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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是不是给他们太多要求了?也许让他们按照圣加然茨尔的婚庆规矩来会比较好一些……”门外杂乱无序的皮靴踢踏声、依稀的喧嚷声和刚刚才加入它们一起扰乱艾莉耳朵的一阵军靴整齐划一的行进声大老远就传到了这边。

艾莉蹙着眉对着站在墙角的萨达希拉斯嘟哝了一句:“噢!我母亲已经有段时间没和我联系了,她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圣加然茨尔境内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带着普里一起过来。中午或者傍晚你就能见到他们——并没有其它意思,仅仅是……单纯见个面而已,希望你的样子不会吓到他们。”

艾莉从萨达希拉斯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窗台,城里现在似乎要比昨天更加忙碌——甚至几乎可以用混乱来形容了。

她可没想到仅仅是一场跨国的婚礼就能让几乎整个索威曼乃至圣加然茨尔的人都着手准备,就好像迎亲的是他们自己一样。

前两天艾薇拉委婉地向艾莉传达了阿比盖尔对艾莉成天让萨达希拉斯这个“相貌怪异”的仆从呆在自己房间里的略微不满,并让萨达希拉斯搬去了一间下等人居住的小房间,但艾莉似乎越来越喜欢和这个“侍从”呆在一起了——如果不是这场荒诞却让她心甘情愿的婚礼的话,她非常愿意和萨达希拉斯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坐在杰那德里的某片原野上听他讲他曾经的一些光辉——可能当事人并不这么认为——的事迹。

萨达希拉斯在早已经习惯了的墙角阴影中动了动身子,最后还是决定不从那里出来——城堡的女主人好像不太喜欢他和艾莉靠得过近,他只是搓着一团跳动着火焰,好让自己不感到无所事事的尴尬:“恰恰相反,我似乎记得你让他们取消的繁文缛节要远比你向他们要求的环节多得多。”

“有吗……好像确实如此。那他们还在忙什么呢?出征剿灭行动的队伍一周前就出发了,城堡里剩下的皇家卫队已经寥寥无几……或许是我母亲过来了?”艾莉迟疑着转过身子望向如同一架灯柱摆设在墙角的萨达希拉斯,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果你有这个嗜好的话,我可以为你在杰那德里或是圣加然茨尔找一份……嗯,可能用‘体面’来形容不太恰当的……体面工作。”

萨达希拉斯耸了耸肩掐灭火焰:“只是个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养成的小习惯而已,我曾经习惯了呆在黑暗中卑微地潜行——噢!似乎现在依然是这样——这些微弱的光能够为我带来最后一点慰藉,让我能在自责和无助的最深处找到一星半点振作的动力。”

“也许现在我也不那么讨厌你老是说这些东西了,聆听另一个抱怨命运对自己不公的人——精灵——诉说着和我相似的经历确实能让我稍微找回一些心理平衡感。我去看看是不是我母亲来了……”艾莉努了努嘴示意萨达希拉斯褪下兜帽,然后把他从墙角拉到了书桌旁。

军靴齐迈的咯哒声已经到达了萨达希拉斯的房门口,艾莉似乎从中听出了一些细碎的窃窃私语和金属物体不慎敲击的轻微声响,但它随即就被某人按压住了,轻声的责骂紧接着突兀地闯入艾莉耳中。

几乎与此同时,门外的某人发出了闯入萨达希拉斯房间的指令,那扇可怜的包铁木门在闯入者脚下坚持不过一秒钟就被狠狠踢开,连带着冲撞了艾莉的侧身使其惊叫地趔趄着退回萨达希拉斯身边。

“是这对狗男女?噢!这个东西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对鸟兽人施暴的产物吗?不管那么多了,那位先生要求立即抓捕他们!那个女人可以留给你们好好享受,她可是杰那德里的公主。”为首的闯入者拎着他的链锤谩骂着萨达希拉斯,同时命令身后的一群非政府团体抓捕两者。

艾莉蹒跚地拄着萨达希拉斯诧异地扫过所有闯入者,这些人并没有穿着任何关于皇家卫队的军装,无一例外都是光着膀子的家伙,他们的身材并不仅仅像普通卫兵那样健壮,他们的棕黄色皮肤因长期暴露在阳光底下而显得发黑,他们的脸上统一刻印着象征角斗士的烙印,他们的手腕和脚腕处还残留着曾经戴过倒刺手脚铐的一圈钉痕。

“是圣加然茨尔的角斗士!你们怎么胆敢在索威曼城堡里胡作非为?阿比盖尔王后将会关停你们整个角斗场!”

为首的角斗士示意他的手下包围萨达希拉斯和艾莉:“阿比盖尔?那个没用的女人早就被关在索威曼的地牢里了!放心,你们马上也能有机会体会的,那种不见天日、只能和老鼠蟑螂为伴的日子!”

“瑞斯塔保佑!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竟然趁着剿灭行动意图造反!圣加然茨尔的雇佣兵、刺客和杰那德里的红盔卫队会让你们尝尝苦头的!”艾莉贴着萨达希拉斯慢慢地向窗台边上挪动。

“真是无知的蠢女人!杰那德里早就已经在卡罗鲁奇先生的掌控之下了,剩下的四国的王座也都已经危在旦夕!五国前往赴会的国王也都已经被囚禁在了杰那德里的地牢里,一旦六国完成统一,所有国王和王室宗亲都将被立即处死!你们不会有任何留下遗言的机会的——更不会有时间谈情说爱!”角斗士开始挥起他的链锤,他的所有手下也随其一拥而上。

萨达希拉斯掩护着艾莉退至窗台,同时利落地念出一个屏障咒,球面形的淡金色魔法气息迅速响应了萨达希拉斯的召唤从房间内外涌向萨达希拉斯和艾莉。魔法气息像流纹漩涡一样缠绕交织在萨达希拉斯面前,形成一道隔离房间和窗台的防护罩。

角斗士们的链锤、阔剑和刺矛在护罩形成的同一时刻击中了它,防护罩就像一支烛光摇曳的蜡烛一样忽明忽暗地交替闪烁了起来,角斗士们重新抬起武器再次重击在魔法上,而出乎意料的是,萨达希拉斯在角斗士击中护罩之前立即抽出了维持守护魔法的精力,转而念了一个破碎咒,整面魔法护罩的表面突然凝结成了玻璃一样的透明质地,并迅速碎裂,那些爆裂出来的魔法碎片就像无数把锋利的尖刀一样刺向了所有角斗士。

魔法尖刺扎入肌肤的痛觉对角斗士来说并没有太难以承受,不过其中两个角斗士的眼部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他们捂着眼睛惨叫着试图请求他们的同伴为他们缓减痛苦,为首的角斗士不耐烦地一脚将他们踢回了房间的角落里。

“抱紧我!”萨达希拉斯命令道。

“什么?”艾莉不确定到底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萨达希拉斯口误。

萨达希拉斯不再赘言直接把红木法杖交换到右手,然后左手搂住了艾莉,同时高举起法杖在空中画出一个阵法并开始念咒,他可希望这个咒语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要出什么太大的差错。

萨达希拉斯和艾莉身边立刻亮起了七彩的辉光,七颗代表不同颜色的星子自上而下笼罩了两人,并在他们身旁飞速旋转着,下一刻它们就像离弦之箭一般脱离了窗台,同时也带走了萨达希拉斯和艾莉。

身后角斗士愤怒的咆哮在这个过程中被拉长得如同高亢绵延的亮音,并随着七彩星光的逝去而逐渐转弱,最后终于再不可闻。

短暂的天翻地覆之后,萨达希拉斯和艾莉摆脱了角斗士的追击。首次经历传送的艾莉闭着眼睛忍不住推开萨达希拉斯干呕,但后者立即重新把她抱了过来——不出萨达希拉斯意料,这个不太熟悉的法术还是出现了一些未曾考虑的意外,他们被带到了圣加然茨尔城堡群的钟楼四层楼的最高处,他们现在所站立的地方是只有两只鞋子那么宽的斜方顶,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还有一根用于避雷的长铁杆能让萨达希拉斯稍微依靠着它保持两人的平衡。

艾莉瞪了萨达希拉斯一眼,怀疑他是否是有意为之,但不论如何她现在都只能扭过头把脸紧贴着萨达希拉斯,并拼命设想自己站在平地上:“趁人之危?我可看不出你还有这种滑头的心思!”

“实在抱歉,艾莉……自从我发明这个法术以来我一直在试图完善它,但以我的能力已经无法再向其中编制另一个细脚了……所以有时候它确实会出现这种……糟糕的情况……”萨达希拉斯尴尬地说道。

“够了,我不是让你在这种地方忏悔!赶紧想办法让我们下去!”

萨达希拉斯满面愁容地打断她:“不,再继续传送之前我们必须先想好接下去该怎么办……圣加然茨尔的皇宫已经被占领了,城里都是这些角斗士……但我还是不相信卡罗鲁奇先生会做出这种事来,他是我目前所知道的穆格里特大陆上唯一一个能够像我的族人一样预言未来的人,他应该很清楚我们应该为未来做些什么才对……”

“那个月蚀预言只是一个唬人的把戏而已!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没有看到任何有关鸟兽人入侵的迹象,那不过是他为了笼络人心而捏造的谎言而已!如果你真想确定,那么就跟我回杰那德里和他当面对质……如果真如那个角斗士所说,卡罗鲁奇现在已经囚禁了我父王,我必须去解救他,还有母亲和普里,那个老狐狸绝对会对他们不利的!我们得赶快!听到打斗声了吗?有冲突就说明有反抗,圣加然茨尔的皇家卫队应该还留有一些人,我们就往那里去!”艾莉心急如焚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却又不得不寸步不离萨达希拉斯,她只能不停催促着后者尽快赶过去。

“别担心,艾莉。就算卡罗鲁奇先生确实有此行径,他也不会在大局已定之前对各国国王造成生命威胁的,这会是他最后的筹码……我们将在解放圣加然茨尔之后赶过去。”萨达希拉斯让艾莉抱着自己,然后腾出手来施展法杖。

他们悬着的心在他们双脚真正踏在了坚实的地面之后也随之落了下来,这次萨达希拉斯小心翼翼地确定着礼拜堂标记的落点,并花了相当大的精力维持阿弗莱克咒文的运作,而且他们的着陆点就在距离城堡中某一个冲突区附近的外廊回廊。

将近半打数量的皇家卫兵正和人数相差无几的佣兵以及角斗士组成的入侵者交战,看上去这些卫兵也是遭到了入侵者的偷袭而陷入了苦战。

萨达希拉斯轻念着四阶进攻魔法来援助卫兵,连续两次的快速传送已经让消耗了他相当一部分精神力,他急需要一些肉类来补充精神力,现在他已经无法施展一些高阶的大型魔法了。

凌空形成的晶锥如同陨石一般从天而降打击在入侵者后方的那个可怜鬼身上,他甚至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就已经被晶锥击中了后脑勺和颈柱然后昏厥了过去。

入侵的佣兵也注意到了这两个不速之客,其中一个佣兵向他的同伙简单示意着,随即后者带着两个同伴撤出了和皇室卫兵的纠缠,转而开始进攻萨达希拉斯和艾莉。但在他们能接近两者之前,萨达希拉斯召唤的雷电就已经穿过了他们厚实的铁盔将其麻痹或休克。

萨达希拉斯的介入使得胶着的战斗立即变得明朗,另外半数的残兵败将也很快就在萨达希拉斯和皇室卫兵的夹击下丧失了战斗能力。

“艾莉公主?真庆幸能在这里看到您安然无恙,阿比盖尔王后原本吩咐我们在第一时间保护您的安全,但在我们前往您房间的路上我们就遭到了这些佣兵和角斗士的偷袭。”为首的卫兵向艾莉和萨达希拉斯致意,同时吩咐其他卫兵了结了那些入侵者。

“王后已经被他们控制在了地牢里,她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们得找到你剩下的同僚们,否则我们根本无法对抗地牢的看守者。”艾莉向眼前的卫兵询问其他卫兵的处境。

后者并不乐观地摇了摇头:“很难说,我们都被分配到不同的岗位上巡逻,当这些家伙的谋反发生的时候我的同伴很可能已经惨遭毒手……我并不确定索威曼其它地方是否也爆发了类似的事件,显然这些佣兵背后有个大财主,能雇佣他们在圣加然茨尔制造这种骇人听闻行为的始作俑者绝非等闲。”

“东部回廊似乎还有战斗在持续,我们应该去帮助他们——我们急需人手,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个厨师或是画家都能让我们更加有安全感一点。”另一个卫兵指了指回廊东隐约传来的厮杀声提议道。

艾莉的小队穿过小庭院的卵石碎径来到东部回廊,在那里他们遇到了另外一支皇家卫兵,萨达希拉斯和卫兵们很快就解决了纠缠他们的角斗士。

“这些平时呆在角斗场的家伙今天就像被放出笼的野兽一样到处乱窜……当初赫伯特国王就不应该允许这些家伙继续在圣加然茨尔堂而皇之地角斗。”一个卫兵瞥了一眼死在自己手上的最后一个角斗士,然后憎恨地向他的尸体吐了一口痰抱怨道。

“你们知道城堡的地牢在哪里?阿比盖尔王后和艾薇拉还被他们囚禁在地牢里,我们得去救她们!”艾莉阻止了卫兵继续破口大骂,他们必须先带着阿比盖尔和艾薇拉离开索威曼。

“地牢?你们马上就能亲自过去坐坐了,死婊子!还有你这鸟兽人和屠夫交配的杂种!”先前闯入萨达希拉斯房间的角斗士带着他的追随者们重新出现在了回廊尽头,也有更多的角斗士加入到了他的队伍。

“卑鄙的角斗士?你来的正好!你以为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能击败圣加然茨尔的正规军?你们只知道在角斗场上把没脑子的牲畜们撕成两半,没有雇佣兵的帮助你们就像一群只会横冲直撞的白角犀!”卫兵小队长深恶痛绝地念叨着,一边号令他的同伴拿起武器准备作战。

角斗士对此却并不以为意,他掂着手中的链锤不紧不慢地逼近对手,同时张开他那像是塞满了东西一样的嘴巴哧哧地笑了出来:“我原以为你们能更加有眼界一些……现在整片皇宫都已经陷入了斗争的狂潮,你所服务的科尔克拉夫王室早就失去了城堡的统御权,他们现在也不过是卡罗鲁奇先生的阶下囚……所以识相一点吧,把你们身后的那两个家伙交给我,并臣服于我,以后你们就是会是卡罗鲁奇先生亲自册封的圣加然茨尔的伯爵了!”

“你在妄想!你这个妓女生养的野蛮人,你那水性杨花的母亲和拈花惹草的父亲一定是给了你做一条走狗的心,却没有给你留下半点尊严和良知!”卫兵队长不再顾及身为皇家卫队的形象辱骂着眼前的角斗士,同时斩下剑向他的同伴下令进攻。

暴怒的角斗士抡转着他的链锤向冲上前的卫兵发出了屠杀野兽时的战吼,他的链锤就像游蛇一般在卫兵还没来得及蓄力劈砍之前就已经缠住了他的钢剑。角斗士冷哼着迅速猛地回拖着链锤,那个卫兵也随着被抽离的钢剑跌跌撞撞地冲向角斗士,而等待前者的是角斗士重新挥挑起来的锤尖,卫兵的身体在短暂的骨骼锤击声中飞过回廊上方,然后直直地撞上了身后的部队。

这名卫兵是当场死亡的,链锤在惯性之下正中他的下颚骨,他几乎还没有机会发出惨叫就已经死了。

剩余的角斗士立即喊着他们各自的口号蜂拥而上。

萨达希拉斯撑着法杖走上前用身体护住艾莉,同时吟唱了一段简短的低阶咒文,庭院里的元素气息湍流着汇入萨达希拉斯的身体,并随着咒语的进行通过萨达希拉斯的手传入了红木法杖顶端,柔和的冰蓝色光芒很快就取代了法杖本身的颜色,在它的亮度达到某一时刻之际,萨达希拉斯停下了咒文的念动并伸出手指向突袭而来的角斗士们。

蠕动在法杖顶端的接近饱和的冰蓝色光芒在接到指令的瞬间就朝着施法者的目标释放了积蓄已久的元素能量,无数矛尖大小的极寒冰锥霎时从法杖顶端的元素聚积处喷涌而出射向一切进犯的敌人。

为首的角斗士突然厉吼着抓过他身边的一个可怜鬼作为挡箭牌,实体冰锥就像大型钢钉一样击中了前排的所有角斗士,寒冷的锥尖狠狠地咬入了角斗士硕壮的身躯强行瓦解了他们的攻势。萨达希拉斯并不希望夺走他们的性命,他只是暂时剥夺了他们的行动能力,稍后卫兵可以把他们囚禁起来。

但角斗士的头目和剩下的那些角斗士还在继续推进,他们毫不怜悯地抓起他们倒下的同伴来抵挡这怪异的攻击,然后把他们投掷向萨达希拉斯来干扰他的施法。

趁着萨达希拉斯拖延角斗士的时间,皇家卫兵们已经重整旗鼓排列好了阵型,他们高声呼喊着对科尔克拉夫王室的效忠宣言立即投入了和角斗士的短兵相接。

卫兵灵活地调整着身位躲过那些可怜鬼的尸体,同时高举着一把装饰着金色鹿头配重球的手半剑接下了一个角斗士竖劈下来的战斧并将其挑开,角斗士的力道甚至让那个卫兵震颤的双手差点握不住他的佩剑。

卫兵身后的一个同伴立即从前者为他创造的空间中突入阵地,他的手半剑如同一只厉鸣的红隼优雅而迅敏地撕裂空气自下而上在他前部画出一个半圆,手半剑的剑刃随即就满足了对鲜血的一时渴求。

它径直从试图压下战斧格挡的角斗士的胯下一直割到他的鼻梁,修长的血路在他敞开的胸膛前一览无遗,从血路中涌出来的鲜血就像一列来自深渊的魔爪,一块块鲸吞着角斗士黝黑健壮的身躯。最后他就像一尊鲜红的木雕一样保持着生前最后一次举斧的姿态后仰着直直地坠了下去。

剩下的卫兵立即有序地绕过庭院从回廊的另一侧包夹了过来,萨达希拉斯也在此时重新干涉战斗。

为首的角斗士向萨达希拉斯迈出一大步,同时撑开链锤回转着强劲的身躯来逼退试图接近他的卫兵,然后突然停止了抡锤向萨达希拉斯身前的一个卫兵扑了过去。

角斗士的链锤就像一条黑腹蛇一般紧紧地缠住了卫兵握住佩剑的手腕,失去掩护的卫兵即刻遭到了同时来自三个角斗士锡塔长矛的戮击,他的肩部、肋下和腹部处的板甲仅仅在为他抵挡一秒不到就被无情地击穿,卫兵板甲内衬的链甲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萨达希拉斯又发出一个低阶火球术,钻出法杖的小型火球就像一颗颗刺亮夜空的耀眼流星一样绕过萨达希拉斯身前被缚的卫兵,然后从不同的刁钻角度袭向妄图重新进攻了结那个卫兵的角斗士们。

后三者在意识到从卫兵身后突然出现的火球之后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躲避魔法的动作,但他们仍然尽量改变着长矛的攻击轨迹来试图阻挡火球直击到他们;然而纤细的矛柄挥动的区域已然无法覆盖所有火球的运行轨迹,硕大的火雨携带着短暂而剧烈的升温引燃着他们的衣服和毛发,并迫使他们放弃了继续纠缠卫兵的念头。

剩余的皇家卫兵趁机救下了他们的同伴并对角斗士们进行猛烈的反击,慌乱的角斗士在皇家卫兵强势的攻击下终于丧失了最后作战的勇气,为首的角斗士还在向他们嘶喊着命令进攻,但他们已经开始慌不择路地试图逃跑。

前者气急败坏地拎起一个倒霉的逃兵掷向皇家卫队,又顺起一脚把另一个试图溜走的家伙也踢了回去。

“你们这些杂种!渣滓!卡罗鲁奇先生会把所有胆敢阻拦他完成大业的蠢货一个个折磨死!记住我的名字,唐纳修·碎骨者,我们马上就会再见面的!”角斗士最后满怀怒火地瞪了萨达希拉斯一眼,然后翻过庭院回廊的护栏跃入角落的花坛中销声匿迹,萨达希拉斯最后施放的仅仅摧残了那一片奇花异草。

“他不值得我们大费周章追捕,我们得赶在他向地牢看守者下令杀害王后之前救出她们!”萨达希拉斯不再做无意义的施法,同时示意卫兵队留下一些人控制存活的角斗士,并跟着剩余的卫兵赶往城堡内堂。

内堂的激战早已经结束,圣加然茨尔金碧辉煌的会议内堂中已经一片狼藉,参与反抗的皇家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会议内堂之上的那只威严的钢铁镀金鹿头之下,圣加然茨尔烈士的鲜血就像一盆盆被泼出来的水一样一滩滩地溅起在雕栏玉柱上。

他们的尸体并不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器或是链锤、狼牙棒之类的钝器杀死的,而是死于萨达希拉斯熟悉的魔法之下。他们的尸体有的被残酷的中阶晶锥魔法贯穿,然后钉挂在了内堂的墙壁上;有几具尸体的皮肤已经被火焰烧得面目全非,只有他们身上被灼烧的盔甲能告诉幸存者他们的身份,有的卫兵的喉咙、口鼻和肠道甚至直接被流沙魔法召唤的流沙填满窒息而死,他们生前的痛楚毫无保留地刻印在了如同石像一般的脸上。

萨达希拉斯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欺骗,随即这种欺骗感演变成了激怒,最后变成了痛恨。卡罗鲁奇和他的祭司们曾经信誓旦旦地地向他保证将会把魔法用于正义事业以及万不得已需要自卫的时候,而现在他们把原本应该用于对抗末日预言的魔法施加在了他们的同胞身上,他们正在享受用魔法夺去这些人生命过程中的乐趣,他们不留余力地操纵着魔法折磨这些卫兵,当从他们恐惧的眼中看到对未知力量的绝望的时候,这些祭司才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痛快和长久压抑的释放。

随行的卫兵们深感自责地为他们死去的同僚默默哀悼着,他们已经亲眼见识过萨达希拉斯的魔法,当他们自己面对这种杀伤力极强的异术的时候,他们都无法对自己能存活下来有明确的自信。

一个卫兵向萨达希拉斯指了指内堂通向觐见厅的一扇侧门,并告知他通往地牢的入口就在觐见厅的偏厅中。

萨达希拉斯拄起法杖义无反顾地推开了通往觐见厅的铁门,他需要亲自了结因自己盲目教授心术不正的祭司所酿成的罪恶后果——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初预言术指引他寻找卡罗鲁奇的暗示究竟是对是错;而单单从现在来看,无疑是他自己——这个本想阻止预言中发生的灾厄的狂妄自大的家伙促成了这一切,并为其火上浇油。

多么嘲讽,他不仅没有为自己曾经的过失赎罪,反而还愈加罪孽深重。

觐见厅中的人似乎对萨达希拉斯和卫兵队的突然出现显得并不惊讶,他们早就知道唐纳修是无法单独完成俘获萨达希拉斯的任务的,如果他能从萨达希拉斯手里全身而退就足以证明他值得卡罗鲁奇花这几年时间培养他,但萨达希拉斯还敢在事变之后带着寥寥无几的卫兵回到觐见厅妄图解救卡罗鲁奇的阶下囚确实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鲁莽的精灵。

坐在觐见厅王座上的那个老头子三指支撑着脑袋慵懒地向他两边的同僚交换了眼神,随后轻蔑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同时挥手招上看守地牢入口的几个角斗士以及他们从地牢中释放的严刑囚犯。

“巴泽尔?你们……你们三个可是赫伯特国王最尊敬的内阁,你们怎么能……”卫兵对眼前的这三个再熟悉不过的老者出现在这个场景中感到难以置信,在他印象里他们就算被魔法残忍地杀死也不应该屈服于敌人。

“别做梦了,愚蠢的士兵!卡罗鲁奇大人承诺给我们的东西远比赫伯特给的多得多!我们三个将取代科尔克拉夫家族成为圣加然茨尔的执政官,我们将拥有自己的公国——这才是我们应得的荣耀!”巴泽尔右手边的那个比他稍微年轻一点,但也同样上了年纪的瘦颀的家伙贪婪地搓着双手走下王座台阶。

“信仰月蚀教义吧,你们这些没有信仰的卫兵们,在这里你们才能找到自己的归属。”巴泽尔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拥抱天空的姿势,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萨达希拉斯,“你就是萨达希拉斯?感谢你所培养的教会的祭司们,他们无一不是顺从于卡罗鲁奇大人,很快他们就会成为杰那德里另一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部队——红手法师团,他们将和迈尔斯领导下的红盔卫队成为杰那德里的左膀右臂……你应为你能向这一宏图伟业贡献重要的力量而感到无比荣幸!”

萨达希拉斯暗自重复做着忏悔的祈祷,却不表于形色地撑着法杖踏上前一步,并尽量克制自己不把精神力大量消耗而造成的轻微晕眩体现出来:“很庆幸我和艾莉相处的这几天又学会了一个人类的词——背叛。是的,可怕的不是尖牙利爪的敌人,而是忘恩负义的朋友。或许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协助六国国王从你们手里夺回王座,并终结这些欺骗和阴谋。你们自以为能用从我这里习得的魔法来对付我,你们的自负终究将你们推上绝路……那么,来吧!让我来看看你们所谓的信仰。”萨达希拉斯伸出手,他的法杖开始泛起淡淡的光芒。

另一个内阁大臣向觐见厅周围的角斗士打了个手势,教义支配下的无畏者义无反顾地举起他们的角斗士长矛、钢剑、链枷甚至赤手空拳地朝着萨达希拉斯和皇家卫兵冲来,那三个内阁大臣也狂热地开始吟唱晦涩的魔法咒语准备最后的进攻。

萨达希拉斯严肃地扬起法杖念了一个短暂而行之有效的低阶咒语,觐见厅中突然席卷起了不知所来的净化之风,受到内阁大臣咒语吸引而刚刚凝聚成魔法雏形的魔法气息和元素碎片顿时被悉数解放。失去束缚的魔法和元素紊乱地在内阁大臣的咒语声中逐渐返回了各自的轨道,并暂时停止了对内阁大臣咒语的响应。

巴泽尔大惊失色地加重了咒语的音节和咬字,试图命令魔法和元素再次为其效力,但萨达希拉斯不间断的咒语已经宣告他们施法的失败。

“不!这个杂种还留了一手!他没教我们这些,也没教我们怎么对付这个咒语!”一个内阁破声大骂着再次念咒,但魔法和元素依旧没有给他回应。

“你们这群狗崽子!先给我杀了那个杂种!”巴泽尔丧心病狂地向着他的角斗士疯狂地嘶吼着,萨达希拉斯看得出来他已经陷入了对魔法的过度依赖中,这曾经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便利和异于常人的能力,使他能够在几乎所有与自己的想法有出入的场合起到十足的威慑力,也可以为他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耀和权力,换做是谁都无法忍受自己变回一个对改变战局毫无作用的懦夫的。

皇家卫兵队拉下面甲架起盾牌来到萨达希拉斯面前严阵以待地迎上了角斗士和囚犯的第一波进攻,角斗士的矛柄、刀刃、枷锤就像疾风骤雨一般轰击在卫兵的中型盾上。卫兵队员提起剑斩劈着盾牌间的空隙来防止角斗士逼近,同时一边将阵型围绕着萨达希拉斯和艾莉缩成了一个包围圈。

到最后,角斗士和囚犯们几乎是顶着盾牌的冲撞来试图瓦解卫兵队的防御,然而后者固若金汤的阵型却屡次令其无功而返。

萨达希拉斯和内阁的对峙还在继续,萨达希拉斯并不能立即驱散净化魔法,一旦他们其中一个对他和皇家卫兵使用任何攻击性魔法,他们的防御就会瞬时瓦解。

一个冒险——也许用罪恶来形容更加合适一些——的念头闪过了萨达希拉斯的脑海,萨达希拉斯几乎是害怕着直视了它。

按照以往的任何情况,萨达希拉斯一定会忽视它,并寻求其它解救方法,但眼下的情形已经无法容他过多考虑,维持低阶净化魔法的运作和按捺魔法气息以及元素碎片的轨道偏离正在消磨他仅剩不多的精神力,杂乱的兵器声、魔法嘶鸣声、元素交织声和觐见厅其它所有声音一刻不停地朝着他的耳朵咆哮,试图让他分心。

他知道自己必须审慎地考量这一决定,他的铸虹之戟曾经因向暮光使者释放相同类型的禁忌魔法而陷入几乎要无法自拔的疯狂——当然,卡加斯产生这种行径的原因并不应该单单归结于禁术,但它对魔法师精神的腐蚀是显而易见的,而这也无疑将让他背负另一层罪孽的愧疚感。

“把手给我,艾莉……请把手给我。”萨达希拉斯开始调整呼吸并平息自己波动的内心,他知道即便是施放禁术也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咒文的每个音节中去,而这样他的精神守护也就更加空洞而易于被邪恶的念头入侵。

精神魔法的施放并不依赖于魔法气息或者元素碎片,它仅需通过施法者的精神力波动就能影响到对方——也同时影响自己,因此他需要一个能在他沦陷到心智的侵蚀之前将他唤醒的人。

艾莉狐疑地看了萨达希拉斯一眼,他此时使用的敬词突然让她产生了一些不安,但她还是照做了,她怕延误萨达希拉斯的施法,但也害怕他像刚才那样直接抱过她。

“谢谢。”萨达希拉斯短暂地闭上了眼睛,同时轻微地摩挲着艾莉的手背——这让后者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在艾莉回答之前萨达希拉斯就已经开始了另一段咒语,艾莉决定不再去打断他。

内阁们依然顽抗地抵制着萨达希拉斯的净化魔法,尝试再度聚积魔法和元素,他们焦头烂额的慌张和无防备给了萨达希拉斯突入他们精神的最好时机。

萨达希拉斯就像一只被惊醒的幽灵狼一样突然睁开了眼睛,异样的心灵恐惧立刻笼罩了整个觐见厅,艾莉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睛在那一刻竟然变成了极度充血一般的深红色。

艾莉从未见过的暗色光芒倏忽从萨达希拉斯眼里融入了他们周围涌动的魔法暗流中,紧接着传来的就是巴泽尔突然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和哀嚎。

他停下了所有施法动作,并抱着几乎要炸裂开来的脑袋躺倒在了地上挣扎,那种疼痛就像一颗扎根于他脑袋的树种突然长成了参天大树一样试图突破这狭窄的禁锢。

觐见厅所有的冲突都被巴泽尔歇斯底里的惨叫和求饶声掩盖了,他剧烈的痉挛很快就演变成了无意识的抽搐,他的四肢和脊背就像遭到了强烈电击一般混乱地张合摆动着,他的双手已经无法继续抓着自己的脑袋了,几乎每一处来自身体和心理的折磨都让他痛不欲生。

巴泽尔已经开始把自己的脑袋往觐见厅的地砖上砸去,对现在的他来说,痛快的死亡才是最值得奢求的事情,他痛哭着向萨达希拉斯忏悔,也向他的两位同僚请求着帮助——尽早了结自己。他的前额已经被撞得血肉模糊,隐约的白色颅骨甚至也已经出现在了旁观者眼中,但他依旧没有停下对自己的虐待。

觐见厅中笼罩的阴暗恐惧就像凄号的声音一样萦绕着每个人,无端的惊慌降临在了所有人心头上。艾莉极度反感地扭过脑袋望向萨达希� ��斯,后者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他念咒的速度甚至还在不断加快。艾莉恐慌地呼唤着萨达希拉斯,她感到萨达希拉斯抓着自己的手开始在颤抖,她立即把另一只手盖了上去,艾莉看得出萨达希拉斯的潜意识正在自我挣扎着,他需要她。

“快停下,萨达希拉斯!他已经无法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了……这不是你,这不是原来的你,我不喜欢这样的你,快停下……”艾莉蜷握着萨达希拉斯颤抖着的、几乎冰冷的手并向他乞求着,但萨达希拉斯对此却视而不见,他的视线持续锁定在倒地不起的巴泽尔身上,企图榨干他最后那点生命。

艾莉轻声哭诉着挡在了萨达希拉斯和巴泽尔中间对上了萨达希拉斯完全陌生的恐怖眼神,但却无法阻断通过精神力和魔法传递的咒语。她紧握着萨达希拉斯接近冰冷的手,她甚至害怕萨达希拉斯也会在施法过程中突然离她而去。艾莉噙着泪狠狠地咬在了萨达希拉斯的右手虎口上,同时祈祷着瑞斯塔能将萨达希拉斯还给她。

触目惊心的血迹已经沾染了艾莉的齿隙,她胆战心惊地跺着脚呜咽,同时伸出手捂住了萨达希拉斯的嘴巴,恳求他停下咒语。萨达希拉斯血色的眼睛中短暂地划过一丝模糊的醒悟,他恐怖的眼神霎时褪回到了原先的颜色,艾莉感到萨达希拉斯停下了所有法术并抓紧了自己的手,以此安慰艾莉。

后者战栗着的手逐渐从萨达希拉斯的嘴上挪开了,但她依然咬着他的手,试图在萨达希拉斯未清醒过来之际再重新施以痛楚。

萨达希拉斯轻轻地搂住了艾莉,然后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同时给了她一个久违的微笑。后者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接着痛哭地回应了萨达希拉斯的拥抱。

觐见厅胶着的战斗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双方都没有达成各自的目的,但战斗却已经结束了,惶恐的角斗士们和囚犯们作鸟兽散,其中的一部分角斗士哭诉着卡罗鲁奇和唐纳修当初的胁迫,并束手待缚表示愿意忏悔赎罪。

另外两个内阁大臣惊恐万状地看着萨达希拉斯不费吹灰之力就操控了巴泽尔的生死,他们第一次对这种残忍的手段产生了未知的恐惧,当萨达希拉斯重新望向他们两个的时候,他们如同逃窜的老鼠一样跑出了觐见厅。

巴泽尔苟延残喘的身体瘫痪地和觐见厅几乎融为了一体,他血肉模糊的嘴巴有气无力地浸在血泊中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轻吐着所有能从他体内压榨出来的空气,却再也无法从外界汲取任何一点,现在它们也向他的同僚和角斗士那样头也不回地弃他而去。

卫兵们绕过巴泽尔的尸首进入地牢,地牢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几乎所有设备、墙体上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毁坏。皇家卫兵和角斗士、死囚的尸体横七竖八地以陈列着,青苔石墙上还留着角斗士和原先地牢守卫激斗的痕迹;老式地牢的木桩和挡板都被拆卸了下来当做武器或者盾牌参与到了激战中,此刻这些本应履行关押罪犯的地牢却囚禁着科尔克拉夫王室宗亲。

艾莉挤开人群呼唤着艾格尼丝和艾薇拉,却发现艾薇拉此时正蜷缩在某间囚牢的角落里抽泣着,而阿比盖尔则正在她身边尽自己所能地安慰她。

囚牢地上的干草已经凌乱地散成了一团,艾莉突然注意到艾薇拉身上的连衣裙已经因强烈的撕扯而破碎,起初她仅仅以为这只是当初角斗士在囚禁她的过程中对她的反抗做出一些惩罚而已,但随即她就意识到艾薇拉经历了什么——她的裙体下部已经沾染了一小片触目惊心的血色,她几乎能联想到那群禽兽不如的家伙在囚禁这位王室室女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情,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简直是无情的玷污,尤其是王室公主——而就在刚刚她可能已经任由那个罪恶滔天的畜生逃走了。

阿比盖尔泪湿着眼睛望向艾莉,后者愧疚地简单陈述了夺回城堡的消息,随后选择沉默地为艾薇拉做着祈祷和同情。

阿比盖尔搂着泣不成声的艾薇拉勉强向艾莉挤出一个笑容:“我已经大致从他们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我们得赶快告知出征剿灭行动的士兵们,卡罗鲁奇领导的事变很可能已经波及六国,只有召回各国的士兵我们才能从他手里夺回国家的控制权。”

“我得马上回杰那德里,我的父王和母亲还有普里可能都已经被卡罗鲁奇控制了,他还以磋商剿灭行动为由集结并监禁了六国国王,我们必须在卡罗鲁奇对他们的生命造成威胁之前救出他们。”艾莉向阿比盖尔表达无法继续滞留圣加然茨尔的歉意。

“不……以你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月蚀教会已经在六国根深蒂固。我会马上向远征军发出求救信息,只有集合远征军我们才有资本和他对抗。在此之前你得留在索威曼,皇家卫队和预备军将会保护我们的安全。”

艾莉摇头谢绝了阿比盖尔的提议:“我们只需要击败卡罗鲁奇,然后救出所有国王就能集结比教会多千百倍的人……我们会从偏僻的多瑟顿峡谷出发,绕过克罗索尔和安置区,这会花费比较长的时间,当我们抵达基塔里特的时候,远征军也已经差不多归来了。当然,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十分鲁莽荒诞,不过在萨达希拉斯手里完全有可能。”艾莉望向身后的精灵,后者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还是点了点头。

阿比盖尔打量着艾莉身后的侍从,这个畸形的男仆尴尬地回应阿比盖尔一个微笑:“如果你执意前往,那我只能给你祈祷和祝福,艾莉。我知道并非所有角斗士和雇佣兵都被他们收买了,城堡里还有些金币,雇佣他们回杰那德里吧;我相信还有很多人是被迫加入月蚀教会的,你们要找到他们。教会的余党很快就会向卡罗鲁奇汇报圣加然茨尔的失败,你们要小心。”

阿比盖尔扶起面如死灰的艾薇拉,同时示意仅剩不到一打人数的皇家卫兵前往预备军营调用尚在见习的那几队预备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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