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殇情永堕
【4·身份暴露】
我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淡然道：“钟离大人这话倒是有意思，我不是凌若，难道你才是？”他愣了愣，缓缓放下剑，脸色有些苍白：“那时你问我瀛帝身边的那个女子，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一时来了兴致，江溟身边的女子，大约是我吧。我看了他一眼道：“哦？钟离大人说她啊，说来话长，简言之，那人大抵是我多年未见的妹妹。”
“妹妹？”钟离封闻言呆在了原地，“她，还有个姐姐？”我的心剧烈地跳了跳：“你认识她？她叫什么名字？还有，她和江溟……是什么关系？”
钟离封眉头紧皱，似乎不太相信我所言：“你去藏书阁，就是为了查这个？”我抽了抽嘴角，思索着约莫凌若也不会为了别的事，便点了点头。我试探着继续问道：“她，是不是和我一般模样？”
钟离封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有个侍卫急匆匆找来，说江成宵有急事找他。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便转身随那侍卫离开了，留我在原地无语凝噎。
不过暂时抛开这件事，凌若似乎还不知道当初江成宵抛弃他的真相。如若她知道了，还会让他忘掉自己吗？我摸了摸袖中的小木匣，决定无论如何还是告诉凌若一声再做定夺。
几个侍女送来了午饭，一盘水晶蒸饺和几碟不知名的小菜，一碗明显价格不菲的粥，徐徐的冒着热气。我低头摸了摸肚子。修仙之人一般不吃饭也无碍的，但既然人家有意送了饭来，不吃似乎也不好，总要意思意思的。
我辞退了那些侍女，摘了面纱，往嘴里塞了一只蒸饺。吃得正欢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饶是我这般修炼多年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突如其来的惊吓，何况我的嘴里还被塞得满满的。我呛了一下，不住地咳了起来。
来人愣了愣，伸出手慢慢帮我顺气：“怎么这般不小心？从前不是很机敏吗？”听到声音我更是吓得丢了几缕魂魄，心想这下凌若的脸可被我一不小心丢了个精光，连底都不剩啊。
我缓了缓，轻咳一声道：“你来了怎的不出声？”目光中玄色的锦衣袍晃了晃，让我微微失神，突然想起记忆中某个风信子盛开的时节，那袅袅的茶香和浓如油墨的玄色。
“朕的声音不小，是你没听到。”江成宵见我没事，便走到一旁坐下，看了看几乎被我吃光的盘子，似乎有些讶然。我尴尬的要命，却只能继续装作淡然道：“你怎的现在才来？”他笑了笑，看上去与平时并无二致：“朝中的事，繁琐的很，朕实是脱不开身。”
我一个激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出，只好定了定心神，放下手中的碗筷。“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不把真相告诉我，若不是此番我再回来，你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我？”我淡淡问道。
江成宵拿起一只茶杯，在手中把玩着，漫不经心道：“一辈子？我这一辈子很是短暂，比不了你万年永存。”我默了默，小声嘀咕道：“我哪有那么老。”他笑了笑，俊逸的眼眸泛着一丝莫名的光。他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抿了抿唇，缓缓走过去，却在离他一步的时候被他一把拉过去。我的心用力一跳，一面默默祈祷夜一寻不会克制不住出来杀人，一面不动声色地拉开一点与江成宵的距离。他勾唇冷冷道：“怎么？演不下去了？”
一声惊雷炸开，我的身体震了震。只见窗外方才还晴好的天气，现在却阴沉下来，压抑的天色像是吞噬一切的魔。
我愣在当场：“什……什么？”江成宵一手抓起我，低吼道：“你以为，谁都能像她一样？”他伸手扯下我脸上的面纱，指尖划过我的脸颊，我一阵寒战。他冷笑一声：“长得一样，却也终究不是她。”
他忽然垂下手来，神色颓然：“是我太急，那样想把这一切解释清楚，对着一个假的她，以为她就可以知道，就可以原谅我。”我有些不忍心，上前宽慰道：“你……你不必如此，我本就打算把这些事告诉她的。”
窗外忽而下起雨来，肆虐的风卷集着如注的雨，无休无止地冲刷着天地。江成宵抿唇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笑：“不，我们终究是走不到一起的，还不如……”他愣了愣，似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却下定决心般地继续说，“还不如让她就这样恨着我，也好过让她有那样多的负担。”
说罢，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殿外的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像一场盛世的洗礼。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雨中，玄色的衣袍被风吹得宛如征旗，他的背影傲然却孤寂，我想若是她看到，一定会心疼。
后来的几日江成宵再没来过，我整日待在华阳殿和晴悠一起发愣。不曾想到我会这样快就暴露，因此夜一寻每次来见我时都会嘲笑我一番。
不过奇怪的是，连那个钟离封都没再来过。以他与江成宵的关系，一定已经知道了我不是凌若这件事，既然如此为何他到现在也没再来质问我？却像是故意躲着我一般不来见我。
有几次在院子里远远地望见，他也是目不斜视，仿佛我只是空气。这让我着实不解，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夜一寻偷偷给我施了什么隐身的法术。
这夜，江成宵突然来找我，面色和往常一样波澜不惊，语气却带着几分迟疑：“你是她的妹妹？”这个她自然是指凌若。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沉默着点了点头。他皱了皱眉：“双生？”我抿唇，颔首道：“双生。”
他望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又很快恢复平静：“你来这里做什么？是她让你来的？”我庆幸我的眼神和理解能力都不错，可以看出他眼神中的一抹期待。不过我想若是把凌若要我来做的事告诉他，他一定会难过。想到他上次落寞的背影，我还是有些不忍心，只好跳开凌若。
“不，我来江国，并不是姐姐要我来，而是我自己要来这里找一个人。”
江成宵眼中的期待瞬时少了不少，却又安了心似的松了一口气。我默默惋惜——他终究是害怕忘记凌若的。他害怕凌若连回忆也不留给他。
“你来找谁？”他才想起我似的问道。
我顿了顿：“我找，瀛帝江溟。”
江成宵的手颤了颤，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说什么？”我抿了抿唇，重复道：“瀛帝，江溟。”一字一字掷地有声，连我自己都被自己语气中的坚定吓到。
“笑话。”江成宵没有生气，却嘲讽般地笑了笑，“你要找江溟，似乎不该以这种方式吧？”我不解地皱起眉头，他却不再多说，挥手道：“你回去吧，若没有别的事，明日便可离开了。”
离开？我在心中愤愤不已——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我怎么能什么也查不到就离开呢？我不动声色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一路都在思索怎样以最快的方式进到藏书阁。
回到大殿，却见到正在喂晴悠的夜一寻。素白的衣袍亲切又温暖。我几步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你怎么又进来了？被人发现很危险。”他轻笑一声，转身揽住我：“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被人发现过？”他摸了摸我的头，问道：“方才去哪里了？”
我从他怀里出来，把刚刚的事和他说了一遍。他沉眸想了想：“如此一来，他已经知道你与凌若的关系了？”我点头，却又不解道：“阿寻，什么叫找江溟不该以这种方式？难道江溟其实不是江国的人？”
他无语地笑了笑，伸手扳过我的身子，对上一棵柱子，低头在我耳边说：“他的意思是这样的。你看到那根柱子没？”我点点头：“嗯，看到了。”
“你若想找到江溟，只要把头用力往那柱子上撞一下，我不去救你，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夜一寻揶揄道，“不过据说人是会转世的，你要快点，或许能赶上江溟第二次投胎。”
我甩开他，有些颓然地垂下头：“总有不用这样惨烈的方法的。”夜一寻笑了笑，提醒道：“不闹了。这次是想提醒你，敬才夫人那便可能有什么动作。前几日我无意中发现她暗中请了些巫术师，看样子大抵是知道凌若是修仙之人了。阿卿，巫术师善于修炼和使用狠辣残酷的术法，远远不像一般修仙者那样心怀善念，你要多加小心。”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不是有你吗？上次那只噬女妖那么厉害你都能救得了我，何况几个巫术师？”他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巫术师可比噬女妖可怕多了。”
我吐了吐舌，窝进他怀里，什么巫术师、噬女妖的，有他在我什么也不怕。
【本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