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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暴君

老约翰死了。

他的尸体被一个晨起的女佣发现在马槽旁,脑袋后开了个大洞,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硬物狠狠砸了一下,可能是斧子,也可能是锤子,甚至是路边的石块。

等高文赶到时,他的尸体已经被移到了路边的空旷处。安娜.塔尔博特脸色苍白,宣布由他的侍女暂代管家之职,麦卡兰德眼神有些惊疑不定,哈代和其他人都没在场,不知道去了哪里。

很明显的,甚至懒于掩饰的谋杀,他想。

但此时,处于风暴中心的人物远不如高文那样淡定。

安娜.塔尔博特裹紧了身上的羊毛披肩,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知道。客人等待着她对这个突发事件作出解释,仆人人心惶惶,个别人发出骚动,希望城堡内的人事变更能使更大的馅饼落到自己头上。

神父匆匆而至,但老约翰明显不可能爬起来领圣体了,他只好擦着汗象征性地做了祷告,祈祷上帝能接纳老约翰的灵魂。

“他生前是个义人。”安娜.塔尔博特轻声说。

“是的,就连主教也夸赞过您管家的忠诚。”神父答道,略有些紧张:“您请宽心,他应该是惹上什么私人恩怨了。最近怪事很多,我们的一位助祭出去打水时不见了,现在教堂里什么传言都有……”

“哪位?怎么会不见了?”安娜.塔尔博特猛得一抬头。

“亚伯.特纳。”那位神父答道,但他错过了安娜.塔尔博特瞬间变得僵硬的面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就是在巴斯修道院进修的那位,我记得他上个月还来过您的城堡,为老领主祈祷。”

“是的,我对他有印象。”安娜低声说:“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在昨晚。”神父肯定地答道:“他昨天状态不是很好,看起来魂不守舍的,不过最近大家都是这样,这个春天太冷了,您的父亲又去世了,教堂工作量很大……我听说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告解室里,直到晚祷时才出来。他又变得平静了起来,还友善地问我们要不要帮我们打水,我们接受了,都以为他恢复了……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安娜.塔尔博特的面色变幻莫测,她感觉到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过了好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特纳助祭会不会是被扔进井里了?”毕竟在他失踪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自己要去打水。

“我们考虑到过这种情况,附近的三个井都找过了,也拜托了一大堆镇民去搜索,但一无所获。”神父叹着气说,转头想起另一种可能性,眼睛瞪得老大:“您觉得,他会不会被维京人掳走了?”

维京人,这不是越扯越没边了吗?这些跨洋飘来的北欧海盗还忙着在苏格兰的土地上烧杀抢掠,哪里会辛辛苦苦跑来南威尔士,只为了带走一个年轻的神职人员?

“您想多了。”她叹着气回答。

……

当安娜.塔尔博特回到自己房间时,她卧房里的镜子倒映着另一位女人的面容——蓬松的黑发,距离眉毛极近的黑眼,固执的鹰钩鼻,几乎是凝固的,微微上翘的嘴唇……如果在场有其他人,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个女人的面容与塔尔博特家的座上宾,那位自称狄奥的商人长得极其相像。

“狄奥。”安娜.塔尔博特惊喜地叫道,但随后又抿紧了嘴巴,显得有些局促:“你怎么变了回去……我的意思是,以女人的形象出现。”

“我只是认为你更能接受我的这种状态,它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她转了过来,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一般的笑意:“你为什么要杀你的管家。”

肯定句,她并不在乎安娜到底说了些什么,答案于她也并不重要。

“杀他?”安娜强欢颜笑:“为什么不能?他背叛了我,你也告诉了我他与阿尔伯特.高文的交谈,他想要给塔尔博特港换个主人。”

“然后你就像扔掉一只臭靴子一样扔掉了他。”她站起来,缓步走下台阶,视线不曾转移。安娜不熟悉这种眼神,那种无机制的,冰冷的灰。

波尔图的暴君。安娜无端地想到这个传言,她颤栗了起来。

“所有来找你谋求合作的人都不会得到公平的对待,很有趣,干得漂亮。”狄奥说着,言语间没有一丝一毫夸奖的意图。她像一只鹰一样盯着安娜:“跟我说一下亚伯.特纳是谁,告诉我他都替你做了什么。”

狄奥是怎么知道的?她怎么能知道?安娜摇晃了一下,用手指撑住桌子,这才镇定了下来。她一五一十地说了,她不得不这么做。

“亚伯.特纳才是投毒者,这真是高明啊,塔尔博特小姐。”狄奥直接翻了个白眼,她转过身去,夸张的摊手几乎扫到了摇摇欲坠的花瓶。“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时至今日,你还在装作自己仅仅是一个纯洁无辜的女孩。”

“噢,我想杀了我父亲,但我不想脏了我的手,哪怕我离那个水罐再近也不行。”她踮起了脚尖,双手矫揉造作地拧了起来,就像是乡村剧院里不入流的演员。“所以我必须要让一个教士替我行刑,只有我才是上帝无辜的羔羊。”她夸张地吟咏了起来,一词一句都狠狠地戳在了安娜.塔尔博特的心肺上,这场模仿秀不曾停歇,就仿佛有一群低贱的乡民正热切地旁观着,而狄奥的灵感又无穷无尽似的。

安娜浑身颤抖着,她再也忍不住了。

“你只会说这个说那个,你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她尖叫了起来,花瓶泄愤似地被砸到了地上。

但狄奥只是笑了,她又凑近了些,那笑意如此恶劣。“女孩,如果你没有这种能力,就别参与这个游戏。如果你只能绣花,就不要试图拿起淬毒的匕首。”狄奥又开始用那种饱含怜悯,令人恼火的高高在上的眼神打量着安娜.塔尔博特:“我知道这个游戏正在被正确地玩着,但可惜骰子不在你的手上。”

安娜.塔尔伯特说不出话来,她的脸都憋红了,但狄奥很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去你妈妈的怀里哭一会儿吧,小宝宝安娜。”

狄奥怎么可以,她明明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在那一瞬间,安娜.塔尔博特根本无法呼吸,狄奥的话语就像一只巨手那样撕裂了她仍在流血的伤口。

“你给我滚出去!”她尖叫着,充血的双眼蹬视着狄奥:“这是我的房间!”

狄奥笑了一下,绕过她走了,但仍然不忘回头抛出最后一击:“而懦弱如你,永远也战胜不了你的父亲,即使他已经死了。”

安娜听见门合上的声响。她蹲下,痛哭了起来。

……

相比安娜.塔尔博特的失意,高文那边可谓是顺风顺水。罗安达带来了他一直在查找的关于黑海的狄奥的资料。

在两个月前,希腊人狄奥抵达塔尔博特港,乘坐的正是与高文家族有商业契约的犹太人雅各的船只。在法王下令驱逐犹太人后,不少犹太人逃往香槟地区或者更远的不列颠避难,高文像用网兜捞鱼一样接收了出价最便宜的那几位,并保障他们在格拉摩根的居留与出行安全。这狠狠打击了经常在南威尔士活动的热那亚和西班牙商人,却让高文赚得盘满钵盈,要知道,犹太人的人头税可是很贵的。

在罗安达传递来消息时,她同时带来了雅各,这位狡诈的、身材略有些圆滚的犹太商人裹着毛皮,看起来富态了不少。当然啦,他现在可是南威尔士最大的异国香料经销商,日子过的很滋润。

见到高文,他诚惶诚恐地行礼,不时用手绢擦着汗。

“狄奥,那可是位厉害角色。”雅各犹豫着说:“您也知道,我的船队去年从埃及起航,带着胡椒、末药、藏红花等香料,在地中海遇上了狄奥和他的船队。”

”船队?”高文感兴趣地问。

“三艘尖底海船,看起来不算很多,但在我安全抵达西班牙后,他的船只已经扩大成了七艘,虽然新加入的四艘都是体型较小的桨帆船,他跟我透露他想将它们卖掉,换上最新的配置。”

“那他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高文问道。

“希腊人的老一套,贩卖做工精巧的花水。但是他的航行时间很长,一般来说,在海上如此大胆冒险的少有。他将花水运到意大利贩卖,再购买意大利做工精巧的奢侈品,卖到奢靡成性的西班牙,然后用赚到的钱往埃及购买奴隶……”

“奴隶?谁需要奴隶?”

“当然是意大利的那几个家族。”雅各笑了一下:“最近几年,亚平宁半岛上爆发的战争不少,而埃及人……别看体型瘦小,他们信仰胡大,可是悍不畏死的,狄奥有本事把他们训练成半专业的雇佣兵,再带着他们投入战场。”

“狄奥?他擅长指挥作战?”

“听说是,我只知道他能把自己的船队管得服服帖帖的。”雅各摸了摸鼻子:“不过听说他只这么做了一两年,最近意大利局势比较稳定,他开始不怎么做雇佣兵生意了,只是经常用船队庇护商人,我就曾寻求他的保护。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抛下自己的船队不管,让我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带到塔尔博特港。”

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塔尔博特港,那肯定是这里发生什么事,让他不得不亲自赶来处理了。

高文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决定按下不表。他知道雅各是做两头生意的那种人,他跟高文说了什么,转头肯定告诉了狄奥。

“那为什么,狄奥会愿意与犹太人结伴?我以为你们的民族相互仇视。”高文还是问出了他最感兴趣的问题。众所周知,同样是在地中海-黑海一带发展的两个民族彼此共享商机,犹太人的团结与勤奋令人眼红,而他们自始自终不利的宗教地位和政治地位为他们招致祸端。

“噢,这个问题嘛。”雅各不曾犹豫:“他说他是罗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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