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天工是被存放在一个方形手提箱里带入室内的，负责运送的人很是郑重地将箱子放平，小心翼翼打开密码锁，拉开金属盖子，里头实物就现出真身。
我印象中的巧天工是一个头戴兽头面具，手持宝剑的丛林古代女武士形象，然而眼前之物却是根本看不出人形。
说是巧天工，倒不如更像是一具残缺的骨骸，呈T字形，肩胛骨还保留着，双臂都没了，脑袋也缺了大半，就像是被高温融化，边沿光滑而晶质，能够清晰看到核心的“电水壶”。
不过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之前黄巾力士才是惨，只剩下核心电水壶了，就这样都能够抢救回来，充能和填补躯壳后就变成了眼前的黄喑。巧天工无非是有机肉体被王灵官剥离破坏了，框架和核心还在。
罗子敷十分紧张地问黄喑：“她都这样了，还能帮上忙？”
“可以，问题不大。”
“都快死无全尸了还问题不大……”罗子敷嘀咕着。
她这是关心则乱，我拍了拍她肩膀：“别忘了六艺道兵可不像是我们人类这么脆弱，青帝没事，巧天工就没事。”
“你们出去，我需要安静的环境。”黄喑说。
为了安全起见，最后陆阴阳一个人留在里头，她足够安静，也可靠，一个人做预警已经足够。我们几个都退了出来，恰好看到黄少校正眉头紧锁地回来。
“情况不妙。”黄少校军人风范，开门见山：“网络出现了异常波动，原因暂不明，这里我需要切断和外界的网络连接，避免被外界入侵拷贝和盗取数据。”
他请示的人自然是第六司司长李青。
李青也果断：“好，立刻切断，屏蔽周围信号。”
黄少校立刻安排人去布置设备了。
“对了，她醒了。”罗子敷突然指向一旁，只见陈主任已经坐了起来，正低头在思索什么。
张道成看了她一眼：“没事了，她应该已经正常，只是有一点断片和精神恍惚，这都是正常的后遗症反应。”
“我之前……怎么了？”陈主任试图站直，微胖的身体摇摇晃晃，被罗子敷一把扶住。
罗小姐倒是心直口快：“你之前被王灵官控制了，破坏了辕韫车，他们好不容易才把王灵官赶走。”
陈主任脸色煞白：“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到底是……”
我拉了罗子敷一把，目光瞪了她一眼，低声道：“委婉一点不明白？”
罗子敷不爽：“实事求是怎么啦？”
张道成却是轻言安慰：“陈主任，王灵官如今的状态和之前预想不同，来去难以预料，谁也不会知道他下一个目标会是谁。你也不必过于介意，做好一些必要应对即可。”
我给陈主任前后讲了一遍，她渐渐恢复了精英官员的冷静和决断力，脸色平静，又变回此前自信沉稳的状态。
陈主任想了想，说：“这应该只是他的一个牛刀小试，王灵官没必要虚张声势，看来他真的已经做了一些什么。我需要汇报和调查一下，看后续有什么状况。”
这时黄少校返回，见陈主任正常了对她敬礼：“陈主任，根据网信委员会办公室那边的通知，北京网络主干遭到原因不明的数据流冲击，规模空前，还在紧急抢救中。为了防止重要数据丢失和泄露，建议备份和关闭与互联网的链接。”
陈主任立刻出去打了两个电话，回来时面色沉重。
“气象局也发布了预警，红色大雾预警，红色雾霾信号，并且有不明信号在干扰众多电子设备，数据观测和处理都出现了一定误差。”
罗子敷出去一瞅，赶紧缩了回来，对我们紧张道：“外面起了红雾，都看不到人了。”
我记得来时天气虽然也灰蒙蒙的，不过这也是北京秋冬天的常态，要么晴空万里，亮得像是高清壁纸似的，要么就是雾霭层层。只是红雾这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上次看到红雾和蓝雾还是某地一个化工厂爆炸泄露，导致空气反常。
陈主任揉着太阳穴，说道：“不要过分担心，这雾霾的确很重，不过并不是头一次，至于红色是太阳光被折射后的视觉效果，目前气象局给的判断是这样的，空气中没有异常物质，各种成分依旧稳定。”
立马她又补充道：“室内没问题，出去你们还是记得戴口罩，以防万一，多个保险总不会有错。”
按照如今评级，大雾红色预警指的是两小时内出现能见度低于50米的强浓雾，这个时长也可能持续。红色霾预警一般指的是能见度小于1000米，并且湿度大于等于80%，PM2.5浓度大于500微克/立方米。
即是说，空气湿度增大，有浓度极高的颗粒物附着在空气中，并且能见度极低，这在城市里已经算是一场小型灾难。不提其他，光是街道上的车辆出行就是一个巨大挑战，交通堵塞引起的连带反应会让城市局部受到各种意义上的冲击和拖延。
街道是城市的血管，血管堵塞，城市本身就无法正常运转。
雾霾严重让人出行困难，继而众人都选择了地铁等公共交通，一下子让公共交通超负荷运转，本身就十分危险。再加上恐慌、堵塞以及效率低下，引起人与人之间的摩擦和城市维护减速，会带来更多的问题。
我戴上防雾霾口罩，走到体育馆门口，推开塑钢玻璃门一看，果然入眼处四下一片红，这是一种介于猩红和桃红之间的颜色，令人想到血和危险。
四下都淹没在红色雾霾中，人眼根本看不到十米外，仿佛这赤红色里有什么东西在潜伏，在窥探，看久了人就精神紧张，耳边还会出现一种奇异的沉重呼吸声。
我回头关上门，突然一个人影踉踉跄跄跑过来，他一下子摔倒在地，又很快爬了起来，在他身后还有两道人影，这俩人来扶他，他却吓得往后缩，站起来没命往前跑。
他一下子跑到了我面前，我这才看清楚，眼前人是一个女大学生，她双眼里全是恐惧，脸上被什么东西刮破了在流血。
她用力双手捶打玻璃门，打得框框作响，嘴巴张大喊着什么，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后面两个人走了过来，来拉她。
我这才看清楚，来的同样是两个女生，她们嘴里说着什么，试图将这个同学拉走。
突然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两个女生打扮总觉得十分怪异，不，说是衣着搭配也不是。左手边的女生穿着短羊毛大衣，露出黑色打底裤的长腿，脚上一双棕色小皮鞋，右边女生穿了一件薄款羽绒服，下面是一条牛仔裤，脚上是长皮靴，都是很正常的秋冬女性服饰。
只是比例不太对。
由于我一直和陆阴阳住在一起，对女性身体比例和身体弧线自然而然就有一种习惯性印象，加上认识了乔安娜、孙倪、叶言庭等，现在罗子敷也住在家里，不说识女无数，至少也能轻易做到一个判断。
眼前两个女生身体比例很奇怪，腰臀那里太窄，不像是正常女性那样的髋骨，再抬头看，她们脸上都戴着口罩，刘海披下来，挡住了面部。
其中一人不经意抬起脖子，我看到了一个喉结！
这俩人都是男扮女装。
那女生绝望地看着我，被他们往后拖走，我还是没忍住一把推开门走了出去，可当我走出去时，外面那两男一女都消失无踪，仿佛只是出现在雾中的海市蜃楼。
身后传来罗子敷的声音：“马烨你干嘛，诶，你别乱摸啊！恶心！呃，你疯了……”
我回头看去，只见罗子敷身体蜷缩在角落里，一个守卫正双手扼住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