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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集:找书

书库位于这座学宫的中心位置,占地方圆近百丈,高七层,地下又有三层,名为琅嬛阁的地方。起初远远看见这座宝塔宫殿一般的建筑,我还以为是学宫的领导层办公的地方,很是盼望能见到一两个大领导,交流一下管理经验,没想到来往的都是埋头苦读的书生,下至小脸肥嘟嘟的稚嫩童子,上至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

丽藻先生带我去的是琅嬛阁的地下二层,这里多少有些阴暗森冷。丽藻先生告诉我,整个地下二层和地下三层的一般,藏的都是医学类书籍,从最常见普遍的《黄帝内经》《灵枢》《素问》,到近些年才面世的《人体经脉三百条新论》《百草圣灵散的三十三贴变种》《论心脏非心说》《生命起源说》《卫生教育》等等,丽藻先生推开那一间一间分类贮藏的房间小门,告诉我要查找所有与“玄牝之门”、“人体特异功能”、“感应说”等关键词相关的书籍。面对整整三十六间堆满了书本、卷册、写本、竹简的房间,我不由咋舌。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我说那个丽藻先生啊,你看我也不懂行医,完全没办法找哇。

白衣少妇捂着嘴笑道:”就是因为你不懂医术,所以我才能带你进来找啊,你不知道,就这两层藏书,天下多少青囊圣手追求了一辈子都没办法看到。”

我惊讶道:“追求了一辈子?追求谁,你吗?那这些书一定是没人看的,要是追求到了你还看书干啥。”

丽藻先生的脸刹那飞红,她假意啐了我一口,伸手屈指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把你拍马屁的功夫留一些在找书上!行了你快去吧,越早找到,你师弟就越快好。”

丽藻先生好像还要再说些什么,可是我已经推开了第一扇门,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拆开我面前那堆书山中的第一支锦囊。

身后传来丽藻先生的话:“诶,姬旦,你……”

我说:“丽藻先生你不用说了,我都懂,我将竭尽全力开始工作,你要相信我认真起来的工作状态,在这个状态下的我,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不就是找那么区区几本书么,你看我……诶,画的是什么符?”

丽藻先生在身后慢悠悠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很多书上的字你未必能看得懂,你手上这本,是用大纂摹写的《神农本草经》。”

我比了一下,好像的确是五个字,但看起来又有点像四个字。

我说:“这样我看鬼啊,我特么几个字都分不清!”

丽藻先生向后退了一步,指着身后的桌案上一堆小山般的线装本说:“这是专用的医学辞典,各种字体的对照都有,你可以边查词典边找。好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我们开始吧,加油哦。”

说完,丽藻先生转身离开了这里,轻飘飘离开了,我甚至感觉她好像是笑着离开的,开心得都快跳起来了。

于是,从这一天,我开启了我苦逼的信息检索生涯。

整整一天时间,我奔波于书库和词典之间,试图探索知识的边界。足足花了一天时间,我终于弄明白一个问题:我不仅不是学医的料,我更不是学语言的料。

三天三夜没睡觉,我终于翻完了第一个房间案头上的第一堆书,合上最后一卷之后,我终于意识到,我看的这第一堆书,其实都是《神农本草经》的诸多手抄摹本,只是不同人的不同字迹而已。

第四天的早晨,我打了个盹,醒过来之后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顺手抓过奉丽藻先生的吩咐前来送饭的她的助手,我问:“小……那个谁,你看得懂这些字吗?”

助手睁大了眼睛扫了一遍:“看得懂啊,这个是《神农本草经》,这个是《黄帝内经》,这个是《灵枢篇》,这个是《素问篇》……”

我目瞪口呆看着助手口若悬河地点完整个房间里的藏书,总共也才用了半刻钟不到。

最后,小助手回过头问:“客人,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说:“这些书里有关于呃……玄牝之门、人体特异功能、感应说的内容吗?”

小助手笑道:“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书都是入门级教材,里面的东西我们每个人都能倒背如流,客人你问的那些,分别在第十三库、二十六库和地下三库里有。”

我呆呆看着小助手,说:“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小助手讶异道:“你又没问啊。”

随后又补了一句:“那三个库的书大部分都是图本,也就是只有图没有字的,特别好找。”说完,小助手似乎知道我会有什么反应,她嘻嘻一笑,提起食盒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当给我推开第十三库的大门时,我感觉如果那个小助手还站在我的面前,他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险。

整整一座大库,所有书架格中都堆满了卷轴,随便抽出一轴来看,都是抽象派或者象征派的示意图,比如一副《九重玄灵神宵图》,我就看见最上方是一座半隐藏在云雾深处的华丽宫阙,有仙人、仙女、仙鹤,更有日月分布左右,琉璃金瓦闪闪发光,往下是一座神山,神山分两重峰,两座山峰间夹着一座大湖,湖水七彩,小溪蜿蜒而下,穿过亭台、竹林、另外几重宫阙、骑鹿的老者、读书的童子等等,抵达一处悬空岛瀑布,云遮雾绕中,无数仙鹤凤凰蹁跹飞舞,云层下方,则是农人躬耕,书生苦读,渔夫垂钓,劳工开山……写意万分。

这幅图下方用蝇头小字一一进行注释,我匆匆看了一遍,刨掉那些四六骈赋中看也看不懂的形容词,我大概搞清楚了,这幅神仙图卷是一副人体解剖示意图,所谓的宫阙、神山、溪流湖泊,分别代表了人体的各个器官。

我吓得赶紧卷了起来丢在一边,谁他妈知道这样一幅图曾经带来过多少血泪孽债。

我又翻了几幅图,差不多都是这个德行的,稍微好一点的,会画上一副人体轮廓,然后轮廓里面画上海岛、舟楫、仙山、大鱼、神龟诸如此类种种,吓得我浑身上下摸了一遍,生怕自己的身体里面真的藏着只大鱼什么的,后来我发现,原来我的身体里藏着一只乌龟,而且还是一部分,具体的就不好说的太细。

我在第十三库里翻了一个上午,终于从中堂下的一只紫檀盒子里找到了一卷看起来就很有些年头的泛黄的卷轴。卷轴长六尺宽,轴上贴着一张黄脆的便签,上书“天地玄牝之门图”。

我在地上缓缓展开,眼睛瞬间瞪大了,这一刻,新世界在我面前敞开了她羞涩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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