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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跑那么偏僻的地方出差，还不带手机，这万一遇到匪患，岂不是就凉凉了……”
浏览着恶魔的虚拟网络页面，语琴自言自语道。
几分钟前她在夜市巧遇来吃夜宵的刘能，闲聊两句后她向刘能打听起了吴念民的工作内容。吴念民说是店里派他出差，神神秘秘的还不带手机，语琴对他有些不放心。没想到刘能也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的，又恰好想起这茬儿，所以她便找恶魔要吴念民的位置了。
语琴知道云北省，但没听说过广南县。出于对吴念民的关心，她在恶魔资料库中查询广南县的情况，结果并不令人放心。云北省地处国家边界，经济落后，少数民族聚居。又由于执行特别的民族政策，有意将少数民族隔离在现代社会之外，造成居民在经济思想上进一步的落后全国。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活人不会让尿憋死，国家不愿带领乡亲们致富，乡亲就只好自己动脑筋了。云北的南边，就是全球著名的毒榀产地“金三角”。有毒枭愿意开展业务支付工资，有的是年收入不到两万卢布的乡民，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卖命。伴随着毒榀而滋生了一大堆暴力集团，犯罪组织。
当然，毒榀和犯罪并不是普遍情况，俄联邦虽然不再风光，但也是世界第二的强国，政府约束不了资本大鳄，约束平民还是容易的。加上基础设施的建设，让穷山恶水的年轻人也有机会去大城市，获得工作与收入，云北的治安情况还是在逐年好转的。特别是12年对隔壁厂东省的扫黑除恶大整治，仅此就掐断了经由云北流入联邦的毒榀的七成以上的销路。失去了市场，毒枭干不下去，另谋生路，云北的状况，便也因此大幅改善。但是广南县，作为经济云北倒数的地区，治安情况并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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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呦？你担心人家啦，怕他遭遇不测？要不你干脆给他护航得了，再亲自做一份爱心早餐，买一包红塔山，等他醒来时，你将它们双手奉上，他肯定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抱起你就会是一顿猛亲。”
语琴和吴念民年龄差距不很大，仅仅九岁而已。有竹马属性，而且还被语琴那么猛夸，璐璐不能不八卦一下他们之前是否有什么额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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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玩笑，没人的时候开开就好了。”
语琴当然担心吴念民的安全，真的有去给他做保安的想法，而且还打算叫上璐璐一起。但这并不是爱情，这是……亲情。她想到自己外表那么诱人，吴念民又单身多年，如果璐璐当着吴念民的面开这种玩笑，他难免会对自己产生额外的想法。这会令她困扰，也会给他带去麻烦的——她可还是俄国女王的私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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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看语琴脸上没有一点红晕，完全不是小媳妇被戳破的心思的模样，璐璐觉得很奇怪。
“对你这么好的男人，你不喜欢他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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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对吴念民有爱意么？
语琴在心里问自己。
「什么叫作爱？」
语琴一时间并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定义。她首先想起自己还是许伊瑞的时候，和女朋友之间的相处。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会老想着周末用什么理由哄她出去开双人间而已。对吴念民？语琴绝对没有过那种想法。
「吴晶……我的的确确，有爱上她。会觉着她很顺眼，唇很诱人，独守空房时会觉得倍加寂寞……为可什么都是这么肤浅的内欲？言情小说里不是说，爱情最重要的是心里的感受么，想起ta来会暖洋洋的之类的。难道是因为我以前是男生的缘故？就连吴晶这种带恶人，也能被她的美色所迷惑，随随便便就原谅她？」
虽然感觉语琴好像已经良禽择木而栖，弃吴晶而选凉冰了，但其实并没有。由于一些英雄联盟非常好玩的原因，明明和才被莫甘娜恩题尔了不到一周，却好像过去了四个月那么长。虽然凉冰对语琴影响力确实在与“日”俱增，但吴晶毕竟先入为主了，量化语琴的爱意的话，显然还是吴晶得到的多一些。所以在思考什么是爱时，她还是参照了自己对吴晶的感觉，结果令她还算欣慰。至少对吴念民，她绝对是没有半点内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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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当妹妹，我也是只把他当哥哥的。而且……我已经有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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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谁啊？”
璐璐当然不知道语琴和莫甘娜的奸`情，所以她困惑。在看到语琴忸怩为难，说不出那人姓名的时候，她很快有了一个对她而言不能理解的猜想，
“难道……是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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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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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虽然璐璐不像爱拉那样，对人类抱有芥蒂偏见，但她同样也是不支持语琴的爱情的样子，因为她知道吴晶做过些什么事。语琴假装不知道谁是导致她在民间臭名远扬的罪魁祸首，爱拉和璐璐可明镜的很。璐璐对人类和吴晶并没有偏见，但她认为吴晶对语琴做的事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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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盲目的，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感觉来了就是有，没来就是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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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难道不是吴晶胁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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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错。她干了坏事，但没关系，我原谅她。”
璐璐看上去还想多劝她，语琴捂起耳朵使劲的摇头说不听不听，
“别说了璐姐，很多都是我主观的感受……我讲不清楚为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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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冥顽不灵的样子看上去娇俏可爱的，璐璐很是欣赏。虽然璐璐不弯，但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做姐姐的当然也会中意，会起戏弄之意。只是她还没将肚子里的坏水凝成脑中实质性的主意，语琴的腕表便响了。那是和女王号进行通讯用的接发器，刚才爱拉只是粗略描述了吴念民的情况，因为语琴打算去找他，所以爱拉随后将吴念民所在地的详细信息用了点时间整理，现在发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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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用投影功能后，语琴看到的是一间简直有五十个年头以上的砖瓦房。房内横七竖八的睡着十多个或枕砖头，或枕水泥袋的脏兮兮的民工模样的男人。吴念民虽然确实就是个打工仔，但他做的也是体面的工作啊，怎么会和一群民工睡在这种地方？
在想起实质性的证据前，不详的第六感已经在语琴的眉间萦绕了。场景外拉，出现的是一个破败的小村庄，零零星星上百间小砖瓦房，其中有1/3都已坍塌看上去不能住人了。虽有地上有菜叶，垃圾，有家畜家禽的行迹，证明这村庄里依旧有村民。但那恐怕都只是一些留守于此的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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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什么地方啊？一百年前的时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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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落后的乡村。”
身处毒贸重灾区、行踪神秘、工作内容保密、乔装打扮。四点联合在一起，吴念民正在做什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语琴仍然不愿相信，吴念民从来都是忠厚善良的形象，就连偷盗出现在他身上都是不可想象的，他怎么可能做那种祸国殃民的事呢？
信也好，不信也罢，语琴的手颤抖着在影像上拖动，将镜头对准了村里唯一具有现代气息的物品上，那是一辆小型客车。如果吴念民在从事着什么犯罪活动，那么，车里应该能找到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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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疑物品
——白色粉末、颜色不一的药丸、干蘑菇、奶茶包。
——成分识别中……
——白色粉末：主要化学成分为2-(2-氯苯基)-2-(甲氨基)环己酮。用于……（省略）.俗称K米分，毒榀。
——奶茶包：主要化学成分为2-(2-氯苯基)-2-(甲氨基)环己酮和C6H5--CH2--H—CH3。是毒榀K米分和宾毒的混合物。
——……
——结论：典型的毒榀运输，涉案金额估计在百万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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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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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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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语琴脸色苍白，脑里翻转昏眩，紧张的就像厉鬼在侧而又无处可逃一般。璐璐唤她，她也置若罔闻。
毫无疑问，吴念民参与了重大刑事犯罪事件。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更不是谋财害命的禽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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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榀？」
语琴被晕眩了动弹不得，璐璐只好自己寻求答案了。她抓着语琴手腕一扭，让腕表所呈现的画面能让她也看到。破败的村庄背景加上客车内各物件放大图的文字注解，让她和语琴一样明白了一切。再回头看看语琴的失态时，她有了一丝不道德的快意——当初她也是不能相信自己亲爱敬爱的叔叔们，竟然是十恶不赦的带恶人。语琴还鞭尸他们，在爱拉的怂恿下很细节的告诉她她的叔叔们究竟邪恶在哪些地方。而现在，语琴亲爱敬爱的兄长竟也是这种祸国殃民的混账？
内心深处，她幸灾乐祸。
“……？”
忽的，语琴主动倚靠在了她怀中，她意外了一小下便懂了语琴的痛。不道德的感情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因为同病相怜的而诞生的理解和怜爱。语琴的落魄样倒是让她开怀了许多，至少自己出身富贵，自己交游甚多，那几个叔叔对自己来说只是最好的亲戚罢了。而语琴以前是孤儿哑女，她的生命中，可就只有那么寥寥数个亲人啊。扮演母亲角色的老师已经遭了不测，现在大哥又摊上了这么大的事，她所蒙受的打击，可比自己要重的多的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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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姐……”
缓缓的，语琴发出了失了魂魄一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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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
——妈，把那个吴念民的过去两月内的经历发我。
给语琴体温以宽慰时，璐璐还联系了爱拉，打断了她的历史小课堂，要求她提供吴念民更具体的信息给她。她心地不坏，幸灾乐祸的那一下只是社会性动物的天性使然而已。她想看看吴念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或是被胁迫，或是急用钱所以才铤而走险。现在，她真挚的希望吴念民不是坏人，是有苦衷的。只有这样，才能让语琴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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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那么一点，理解你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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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要他责罪他，他是有苦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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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厂东省各处的监控、手机社交软件的通讯信息中，魔工智能很快掉将有用的信息提取了出来，在结合这些有用的信息追查下去，真相便大白。原来，吴念民有一个谈了一年多的女朋友，互相很是恩爱。本来都快到了要订婚期的时日了，女方却忽然说要分手。在一段复杂的故事后，吴念民得知原来是女方的父亲被检查出了白血病，治疗费用双方家庭都承担不起，所以女方只好打起了“卖身救父”的念头。不仅要和吴念民分手，还想要吴念民联系他的上司，看看他们这偌大一家顶级夜店，能不能给她介绍个有钱人客户，胞养她。
平静的描述起来，这很俗套，听惯了这套理由，不令人同情反而觉得可笑。然而它之所以俗套，是因为劳苦大众是真的普遍生不起病。变卖家产，负债累累，铤而走险，回家等死。在人口数高达十五亿的俄联邦里，每天都会有人要在这四条路中挑选一至三条。女方不是荸荠，更不是为了恶心吴念民才让吴念民找人绿他自己的。她只是太幼稚，太不冷静了才会做这种事。
起初，吴念民自然是对女方的很愤怒的，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女方是天真无邪的女孩儿，女方家的父母也是和蔼可亲的长辈。他们老家在要彩礼问题严重的操海，但关于他们的婚事，女方家长只问起日期，一次都没有提过彩礼。他不愿放弃他爱的女孩，也不想要内定的老丈人的命。所以，他选择了铤而走险这一条路。走一次货，工头许诺给他十万卢布，所以他义无反顾的，就这么走上了不归路。
十万卢布是多少钱呢？用于救人的话，需要二十倍于这个数字，才够老丈人的治疗费用。用于害人的话，它够在棉甸购买两百克海螺茵，入境后足可以害十个全联邦中位收入的家庭倾家荡产。为了救自己的老丈人，吴念民需要干这种行当二十次，而作为代价，他会害惨多少人呢？具体数字谁也说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参加那么多次的大批量毒运，按律他当斩，而且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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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苦衷……他有个篮子的苦衷。男人啊……为什么男人总认为谋财害命，以武犯禁是有尊严的体现呢？”
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人可以为了自己和亲人的性命做任何不顾一切的冒险，冷眼外人评价什么这不合法这不合理。问题在于，吴念民真的到了山穷水绝走投无路的边缘了么？没有。当语琴向他表示自己很有钱的时候，他的反应很冷淡。他倔强而固执的认为吃女入的软饭不可接受，他更愿意自己冒着杀头的风险，毁掉数十个家庭，害死害残上百人，就为了他那么一点不可理喻的自尊心。
语琴的手上不自觉的施力，若不是璐璐及时发现，她险些就要从桌沿掰下一块来了。
“他有苦衷，他的确有苦衷……我原谅他有用吗？法律可不会原谅他。参与运输毒榀，数额巨大，性质恶劣。量刑：十五年、无期、或者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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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
璐璐替语琴惊慌。语琴的亲人虽不是她的亲人，但语琴的感受就是她的感受。站在语琴的视角下，她不能容忍自己仅有的至亲被如此处刑，哪怕是关15个月也不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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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彰显了她的决心。她将会用武力解决问题。
“难怪刘能当时听说吴念民没有带手机出差时会脸色变得那么差。看来，毒贸计划他是知道的，八成，这批毒榀的目的地就是他们店里。先找他……不……”
语琴直起身体做回椅上后，侧了下脸，向东南方向看去。那里有一家龙虾铺，但语琴当然不是在看它。她之所以看向那里，是因为，那里是操海市的方向。
“先以大哥的名义，给嫂子把钱汇过去吧。病人要紧……然后去广南，武力把他捆出来。最后去找刘能谈判，要他抹消大哥参与过这事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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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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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语琴不明白璐璐担心她什么。想起毒运可能是武装的，语琴误以为璐璐是担心自己抢刘能的过程中会受伤。
“我现在钢筋铁骨的，手枪而已，伤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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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这个意思。”
璐璐摇头，然后抓住语琴的双手，
“吴念民不是什么人物，把他送去别的地方，办张假证，隐姓埋名的生活，就算将来东窗事发，也没有人会有兴趣找他。可是你呢？万一刘能把你供出去怎么办？你知情不报，是构成包庇毒榀犯罪分子罪的！除非你和人类撕破脸皮，叛离地球，以后就住在女王号上。否则，人类，会再度把你关进笼子里，折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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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回忆被勾起，冻的语琴又一次的白了脸。但好在在那段回忆的尽头，有她的英雄横空出世，将黑暗斩破。
“没事。我是……总统的晴妇。联邦调查局，不会查到我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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