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霾压顶，将这座中国可以说最好的医院完全笼罩在一片朦胧中，不得不说有一种命运倒溯的意味。被认为是“传染性精神癔症”占据了最好最权威的医院，仿佛是邪气压倒正义的某种征兆。
附近空无一人，只有早就人去楼空的各色汽车，事故前协和医院外依旧停留了众多车辆，有的车子车门被拉开，保持着车主逃跑时的姿态。还有两辆商务车直接迎面互撞，前保险杠撞得稀烂，其中一辆仅剩的一只前灯还在一闪一闪。
一辆120救护车横在门口，后面车厢门被打开来，担架都落在地上，软管和弹力绳散落一地，一瓶葡萄糖还是盐水瓶摔碎了，地上都是液体。
我左右看了看，七杀感知不到周围有任何可疑生物迹象，意外之处在于，医院里更远处住院大楼却有很多人。
“其他人就在外面等候，和扫霾部队的增援道士一起，进来用处也不大。”我说：“反而一个不小心被反制，对我们还是一个大麻烦。”
叶言庭点头同意：“我也这么想，我们四个进去探一探，如果不行就撤出来，人多了反而会带来更多不可预测。”
于是，我，陆阴阳，叶言庭和赵沉宵四个戴上防毒面具，从门诊大楼进入。
门诊楼外面有一个巨大的塑钢遮雨棚，旁边毗邻一个“协和味道”的小便利店，只是里头都没有人。
问题就在这里，门诊大楼空无一人。
走在空旷寂寥的大楼里，地上一片狼藉，有大量的问诊单、病理诊断报告以及排号小卡片落在地板上，也有水壶、各种水饮料塑料瓶，还有一些衣服，包，盒饭，手机。
光从现场四处散落，被推倒的不锈钢座椅、倒地吐出一堆垃圾的垃圾桶以及撞坏的扶手、保护带，我就能够想象到，里头的人蜂拥而出，恐慌大逃亡的场景。
应龙的出现未必会真正杀死几个人，可混乱与人群携裹引起踩踏会时常会造成大量伤亡。
“等等，馒头发现不对劲。”赵沉宵突然挥手示意我们止步。
叶言庭拉开手中化妆盒，立体式奇门遁甲盘再度展露真容，一朵木雕花轻轻摇摆，就像是某种特殊雷达在寻找目标。
“鬼怪数量极多，正朝着我们这里逼近。”她皱眉：“应龙是根本不想和我们交涉，想要解决我们。”
我摇头：“那也未必，不过鬼神似乎是一向有个传统，必须露出让他们认可的实力才有谈话的资格。放弃幻想，准备先做过一场。”
几人还在说话之际，四面八方都传来脚步声，这脚步声凌乱而拖沓，在空荡荡的门诊大楼里显得分外清晰。
迎面冲来的几人让我看清了外貌。
他们都脸色青白，肢体僵硬，不论男女都是赤裸上身，只着内裤，眼里是完全的孔洞无神，口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拖着身体速度极快。
“僵尸。”赵沉宵一眼判断：“被应龙控制的停尸房尸体，大家小心，他们没有痛觉，而且蚁群战术很难缠，不要被放倒了。”
说着他从背包里翻出两根旋棍，左右手握住，压低重心。馒头却是摸出那只仙芝笔，在地上写了一个红色的“赦”字。
叶言庭则摸出一叠符纸来，这符纸上空无一物，惨白色的纸张散发出一股奇异香味，闻着让人有些微微失神。
“馒头，上。马烨，你护住叶言庭。”
赵沉宵直冲正面人最多的僵尸，迎面直接两棍砸中第一个僵尸膝盖处将其放倒，而后迅速第二个，一抬棍正中第三个僵尸下颚将其仰面打翻，他左右手的旋棍使用极其熟练，动作精准简练。
不过相比起来，馒头的行动更加让人吃惊，他从叶言庭手里接了白符纸，迅速跳到地上找被赵沉宵击倒的僵尸，直接贴在眼睛上，只是一贴，那僵尸身体就迟缓下来。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身体再度僵直，硬邦邦在地上不动了。
我也没有功夫继续观摩，后面的僵尸也只有几步之遥，我抓起地上的一根钢管，学赵沉宵的样子击倒僵尸。
只是第一下就直接将一具僵尸的脑袋给砸飞了，径直撞碎玻璃，飞到外面广场上去。
我心里庆幸，好在原本都是死人，倒也不用压住力道。七杀带来的问题也就在这里，一旦适应了那种力量暴增的程度，想要恢复之前很不容易。
哪怕我与赵沉宵在肉搏中都算强，面对上百具僵尸也是捉襟见肘，最后只能退到了楼道里，至少这样能够避免被围攻的局面。
真正面对僵尸，我才发现和想象中很不一样。首先他们行动一点不慢，只是转向上要比常人稍弱，再者他们也会使用道具，抓起地上的木头铁器不断攻击我们。
僵尸中混入了不少鬼怪，我却没办法抽出身来压制他们，不然肉身就得处于完全放空的状态，这种僵尸鬼怪军团十分棘手，搞得我们不得不且战且退。我们三人身上都多少受了些伤。
直到退入安全通道，叶言庭突然问：“陆阴阳呢？进来后就没看到她人。”
“她和我说需要单独行动。”我回答。
这也是进来后陆阴阳就和我讲过，她说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准备，具体准备什么我没问。
我们压住不断被撞击的大门，感受到外面潮涌一样的僵尸攻势，都脸色严峻了起来。
倒不是没有办法直接解决他们，只是全力施展，如此一来我们必定会损耗比较大，面对应龙就会很吃亏。
“我们这回失算了，应该让那些拿枪的战士一起进来的。”赵沉宵闷闷道：“没想到被蚁群战术给限制了。”
“多说无益。”我深吸一口气：“还是我来吧，七杀应对它们倒是可行。你们趁机找一找应龙的位置。”
“好。”
叶言庭和赵沉宵答复。
我一把松开手，他们俩亦然。
然而门晃了晃，却稳稳当当并没有打开。
我拉开门，只见外面的僵尸都是背对我们，正看向我们前面的一个什么，一个个呆呆地缓慢移动。
哪怕我们几人从旁边路过，僵尸们都无动于衷，完全被前方之物吸引，仿佛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终于，我看到了它们注视的中心。
那里陆阴阳正吹着一根只有手指长的短短笛子，所有僵尸都跟在她身后，就像是追星的粉丝一样……
叶言庭到底是见识不凡，脱口而出：“控尸术，这不是你们赶尸人的手法吗？”
赵沉宵摇头：“不是，控尸需要以药物和物理手段，这是陆家的手法，以尸蠹入体，以对应方法进行群体控制。”
陆阴阳就这么一路带着僵尸，吹着听不到声音的笛子，引导众多僵尸出了门诊大楼，送出到了大门外。
受到震惊的外面战士们差点忍不住枪口开火。
陆阴阳这才放下笛子，说：“他们都被我种了尸蠹，接下来会短时间保持僵直，没什么大碍，去找应龙。”
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呼啸。
门诊大楼上空红雾中有什么东西在翻腾，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中爆出。
我凝视着那红雾中的东西：“应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