”是对大功德者的尊称。
“当然喽,青龙山的宝林娘娘可是东海凡人极为敬重的女药神呐,据说她本来贵为仙女,在天界的身份地位也相当崇高,却因为出众的美貌不断使得周围发生事端,后来才被天帝从天界贬入凡间。”
“哦?她是那么漂亮的大美人吗?我看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吧。”绮罗和云裳一样仔细地偷窥过对方,似乎不是很认同地大声说道:“你们不觉得我比她漂亮多了吗?不过怪不得皇子一副色眯眯的模样,两个人还站在雨中相拥,甚至还接吻耶,任谁看到了都会认为他们之间有男女关系。”
娥瑛和绮罗都称呼东海龙王之子——辰仙为皇子。
听到“男女关系”这个字眼,云裳好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却对阿白紧接着说出来的话讶异得瞪大了眼。
“宝林娘娘是辰仙的初恋情人,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绮罗哇地大叫着,“渣男!云裳真可怜……”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两个早就分手了。”阿白又说道。
“笨蛋!对男人而言,初恋情人是非常棘手的对象!要是他们早就分手了,人家何必又跑到这里呢?”
云裳紧紧地合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后才张开眼睛并走进厨房,“辰仙说她是有事情前来拜托。”
厨房里顿时静下了下来,阿白、绮罗,还有娥瑛,三张面孔同时看向云裳。
“你、你都听到了吗?”阿白急忙站起来。
云裳微微点头之后,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辰仙说近两天必须到宝林娘娘的洞府一趟。”
娥瑛哦地一声喃喃说道:“是芙蓉洞吧,想不到还在啊。”
云裳嘭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前方,“你们在喝酒吗?”
“这是老身带来的土产!”娥瑛打开瓶盖,咧着嘴笑了笑。
她即使挺直脊背站直,身高也只到云裳的腰际,还有一头黯淡无光的灰色头发,身上一如往常地穿着一件微脏的毛皮衣裳。
她最爱喝酒、嚼豆子以及说些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
或许是因为喝了不少酒的关系吧?娥瑛满布皱纹的脸已经变得红通通,阿白和绮罗也是一身酒味。
本来嗅觉非常灵敏的他们也是因此才没察觉云裳已经来到身旁。
“这酒还蛮好喝的~来,云裳也喝一点!”绮罗想逗云裳开心似地笑着把酒杯递到她面前。
眼见娥瑛也倒了满满的一大杯酒,站在一旁的阿白赶忙把酒杯抢了过去,“你们!怎么可以怂恿云裳喝这么烈的酒呢,她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
“我也要喝!”
不过是酒嘛,又不是没喝过!
于是云裳啪地从阿白的手上抢过酒杯,一口气就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唔?”
眼前的景象顿时转为一片红,喉咙就像是直接被火烧到似地又灼又痛,紧接着天花板也仿佛开始扭动。
云裳醉在椅子上直接往后倒下。
红色的视野中随处可见闪闪发光的星星。
好奇怪喔,以前喝的酒好像不是这个味道……
“云裳!云裳!”阿白不停地叫着云裳的名字,“你真傻,妖魔喝的酒凡人当然碰不得啊!”
哼!人家又不知道……
阿白大声嚷嚷的声音逐渐远去,云裳已经闭上双眼。
……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银色的龙弯着身体在高空中盘旋之后,静静地降落至地面上,云裳朝着龙不停挥手,满面笑容地迎接他。
龙一降落到地面上,就立即变身为少年的模样。
“你回来啦!”云裳高兴得不得了,紧紧地抱住对方。
温暖的胸膛、残留着淡淡药草味的袍子,是一如往常的他。
是自己从小一见倾心、从此便爱慕着的辰仙。
可是,他没有像过去一样紧紧地拥抱自己。
而是用双手抓住自己的手臂,把自己推开。
“你,是谁?”他用那双蓝色眼眸看着自己,然后开口问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
“你说这是狐狸酒?竟然拿妖魔酿造的酒给凡人喝,你们的脑筋到底是怎么了!”耳边传来辰仙怒气冲冲的声音。
“对不起,老身真的十分抱歉。”娥瑛小声致歉。
“我只是想半人半妖的我喝了都没事,云裳喝了应该也没问题嘛!”绮罗低头看着脚尖说道。
“啊,云裳醒了!”阿白突然嚷嚷。
辰仙对睁开眼睛的云裳露出微笑。
自己好像在自己的房间里。
视野模模糊糊的,脸颊异常滚烫,在床边的除了辰仙之外,似乎还聚集着阿白、绮罗和娥瑛,不过不是看得很清楚。
“没事了,已经让你服下解酒药了。”辰仙一边说着,一边替茫然地望着床帐的云裳脑门垫上冰凉的毛巾,“这两三天说不定还会出现头痛呕吐的症状……你怎么了?”
一道泪水顺着云裳的脸颊滑落,“我没事。”
辰仙惊讶地盯着云裳,其他三人非常识相地悄悄离开房间。
“你在担心什么?”辰仙语气平静地问着。
但是云裳依然答道:“没事。”
辰仙看起来有些无奈,沉默许久后……
“白天的事都是我不好。”他如此说道。
辰仙对依然在注视着床帐的云裳轻柔地继续说:“我并不是不重视你所担心的事,不过宝林的事情你不用多虑,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她是一个感情变化非常剧烈的人,很可能因为一时兴起而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现在的我和她之间完全没有超越过去的师徒关系。”
辰仙恐怕只是在说云裳想听的话。
事实上云裳刚才做的噩梦,远比那位美女的事情更让现在的她感到不安害怕。
意识还是有点朦胧,云裳喃喃自语似地说道:“那……你哪儿都别去。”
这就为难了,辰仙苦笑着说道:“我今晚就必须启程……”
云裳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辰仙温柔地为她拭泪,“师父拜托她炼制金丹,她独身一人,怎么也炼不出来,所以才会跑到这里拜托身为半个弟子的我助她一臂之力。”
辰仙握着云裳的手,用低沉的嗓音清楚地继续说道:“宝林和师父都对我有恩。”
云裳缄默不语,心想自己若是开口,一定会反复说着:“你哪儿都别去。”
然后她试着问自己。
自己昨晚梦到辰仙离开了自己,那是一个梦,只是一个单纯的梦,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不安?
“我会请绮罗帮忙看家。”语毕,辰仙站起身来,“别担心,过两日我就回来,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可以下床了。”
好想大声喊着“别走”,不过忽然好困,不知道是酒的关系?还是醒酒药的关系?
总之,云裳现在昏昏沉沉地非常想睡,因此再度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