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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真相是假

当高文返回塔尔博特城堡时已经接近日暮。他把自己从萨克森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汉诺威马交给马厩的仆人,摸了摸它额前白色的毛发,想着亲自去厨房找一小筐萝卜,喂给自己的爱马。可还没走几步就被匆匆而来的老约翰拦住了。

“高文伯爵。”老约翰深深地鞠躬,那本来就陀的背弯得更低,从高文的角度看过去,鼻尖正好与他大了几乎整整两码的皮靴连成一线。那皮靴有些旧,但是可以看出由好料子制成,很可能是老塔尔博特穿旧了赏给他的。在高文的印象中,塔尔博特的老领主的那双大脚令他印象深刻。“您自从今天早上的弥撒结束后就没有返回城堡,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招待不周?”他满脸堆着笑,高文却从他那双小眼中看出了点诡异的神情:“我知道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弥撒和您伯爵领里的弥撒是没法比的,希望您不要误会我们对主不恭敬。”

高文自认还算擅长察言观色,一般来说,与他谈话的人表现出这样的神态,毫无疑问,是别有用心的。

“怎么会?”高文含笑说:“塔尔博特小姐的敬主之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老约翰怎么会看不出高文在兜圈子,这时候有点急了。“伯爵啊,您可真是一位大善人哩。或许在您的眼里,塔尔博特的一切尽善尽美,但这些只是表象,我们这些卑微的奴仆,有时无法开口。但是不知道您听说没,我们的老主人在去世之前原本为自己准备了二十多场弥撒,现在却被削得只剩下三场。”他低声说:“塔尔博特小姐待人温和,知书达理,但在虔诚方面,恐怕还是比不上刚刚过世的老主人。”

“但只要这三场足够盛大,就抵得上原本的二十多场。”高文笑着说。背后偷偷议论主人,老约翰以为自己讨得了好吗?

老约翰对弥撒突然那么上心,高文可不相信他如此虔诚。要知道,弥撒、赎罪券、大赦年,堪称教会的三大敛财工具,在教士喂饱自己的钱兜时,这位老管家恐怕能拿不少回扣呢。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啊,伯爵。”老约翰陪着笑说:“这弥撒的次数与对主的虔诚息息相关,您也知道,神父教导我们,这弥撒做的越多,身上的罪孽就洗得越干净……”

罪孽……又是这个词。

高文笑了一下,抛给老塔尔博特一个反问句:“塔尔博特港欣欣向荣,你所服务的家族远近闻名,你的主人能有什么罪孽?”

“人出生都是带着原罪的……”他幽幽地说,眼睛一转,伸出三个干瘦的指头:“高文伯爵,估计您还不知道,以塔尔博特港的吞吐量,每年能获得这个数的利润,我们对待我们的救主,自然应该多做奉献,尤其是当有足够多的财富时。”

我怎么会不知道,高文暗笑,要知道我的不少钱都用来交买路钱和给港口上税了。至于对神的供奉,老约翰找他说这么多做什么?是在塔尔博特港吃不着回扣,想跑到他的伯爵领做事?那他恐怕要失望了,格拉摩根内的弥撒一向时能省就省。他宁愿自己愚昧的领民去祭拜凯尔特神话中的“银手”努阿达,也不愿意让他们成为上帝的羔羊。

想着,他对老约翰说了声“抱歉”,作势要走。

老约翰虽然目光浑浊,可眼盲心不盲,这么多年在塔尔博特的侍奉经历让他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任何人都是可以诱惑的,只是价码问题。想着,他连忙一把扯住高文,低声急促地问道:

”伯爵,我知道您的父亲获封格拉摩根,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您无法获得足够的土地,塔尔博特家族还挡住了您出海的通途,您真的甘心吗?”

高文顿住了。这下他明白,所谓的弥撒,或者虔诚,都只是块遮羞布,眼前的人利欲熏心,既然塔尔博特不肯给他那块本该吃到嘴里的肉,他干脆给自己换个主人。

塔尔博特家族固然是他的心腹之患,但与什么样的人谋划,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想着,他甩开老约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毕竟在此之前,他早已从加雷斯处听闻这样的讯息——

“我发现老约翰每个月都会按时和塔尔博特港的主教联系,同时塔尔博特家有不少装满了货的马车运至教堂,再换上教堂的马车前往北方,频率大概半年一次……之后我就追踪不到了,只是听说车辙很深,并不是运些轻飘飘的东西。”

高文知道加雷斯交游甚广,在各地有不少耳目,可没想到他调查的进展推进的如此迅速。

“我只知道塔尔博特港的什一税是收的最齐的。”高文收敛了笑容,雨水税、木柴税、烤箱税……这些奇奇怪怪的税种塔尔博特家族是一个都没落下,当商业收入成为塔尔博特税收的大头后,不想太过得罪这些贸易伙伴,以免他们都往多佛那边跑,农民就成了主要的压榨对象。

“同时,我还听说了一个有些古怪的说法。”加雷斯皱着脸说:“塔尔博特家主和加的夫主教私交甚密,有人说看到他们与妙龄少女交游。”

加的夫教区,包括威尔士的格拉摩根郡,格温特郡还有英格兰的赫里福德郡。

“你的意思是老塔尔博特用自己的钱财长期贿赂加的夫主教?并且这位主教在道德上有着极为严重的污点?”

“疑似罢了。”加雷斯咬了咬牙:“也是线人告诉我的,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加的夫主教作风不端这种传言并不是捕风捉影,或者说,不少传言都有值得相信的价值。据高文了解,这位主教年轻时曾受过高等神学教育,他汲汲于名利,自从被派遣来不列颠这块蛮荒之地后就郁闷不已,但罗马那边又没有将他调回去的打算,于是他只能一门心思钻营,争取更富庶的郊区。

或许会到伯爵领后,可以让酒馆里的流浪歌手编几条新的讽刺歌谣,高文摸了摸下巴想。虽然禁止以戏剧形式讲神职人员的怪话,但其他艺术自然也是有生命力的。

想到这里,高文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听你的意思,你开始调查你的雇主老约翰,而不是安娜.塔尔博特小姐?”他调笑着说。

加雷斯自然知道这位表兄的脑回路,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我只是为真相服务罢了。如果我觉得有必要调查管家时,我自然会去做,换成你也一样,表兄。”

不,他不在乎真相,只需要了解就好。当然,如果那真相能为自己服务最好。

在加雷斯的家族城堡里,高文度过了自己的童年。那时候他大概六七岁,他的玩伴是加雷斯的兄弟,还有尤瑟王的儿子亚瑟,以及爱尔兰的王子。

在威尔士和英格兰人看来,爱尔兰人自然是处于鄙视链底端,那里盛产素质不高的雇佣兵,还有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农民,总之,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几个小孩开始有意识地排挤爱尔兰人,半是玩笑,半是刁难。

最初是偷偷喝掉别人的半碗汤,再后来,爱尔兰的伊索尔德王子洗浴后发现自己的被褥被人扯到了冷硬的地板上,而高文在一旁一无所知地闲晃。他当即暴怒了起来,揪着高文的衣领就往墙上按,而高文也不甘示弱,反手一拳打破了他的嘴角。

等大人来把孩子们分开时,他们都鼻青脸肿的,伊索尔德的衣袖还被扯掉了一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高文一见他哭,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眼泪,嚎了起来,控诉伊索尔德蛮不讲理,是他先打的自己。

高文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伯爵把他像拎小鸡一样提到了一边,让他向伊索尔德王子道歉。

“凭什么?这又不是我做的。”这下高文真的哭了:“为什么要我道歉?谁扯的被子就让谁去道歉。明明是伊索尔德先打的我,他怎么不向我道歉?”

“你乱说什么?”老高文伯爵阴沉地瞪了他一眼:“伊索尔德王子是国王的孩子,你只是个伯爵的儿子,你又算得上什么呢?”

高文低下头,仍有些不甘心:“那为什么不问清楚是谁扯的被子,让他们和我一起道歉……”

还没说完,他的额头就挨了重重的一季拍击。“你是不是个傻子?”老高文伯爵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随后想到这不是自己家城堡,把声调降了下去:“如果你现在应下来,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如果你要把罪责推给你的表弟们或者亚瑟……阿尔伯特,你让我怎么和你的舅公交代?或者,假如这件事是亚瑟做的,你难道要让爱尔兰国王认为我们心怀不满?”

他焦虑地走了几步:“尤瑟王本来希望亚瑟能与爱尔兰的公主定亲,两国联合共同对抗正在南下的维京人,爱尔兰王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反而送来了一位王子。他在犹豫,这你还看不出来吗?在这种关头,你要是破坏了两国联盟,恐怕你舅公也容不下你。”

这里的舅公,指的自然是尤瑟王。

高文不吭声了,他擦干净眼泪,去找伊索尔德道歉。当年的记忆到现在已经模糊,他只记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与这位来自爱尔兰的王子玩的很好,而那个冬天过后,亚瑟被大法师梅林带走,不知所踪。

所以说,真相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做最有利的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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