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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仙(十五)

寂静。只剩下风声。慌张的脚步声,急促的喘息声。

一刹那,让水凝霜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似乎,无论跑去哪里都会被那些东西杀死!整个夜晚都令人战栗惊悚!

水凝霜心中不断的说:“王大叔要死了……快回去,王大叔他对你这么好!而且你是男子汉,你要救他!要救他的!”水凝霜一想到父亲生前的话,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停了下来。

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孤零零的在阴森森的夜里,艰难地转过身,浑身发抖,全身都是冷汗。

“王大叔!王大叔!对不起,对不起……”水凝霜已经吓的眼泪都流不出来,自从那天开始,这半个多月来,这东西天天晚上都会追着自己,每次都是阴差阳错的躲了过去。

水凝霜双眼有些呆滞,一时间想,死了,或许才好。这个世界里自己孤零零的无依无靠,每天晚上又会独自面对那个东西。实在是——死都要好过的多。可是每当这时,一想到那个东西,水凝霜都会害怕得远远地跑开。

“嗷——”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瞬间击碎了水凝霜鼓足的勇气!

他的双腿彻底软了,连走都走不动!

当一个人用全身力气聚集的勇气瞬间被打破时,那种扑面而来的恐惧与绝望会瞬间吞噬一个人,逼他疯,逼他死——更何况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水凝霜木然的呆立原地,看着远处那个手里抓着一半肢体的东西跑过来,他的嘴里,那个人脸样的东西,用一双枯瘦的手抓着一颗能看见不停晃动的脑髓的头。

那个人……如此熟悉……

王英!

“啊——!”

水凝霜再也承受不住,一声惨叫,尖锐的叫声,在整个夜里比鬼叫还要吓人的声音登时刺穿夜色!他的瞬间倒在地上,不断地向前爬!

那个东西,一步一步跑了过来!很快!用那只腐败,缠着无数蜘蛛与蜈蚣的双腿跑了过来!

“嗷——”

那个东西眼见要抓到水凝霜,一声惨嚎,抛开那半具尸体,嘴里的人头也放开王英一半的头颅,大踏步的跑了过来!

那股寒气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脑袋里根本就空无一物,只剩下机械式的动作!

“轰——”

突如其来的声音顿时鼓荡,整个天地都晃动起来!如同天塌地陷般,声势惊人!由远及近一阵如同九霄天外的狂猛罡风迎面扫来,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有的树木滚石,被一阵飓风卷上天空!

那个东西,身子蓦地颤抖一下,紧接着,那嘴里的脸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直欲划破人的鼓膜!

水凝霜不明白,也不理会,只是不断地向前爬,向前爬!

那东西显得异常焦躁,愤怒,还有显而易见的恐惧,促使他更快的跑来。眼看要抓住水凝霜的时候,又是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

“轰——!”

这一次震动更大,掀起的飓风风势更猛,所有卷起的树木,在巨大的狂风掀动下,遮天闭月势不可挡的向着那个东西砸去!那个东西瞬间飞出数丈远,被一大堆树木压的爬不出来。

也许水凝霜爬着,风没有吹动他,树木,碎石也没有任何事物伤到他。

经此一变,水凝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转过身看见那个东西被树木压住,想都不想,拔腿便跑!没跑几步,水凝霜觉便撞上一物,此物颇具弹性,将急冲之势挡下,化成无形。

定睛细看,前面竟是薄如蝉翼,玄清透明的八卦图。在八卦图后面是一身白衣,全身散发着淡淡白光的人。

这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蓝色道观如同雨霁云开的天空,颜色澄净,一身道袍,皓如皎月。白发垂腰,鬓若霜雪,精神矍铄,脸上虽无表情,却让人不由得便产生敬畏之心。

水凝霜怔怔的看着这个老人,只见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东西。

每踏一步,整个天地便跟着颤抖,那个东西就伴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每一步,都有莫大威能,似乎下一步就足以毁天灭地。然而任凭大地如何颤抖,水凝霜脚下的土地竟然安静如昔,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

九步!

当老人走到那个东西已然化成一滩腥臭的血水。地面上只有一个枯瘪的人头在血水里面不断翻滚,厉叫!老人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孽障!不入轮回,贪念人世,已是逆天行道。如今还不安分守己,妄图修为,残害性命,做出这种天理不容之事!留你人世百余年,当真是阴司疏漏!”

说罢,袖袍一挥,那个人脸一样的东西登时一动不动,断了气息。

老者头也没回,道:“‘腐寄‘已死。你安心吧。”说到此处,老者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逝者已矣,望请节哀。”

水凝霜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依旧愣愣的看着老人的背影。当腐寄死的那一刻,水凝霜竟愣住了,仿佛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

那名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手一挥,一抹清爽感觉瞬间袭遍凝霜全身,登时就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但就在此时,水凝霜不知为何,竟然强行忍住困意,爬起来,跪在地上,废力的磕了三个头。

“咦?”那名老人似乎背后生眼,知道水凝霜竟然没有立时睡去,老人微露惊奇,只听水凝霜用近乎呓语办的声音说道:“谢谢……真人……”

话一说完水凝霜便沉沉睡去。

……

脸上有暖洋洋的感觉。似乎好久没有这么闲适了。

水凝霜被那清脆的鸟鸣吵醒,揉揉眼睛,迷迷糊糊,水凝霜竟然是下意识的说道:“我……还没死么……”

“你自然没死。”苍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水凝霜一惊转头看向那人。老人衣着飘逸潇洒,却没有昨夜宛如天人般的神采。

水凝霜一片茫然,四顾之下,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很普通的客栈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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