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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龙齿之芽

男人疲倦地把钥匙丢在门边的钥匙碗里,轻轻抬起头来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分,他无力地滑坐在玄关处,骸骨一般的惨白右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腹部,冷汗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

殷慕柏说自己会八点左右回来,那他现在还算是安全上垒,对方要是得知他其实这么晚才回来而且还在他面前装成一副我已经吃好弄好一切都没有问题的样子他绝对会死得很难看。但是他现在也不是很确定自己能否在对方回家之前恢复成一个正常的样子,毕竟现在其实连动一下都几乎要让他在此丧命了。

好痛。他想,胃部像要被活生生塞成一团一样疼痛,有个黑洞在他的腹腔里像饕餮一样吞噬他的所有器官。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其他内脏,只有胃在不停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他轻轻咳了两声,血沫溅在了空中。他的身子轻轻在鞋架旁抖动,但就连这微弱的敲击他都不堪忍受,他又往下滑了一些,试图把自己团成一团减轻疼痛感,但这一切都是无济于事。

不应该啊。排山倒海的疼痛中他模糊地想,他不可能感觉这么痛才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自从那一天之后他的病情就真的有了起色,可是现在怎么会——

难道。

他猛地坐起身来,牵扯到腹腔的疼痛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在此断气,但是他依旧扶着鞋柜慢慢站了起来,在强迫自己这方面他似乎颇有心得。他把刚刚咳出的血沫在自己的牛仔裤上轻轻抹掉,然后努力地深呼吸一口气,吸进的冷气又让他本来就脆弱不堪的腹腔受到了冰冷的刺激,但是他选择将疼痛的感觉完完全全地压制下去。

手机。他想,手机在哪里。男人迷茫地在身上摸索着自己的手机。他实在记不太清他把手机放哪了,他不是一个很擅长用手机的人,他甚至现在手机还是翻盖的,界面上有一些复古的超大图标,殷慕柏这家伙曾试图给他买智能手机号方便他跟上这个所谓时代,但他琢磨了两天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新功能令他的脑壳都迷茫到颤抖,他是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根本无法记住哪个图标是干嘛的手机,但是现在他必须得找到他的手机。

福金和雾尼。

他在最不合时宜的时间突然头也开始痛了起来,他无法控制地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模糊事情。

飞吧。

基利和库力奇的低沉嘶吼,斯莱普尼尔的马蹄声,德罗普尼尔撞击着——

他终于摸到了手机,这几乎要了他的命。他一边拨出号码一边往沙发的方向爬,贴着冰凉的地板每挪动一公分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但是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去管自己了,对于他而言,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打电话给殷慕柏,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

“喂,钟冥?”殷慕柏很快就接起了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钟冥知道那是为什么,他很少主动给殷慕柏打电话,所以对方自然会认为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我已经到门口了,怎么了,出事了吗?”

钟冥还没张口说话,他注意到了挂在墙上的钟表的时针咔哒一声拨到了8的数字上,家中养的黑猫刚刚攀上他靠着的沙发,但是却立在扶手上一动不动,他试图发出一些声音,但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时间停止了。

他想。

?

殷慕柏有点后悔了。

虽然他个人其实挺讨厌为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这种事的,是个人就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现在有点后悔了。

虽然男人是应该学会好好面对世界然后成长,可是那个少年看起来也才只是个高中生,他甚至看起来还有点胆小,和他说个话都有些战战兢兢的,他就这么放对方和一个敌人孤身前往敌方阵营绝对不是人做的事情,毕竟不是每一个高中生都能在那个年龄做到像钟冥那样成为一个已然非常独立成熟的男人,甚至他殷慕柏都还有些幼稚,他也没什么资格以钟冥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不过……

殷慕柏皱起眉头看还指望带着他前往敌阵直接刺杀敌方的王的张亘铭,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他的内心升起,即使他现在再后悔刚刚那一段时间所做的武断的决定,他也不能直接丢下他们这个幼稚到他想把对方打死重练的王去往那个叫做纪临风的少年那里,就算他再讨厌这种没有责任心不懂事有莫名自信还尽给人添麻烦的小孩子,他也无法丢下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可能在这场残酷的杀伐中死去,那个权杖看起来还算有用,可是谁知道其他人的神器都有什么可怖的能力。

——“已确认『黑方之后』死亡。”

就在他刚准备对张亘铭说些什么的时候,在进棋盘之前就响起的,冷淡的女声又突然在他们的耳边炸裂开来,在这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传达的是代表着这场杀戮的残忍事实。

——“成就『第一滴血』已达成,达成者奖励『圣父的垂怜』。”

他们面前的屏幕上冷漠地展现出了黑后的死貌,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青年,头发还带着些许卷曲,在他并不宽阔的胸膛中央有一道尖锐的伤痕,代表着死亡的鲜血正从里面喷涌而出,青年的双眼还带着一种呆滞的茫然感,怎么看都是在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突然迎来了生命的终结,他未竟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这里只有一具冰凉的尸体,这个青年无论曾经经历过什么,心中有什么样的情感,有什么让人好奇的理想,都被埋藏在了这具骸骨之下。

殷慕柏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是每一次见到尸体他都有一种本能的生理性不适,他知道这与看的次数多少无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适应看到尸体这件事——他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动机才能驱使一个人做出这种行为,如果死亡足以成为这个世界上的家常便饭,那么这个世界一定在逐渐腐坏。

虽然他见过了死人,但是这一切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果然还是太超过了,张亘铭很明显没有想到这真的是一场会导致人切实死亡的杀戮,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蓝色的平板中过于真实的尸体,嘴唇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殷慕柏上前一步扶住了小学生还稚嫩的肩膀,挡下了他正往后跌倒的身躯。

?

——“已确认『黑方之后』死亡。”

“公主?!”秦无期完全没法把注意力放在任何系统消息上了,他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死死按住钟歌,试图阻止他对他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他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几乎是短短的几分钟前他们还在针锋相对,都试图将对方最好地保护起来,但是在系统消息送到的那一刻,在那具可以称为是惨烈的尸体展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瞬间,钟歌突然愣住了,不像是呆滞的愣住,而像是一个被停下了机能的机器人,他的电池彻底耗尽。秦无期瞥了一眼那个尸体就想吐了,所以他完全不理解钟歌为什么一直死死地看着那一具尸体,甚至放大了观察每一处伤痕。这个惨白的男人的脸色上仅有的血色又消退了些许,然后他开始颤抖。

秦无期是真的没理解这一切到底预示着什么,钟歌整个人就和疯了一样蹲了下去,他死死地扯住自己的头发,发出光听就让秦无期毛骨悚然的惨叫,他的双手紧紧地绷住,力气大到让他的头上流下蜿蜒的血迹,他看见本被烧伤强行接合起来的创口因为太过于紧绷的躯壳再次裂开,他空洞地睁着他没有生机的绿色眼睛,可能是太过于痛苦,他甚至流下了血泪。

“喂,公主!!”秦无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他将钟歌抱住疼痛是否会对对方造成二次伤害他也不知道,但是放任钟歌这么下去钟歌绝对会死,所以他只能扑上前去把对方的四肢按住,但是钟歌毫无意识,他呆滞地望向天空,奋力地在秦无期手下挣扎,好像如果他不伤害自己,他就无法活下去。

“操,钟歌!你他妈振作一点!”秦无期觉得自己脑仁都被吵得要炸了,周围的环境他也无暇顾及,他努力地在自己的脑子里搜索魔神柱的能力,情急状况下他很难一下想起来他所需要的。治疗。他想,有没有治疗的魔神柱可以帮帮他,他因为贫血而变得苍白,他们像两具缠斗的僵尸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争执。

没有。秦无期绝望地想,没有能够治疗的魔神柱,整整七十二个里面居然一个负责治疗的都没有!操他妈的这什么情况!情况实在是太过于可笑以至于秦无期甚至都想吐槽了,你们七十二个人中间不弄一个奶出去打架太过于消耗了吧!死了就是死了那还玩个球啊!现在情急之下能用的只有——

秦无期用劲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地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阿米的召唤阵,但是一时之间他真的想不起来,他崩溃地看着钟歌的眼睛,死死地揽住他的脖颈。

就在他即将真正绝望的前一秒,钟歌拉住了他的衣服,这个刚刚还完全不受控的男人突然之间就像回光返照了一样,但是他的眼睛里并没有所谓的生机和灵动,秦无期只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仇恨。

“……是谁。”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血的含混声,秦无期觉得这像一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现在他来索命了,“……是谁杀了这个人……”

他的尾音模糊在空气里。秦无期觉得有一股寒意从他的背后升起,巴巴托斯关于这个拥有荆棘冠的男人的预言突然浮上了他的脑海,警钟在他的心中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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