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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东风又作无情计(八)

小本儿上说,女人翻脸绝对比男人更决绝,这话没错,我就是个范例。我不是要跟顾且行翻脸,只是他既然这么需要帮助,我便尽最后一点绵薄之力,好好帮他一把。

顾且行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见容祈,但他是不需要担心我会杀容祈的,既然他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容祈不能动,我现在这么听他的话,肯定不会跟他火拼。拼也拼不过。

容祈来娇华殿见我的时候,似乎心情不错,脸上的笑容一如往昔儒雅翩翩、道貌岸然。

可是我已经看清了他阴狠的面皮,他使尽各种手段戏弄我接近我利用我,甚至于借我的手杀了父皇,果然书上说的没错,越漂亮的蘑菇越有毒,这副几乎完美的皮相下,藏着毒牙。

我站在他面前,给他最后一次狡辩的机会:“容祈,是你杀了我父皇!”

“我说不是,你信吗?”他朝我走近一步,轻笑着观察我的表情。

“你承认了?”

他将目光望进我眼底,似乎是想了些什么,他说:“想报仇么?”

这么说就是承认了,我当然要报仇,就算他们说父皇杀了郁王爷我的亲爹,可那是最疼我护我的父皇,不管是谁杀了他,这个仇我势必要报!

苦于手中没有利刃,我抬起手来要甩容祈巴掌,他迅速将我的手腕擒住,眼神却深情地望着我,装出一副有苦不能言的模样,他说:“你就当是我做的吧,这样你或许还能轻松点。总归你用免死金鉴护了我的性命,除非我自己愿意,这世上谁也要不了我的命。”

是我护了他的命,我用父皇给我的免死金鉴保了他一生性命无忧!也是我,亲手将红蜜和淬过毒的手札递到父皇面前,杀害父皇的,也有我一份!

我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我们都将不得好死!

然我终究问了个傻到极致的问题,我用怨毒的目光看着他,差点就咆哮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甩开我的手腕,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起了个话头,他道:“你以为那换脸的技艺,只有甘霖一个人懂得么?”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怎么什么都想得到。他仍旧牵唇浅笑,凑得距我近一些,“你知道那有多疼么?那是在一张活生生的脸上动刀,再厉害的药石都镇不住的疼,”他这么说的时候,就好像那种疼痛他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一张脸,整整一月才能改头换面,曾经有个得狮面的人求我帮他治病,动刀的第二天,因为受不住疼痛,脑悸而亡。”

我觉得容祈在吓唬我,反正我也不懂医术,但是听着他的描述,我忍不住幻想了下那血粼粼的场面,确实是……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一脸不屑的问他。

他并不是真的想吓唬我,而是告诉我一个事实,我想通过换脸和顾且行天长地久,那就得受千刀万剐之苦。他看着我,眼神不算清晰,“如果他没有办法名正言顺的娶你,你就只能是我的。”

我不禁也笑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或许是觉得他这个表现我很满意。不管过程如何曲折,结局可能早就注定了,在我决定见他之前,我已经接受并且认清了结局。

我将会是他的,他也必然是我的,只有我们在一起,才能带给彼此最深刻的折磨,这是对我们最好的惩罚。

“容祈,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我?”我笑着问他。

仍是那双大雾弥漫的眼睛,我记得那双眼睛曾为我而清晰过,此刻也因我而迷茫。他那样看着我的时候,眼底竟然透着点小悲伤,看着还挺惹人心疼的。

“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爱上了别人。”我漫不经心地说着,想起在那段鲜衣怒马的少年时光中,我曾经那么真切的迷恋过眼前的男子,险些就为他背叛了全部信仰。而现在我背叛了那段感情,我感受不到丝毫的愧疚,不过是他容祈活该罢了。

如果他爱我,这就是他的失败,他能败在我手中,我何其荣幸。

容祈大约对我的冷嘲热讽已经免疫了,他从袖中摸出半枚玉玦把玩,用同样漫不经心的语调对我说:“只可惜,你爱的那个人,似乎更爱他的江山龙座。”

那枚折断的玉玦,正是清君策的一部分,我和甘霖皇叔本来一人有一块,而后来甘霖皇叔为了换回甄心,无奈下放弃了清君策,他曾专门找到我说,在必要的时候,将清君策毁掉。

“甄心是你抓的?”我脱口问道。

容祈轻轻摇了下头,转眼看向殿里书房一侧,他道:“你藏东西的习惯,似乎始终没有变过。”

我大步走向书房,从架上取出一幅不起眼的画卷,将画轴从画卷中推出,打开隐藏着的小盖子,看到杉木轴中空空如也,我藏在里面的清君策不见了。

原来容祈昨天忽然出现在娇华殿,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心情,正是趁着所有人都在前殿闹事的时候,跑到我娇华殿偷东西了。

心里有种失败的感觉,容祈他还是太了解我了,他一早就能猜到我调换了真正的清君策,他让我好好收起来,也猜得到我能将它藏在哪里。诚然,被一个人了解是幸福的,而他却借这些了解一再的伤害利用我触碰我的底限,他卑鄙。

“你以为可以妥帖收藏,就像那颗心一样,每次他问你的时候,你都会犹豫,你在犹豫什么?”他走近我,目光白灼如刃,仿佛能在我心上划开一道口子,找到那个宝藏的入口所在,一点点将血粼粼的真相取出来给我看,他伸手触摸我心口的位置,指尖在起伏的柔软峰峦上画着圈,他说:“既然他还是没能栓好你,我只能把你爱我的那颗心找回来。”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靠近过,以及他做着这么暧昧的动作,心跳的有点乱,他的手掌将那一侧起伏覆盖,稍稍用力捏了一把,这动作却并不情se,只是让我感觉莫名地揪心。

我打开他的手退后一步,怒道:“你别碰我,恶心!”

他摊开空荡荡的掌心看了一眼,笑容寡淡,负手而立,他率先说起了正事:“你今天见我,是为了明日提审的事情。不出我所料的话,明日便是你的一个死期,你不想死。”

“你打算怎么救我?”我问他。

“你不是已经想好了么?明天我会带圣旨过来,我已经看好了日子,三日之后就不错,不过我要提醒你,也许对你来说,这不过是个交易,或者你肯嫁我,是为了替你父皇报仇,但我是真心实意地要娶你,所以你出嫁以后,身为妻子该做的事情,一样也不会少。”

老实说,和容祈这样的聪明人说话真的很轻松,他根本不需要你自己费唇舌将要说而说不出口的话绕出来,他一个人就把谈话的内容包揽了。他已经看透了我,也看透了顾且行,看明白了在这个时候会发生的所有事情,哪怕是微妙到感情。

也许他已经猜到我会尝试让顾且行在我和江山之间做选择,而稍微了解顾且行一点的人都知道,他绝对不会放弃江山。但我从来都是个任性而自私的人,当被放在选择之外的时候,就会产生被抛弃的错觉,我仅剩的那点尊严,会驱使我在被动放弃之前,主动离开。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给我依靠的地方,如果我要放弃顾且行,唯一能有的选择就是容祈。我嫁给他有很多好处,在靖王府衣食无忧,重重贴身保护,性命安然,太后会因为我的出嫁而减轻对我的仇视,顾且行便不必那般为难。而我,可以在容祈身边,尽情地折磨他。

亦或者还有个更大的好处,我用自己作为交换,要容祈再帮顾且行一把。

“好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我嫁你,不过你要把清君策毁了。”我说。

容祈将那玉玦收进袖中,眼底有丝轻蔑,他道:“等嫁过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到时你想毁什么,悉听尊便。”

“还有,”我说:“你既然是古泉汗王的入室弟子,想必秦子洛与漠北也有关联,这次漠北对定安发动战争,必是他在其中挑唆,我要你亲自去漠北劝和,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活着回来见我,或者,你回来时见到的是我的尸体。”

“要贺拔胤之收手,你出嫁就足够了。”容祈再度靠近我,抬手拨开我额前的发丝,指腹在我眉上滑过,他淡笑着说:“今日这眉,描得很好看。”

“可惜已经不是给你看的了。”我的声音淡淡的,在向他阐述一个事实。

第二日的提审,我是被押着过去的,我跪在顾且行和太后面前,着了身色彩明艳的衣裳,看着一点也不像个犯人。

顾且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对侍卫命令道:“松开。”

他们便松了我身上的绳索,本来绑得也不算紧,想是怕勒疼了我。我知道我今天就是来陪大家演一场戏的,而且唱得是个任人摆布的角色,只需要他们问什么我都点头就好了。

太后道:“哀家问你,可是你下毒谋害先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垂着眼睛回答,觉得特别没有耐心。

“那便是承认了。”太后仍旧挂着胜利者的笑容,她知道我今天会承认的,顾且行肯定跟她通过气了,也默许接下来要定给我的死罪了。

我琢磨着按顾且行的计划,他应该打算先给我弄个罪名,然后押到大牢里,再用玥娇换出秦子洛那套方法,把我换出来。然后找个合适的理由,把太后敷衍过去。接着是找甘霖皇叔给我换脸,过个一年半载再把我弄回宫里,正式成为他的妃嫔。

可太后也不打算再留给我们耍花样的机会,她道:“郁王已离世多年,前尘往事不必再提,更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谋害先皇事关重大,若是公诸天下势必造成不小的震荡,既然这余孽认了罪,不若就地正法,留她个全尸。来人,赐酒。”

宫人端了毒酒上来,这应该是太后搞的突然袭击,我又不确定这酒顾且行有没有换过,轻易不敢喝。

顾且行见情况有变,不急不缓地同太后周旋,“护国长公主声名在外,若如此轻易发落,必将落下口实,依儿臣看还是先打入天牢,安个妥帖的罪名,另处刑罚。”

“今日咱们说个明白话,”太后挥挥手打发了并非亲信的人都出去,她说:“她如此轻易认罪,必是受了皇儿的指使,你们想玩的那些花样,哀家年轻的时候都用过。哀家不是不懂你们那些儿女情长,可这妖女不能留。今日她心中有你才为着你,但人心易转,世事难料,若他日她心中无你,哀家绝不允许皇儿的身边,有这样危险的枕边人!”

顾且行刚想出言辩解,门外跑进来个太监,“启禀太后、圣上,靖安王求见。”

“他一个人?”顾且行问道。

“随同的还有当年为皇上诊病的医者。”太监回答。

他说的应该是甘霖皇叔。太后的脸色忽然就变了,挥手道:“打发回去。”

“慢,让他们进来。”顾且行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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