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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雅萨儿Ⅰ(上)

二十二年前

新历1338年

欧普赛巨岛西方160海里处

狭海海面

巨大的黑帆海盗船在暴风雨之中摇晃,虽说狭海的脾气没有浩瀚洋那么的古怪和难以捉摸,可也不是什么温顺善良的小姑娘。暴雨洗刷着甲板,水手们已经拼尽全力的在保护桅杆。黑色处女号,这艘帝国的海盗船在恶魔离开后毫无顾忌的洗劫了欧普赛沦陷的南边陲,并且突袭了难民队伍,也算是收获颇丰。现在他们要前往南部海洋面上的海盗之城,整个南部海和狭海上最大的海盗黑湾——罗克岛,将手上这批货给送出去。

并不是每个人都顺利地逃出了被恶魔军团袭击的南边陲,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接下来的逃难过程中顺利的逃到欧普赛的内环城市群。职业军人尚不能抗衡的怪物杀掉了绝大部分的人,再算上中途掉队、被野兽袭击失踪、还有被地精种的强盗以及土匪袭击所死掉的人。真正能够逃入内环都市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说是少数的幸运儿也绝不为过。

雅萨儿也没能成功的逃进欧普赛的内环都市,她在半路上就已经和家人失散,之后便被海盗袭击。精灵的幼女可是高价的奴隶,更何况是如此精通帝国语言,还有人类风俗的精灵幼女,并且还是个贵族之女。海盗们早已盘算好准备将雅萨儿转手卖给帝国境内的奴隶商人,从她身上大赚一笔。真是可笑,帝国虽然是个明令禁止奴隶的国家,可惜它臃肿庞杂的行政机制注定了绝大部分政令会被扭曲乃至于无法落到实处。

船体在暴风雨中剧烈的摇晃,底层船舱更不好受。尽管海盗们已经尽全力维持船体内的干燥,可长年累月的航行和恶劣的天气依然让堆放货物的底层船舱有些潮湿和渗水。阴暗的油灯不断地在底舱的天花板上摇晃,将所有关在奴隶笼子里的人的影子扭曲颤抖的甩在船舱的墙壁上。

和绝大部分人的想象不同,海盗实际上是相当守纪律的一群人,尤其是优秀的海盗。毕竟他们要和强大的海军以及瞬息万变的自然做斗争,如果只是些乌合之众,那肯定早就被击溃了。只不过他们守的是自己定下的规则,并不是帝国政府定下的法律。在底层船舱里的这些奴隶们按照年幼老少还有身体强弱被分门别类的装在不同的笼子里。而雅萨儿作为最高价的奴隶之一,被装在一个比别人稍大点的笼中,她已经被船颠的七荤八素,但是总是感觉自己旁边有人不停在推搡,似乎还有一个人类的小女孩也被关在这里。

尽管海盗们已经给了雅萨儿相比其他奴隶来说好得多的食物,毕竟他们可不愿意自己的高档货是这样一种皮包骨头破破烂烂的样子。可暴风雨所带来的船体剧烈摇晃以及前段时间逃难时落下的营养不良依然在精神和肉体两个层面上摧残着雅萨儿的精神。说到底雅萨儿也还是个贵族小姐,是个外交官家族的后代,在这快一百年的时光中,她还是第一次在如此恶劣的住宿环境下遭遇这闻所未闻的暴风雨。

雅萨儿强忍着自己不要吐出来,可和她同一个监牢的人类小女孩却不这么觉得。那个人类小女孩一看就让人觉得很诡异,虽然能看出来是个帝国人,可她的身上却被画满了黑色而且密密麻麻的小号符文,这些符文更像是刺青和某种咒文,只是看到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安。她也不知道是海盗们从哪里抓来的,尽管和她共处一个牢笼让雅萨儿感到不安,可也比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强。

“很难受吧?”那个小女孩探过头来,她也是皮包骨的样子。

她的话语之中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魅力,让人的脑袋昏昏沉沉,好像会让人更加信服她的话。通常情况下这样的魅惑力恐怕只能影响到意志不坚定的人,或者只能在长年累月的消磨下才能影响正常人的心智。可雅萨儿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再说她已经和这个奇怪的女孩关在一起三天了。

雅萨儿点点头,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回答了她的提问,马上又摇摇头。

不知为何,那位身上纹满某种字符的小女孩看到她的样子,笑了出来,昏暗的油灯照在她的侧脸,显得是那么的阴森可怕:“是呢,我也很难受,我们一起把他们都杀光吧,这样就没有人会感到难受了。”

多么毛骨悚然的话,为什么会从这么一个原本还应该在画小人玩洋娃娃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可此时的雅萨儿却无法反驳,甚至内心深处有些颇为赞同。说实话这也不失为一种处理方式,只要大家都被杀死了,只要大家都被杀掉了,就不会有人感到难受了,也不会有人再会在这个糟糕的海盗船上,忍受这样非人的折磨了。

不对,我在想什么,雅萨儿猛地回过神来。她看到那个小女孩已经凑到了她面前。摇晃昏暗的灯光和潮湿的湿气让雅萨儿感到极度的不适,精灵少女惊恐着向后爬去,缩在笼子的角落,和那个看起来又危险又诡异的女孩拉开了距离。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那个小女孩看到雅萨儿的样子,“你也很赞同我的话吧。”

为什么还有人和我关在一起,雅萨儿这时才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这个少女是什么时候和她关在一起的。是我的记忆混乱了吗,还是海盗趁我睡觉不注意的时候就把这个女孩关进来了?可是他们会抓这么一个看起来就很不妙的家伙上船吗?不对,什么都不对了,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难道我的脑子疯掉了吗!

“救命啊,这里有一个很不妙的家伙,”雅萨儿扒住牢笼的铁栏杆,大声呼救,“求求你们,把这个家伙关到别出去!”

根本就没有人听到雅萨儿的呼救,或者说有些海盗听到了也不想管。应对暴风雨就已经让这些海上的土匪捉襟见肘了,底层船舱的看守都已经被调到了最需要他的位置。再说在这样的暴风雨之夜,即使有越狱的奴隶,到海面上之后也只有一死。

“不会有人听到的,也不会有人在意的,”那个看起来就很不妙的小女孩扶住雅萨儿的肩头,“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只能有我们两个人,被选中的少女啊。”

她的声音像甘美的毒药那般迷人,她的体温像温暖的毒蛇那样令人向往,而她轻轻的舔舐雅萨儿的耳朵,只是被舔舐就让人感受到无比的舒适,还有强烈的服从和向往。这些都是不存在的东西,而她所给予的快乐和愉悦自然也是不存在的虚无。

她身上黑色的符箓像毒蛇一样扭动,攀附到雅萨儿的身体上。力量随着她那温柔而且充满性暗示的抚摸里涌入雅萨儿的大脑。服从,并且杀戮,为我奉上一份满意的屠杀和战斗,这便是我的要求。不知是谁的声音在雅萨儿的脑海里不断的回荡,冲击着她的耳膜,她所剩的其他意识都被这声音挤压直至消失。对战斗和弑杀的狂喜占据了雅萨儿的大脑。

好的,我的主人,我这就把所有人都杀死。雅萨儿狂喜地想到,她感觉自南边陲沦陷之后从没有这么开心过。没错,就这样把全部人都杀光,所有人就不会有痛苦了,而我的痛苦也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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