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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当时共我赏花人(六)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有回头的理由。我已经决定了要爱顾且行,决定接受他的一切,可是这个人,他有那么多老婆,他对我这样也曾对别的女人这样,他吻我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别人。就算他说只对我一个人真心,这真心又能持续多久。

他把我抱到床上,轻轻褪去我们的鞋子。我很害怕,害怕到不敢推开他,他含着我的嘴巴时,我忘了该怎么迎合,他拥着我的身体,而我却不禁细细地战栗,连死死抓住他衣裳的手掌都在发抖。

我怕的不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而是这样之后就注定的生活。我会和其它后宫的女眷一样,日日期盼着自己夫君的到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伺候他,生怕他哪一日就忽然将自己遗忘。

我想起那日去栖雁阁时看到的吴淑女,此刻她已经晋升到妃位,却被打入了冷宫。那日她带着礼物去看望陈画桥,却不想带过去的礼物太寒酸,生生被奚落出来。

栖雁阁就在陌院最外面的一间,我在房中听到她身边的侍女说话:“心鸾殿的宫人好生势力,昔日娘娘受宠时,待娘娘如何热情恭顺,如今咱们一时受冷,却说那样的话伤人,也不想想这后宫里风水轮流转,待它日娘娘重获圣眷,他们当如何自处。”

我还偷偷看了那吴妃一眼,面上虽也上了些薄妆,昔日的风采却已经去了大半,便是淡妆着身也没了过往的清纯可人。宫婢说这种不敬之言,她也只能淡淡回一句:“是我这做主子的没用,叫你跟着我受苦了。”

我想她大约是连身边伺候的人都不敢得罪了,否则在那无人问津的凄苦之地,谁都可能反手扎她一针。即便远离了波澜诡橘的风口浪尖,处境却更为轻贱。

我曾让描红出去打听吴妃失宠的原因,说是她在宫里的画师处见到一幅我的画像,绘得极为生动曼妙,心里很是喜欢,便请画师照着给自己绘了幅像呈给顾且行。而就这么点小事,顾且行怒了,说她仗着同我有几分相似,东施效颦很丢脸面,放进陌院里思过。

被放进陌院的人,说白了就是彻底断了偶遇的机会,省得皇帝有事没事还能看见,心烦。

那吴妃,没人招惹没人陷害,就这么被打发了,只可见君心是何其的无常。

可是这样无常的顾且行,他说他爱我,说只会爱我一个,我还是会害怕。

我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顾且行忽然停下动作,抬起头问我:“你怎么这样紧张?”

“没……没有。”我目光闪躲很没底气地回答。

骤然聚紧了眉心,顾且行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说:“你怕我?”我没办法回答,目光继续闪躲,他忽然冷笑,自语似地说:“呵,连你也怕我,算了,等你准备好再说。”

我觉得挺抱歉的,我又一次成功的扫了他的兴,怎么这种事上我这么善于扫兴。我越来越不相信那些小本儿上,女主角被强迫的段子,强迫就强迫了,后来还就那么将迫就迫地深深地爱上了,然后男主角的强迫就成了爱的体现和催化。

我不得不承认,那样的男主角真是中规中矩啊。想想我这么多次的死里逃生,一个是容祈脾气太好,我说不行就不行,一个是顾且行脾气太差,他说扫兴就扫兴,何其不合乎常理。

这天顾且行没走,躺在我床上睡了一夜,黎明时灰溜溜地去早朝了。他走以后,我在床上辗转难眠,顾且行留宿娇华殿这个事情太不成个体统,若是没人知道还好,哪怕被一双眼睛瞧见,一张嘴巴漏了风,就足够给我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我必须得想一个很合乎体统的说辞,便说我们下了一夜棋好了,反正这一夜也没有吹灯。

然风言风语想要传开,不是我一张嘴巴能解释过来的事情,过去我在宫里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皇宫已经人言可畏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说陈画桥整顿不周,以往有这些有损天家颜面的事情,后宫的领导们通常手段极其迅速,马上切断那舌头根的根源,吓得所有蠢蠢欲动的舌头都老实巴交地缩了回去。

那日我闲得发慌,终于忍不住迈出了娇华殿,可我在这宫中已经没几个旧交,思来想去只能去看看还在坐月子的陈画桥,顺便瞧瞧她的小皇子。

小皇子生得很健壮,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早产儿,大家很狗腿地说这是皇上福泽庇佑,小皇子有真龙之命,不过是急着出来罢了。

这还没满月呢,太子的头衔已经被悄悄扣在头上了。

我还是不敢抱他,至多是放在摇篮里逗一逗,我很喜欢他,这是我看着出生的孩子,简直就和自己生出来的似的。我想倘若有一天这个孩子长大了,他要是敢对我不孝顺,我还得告诉他,要不是我在你娘身上扎了几针,你指不定还得多喝多少羊水呢。

“姑姑……叫姑姑……”我摇着小鼓对他说话,陈画桥捂着嘴轻笑,她说:“这才几天,瞧把你急的。”

我亦跟着笑起来,忽然想起来我这个“姑姑”其实也名不副实,万一哪天顾且行当真一个大刀阔斧力排众议地给我弄个妃嫔的名分,本公主在这皇子面前还得低上一头。

不好不好,那我岂不是失去了往后倚老卖老的机会,我最喜欢调教人了。

我同陈画桥说笑着,不巧赶上容祈进宫来帮陈画桥请脉,听说日前那个糟老头子陈太医在皇子出生以后,就告老还乡了。

我不想看见容祈,对陈画桥打了个招呼便急忙离去,心情烦闷趁着秋凉便在园子里随处逛逛。而容祈那个脉请得也不算很慢,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会找,偏在园子里给我抓了个现行。

我看着他,轻飘飘道:“哦,靖王爷是特意来找我的?”

描红对容祈福身行礼,很识相地退下了。容祈走过来拖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一个很确定很确定隔墙不会有耳的角落里,轻轻皱着眉头问道:“你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事到如今容祈不该再管我的闲事,便一偏头道:“王爷若是这般好奇,加之医术过人,不若自己打开看看?”

“你少同我鬼扯,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正色道。

“不知道,”我不客气地挑挑眉,“本宫有事,先告辞了。”

“你继续这样躲我,我只会认为你还没有忘记我。”这个人最善用激将法,对我那是一激一个准。

我转头瞪着他,我说:“对,我怎么可能忘了你,我记得你,记得死死的!你不把我伤得这么深,我怎么可能记你记得这么牢!不过你也知道我的性子,除了记仇以外,我的忘性一向不错。若是王爷以为本宫记得你,是记着旁的事情,那断是高估了自己,就休怪旁人笑话了。”

“笑话?”容祈冷言道:“你还知道笑话?你和皇上,现在可不就是人尽皆知的笑话!”

“也许全天下都知道我和皇兄有染,你也不是第一个,轮不到你过问!”

“你以为这件事情和我没有关系么,全天下也知道你顾且歌和我容祈的婚约,你最好管好自己,不要逼我!”他道。

我收回目光,苦于笨嘴拙舌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刺激他。我回宫恢复身份以后,他并没有再拿出圣旨来讨要我,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是他不给我添麻烦,这很好,我也没必要深究。但是他现在再拿圣旨来吓唬我,我也不害怕。

我早就想明白了,如果他真的爱我爱到发疯,拼了全家老小的性命跟顾且行抢,并且他有种抢成,我就有种死给他看。我总有办法让他狠狠地吃一回瘪!

看我不说话了,他的脸色才放平缓了些,问道:“他为什么在你房中过夜?”

我冷笑着看他,极力用表情告诉他,他这个问题问得有多么可笑,我说:“深更半夜我们在一起,还能为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会天真到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还是你明明知道,却又不肯相信?”

他抿唇看着我,好像能将我洞穿似的,冷冷道:“跟我说实话。”

“实话?既然你想听我亲口说,那我便告诉你,”我踱步走到他身旁,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我爱他,如果不是以为他是我的皇兄,我早就该爱上他。他生得那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吹了灯,黑暗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双眼睛,他看着我的时候那么专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他的眼睛从来都不会说谎,他真心待我。而我……大约算是迷途知返吧。”

他轻笑,“好一个迷途知返,那便祝你们生死挈阔白头偕老。”

“会的。”我微笑着向他承诺,转身离去。

“顾且歌……”他再度叫住我,我有些厌烦地回头看他,他说:“记住,这世间只准我一个人伤害你,如果他办不到,我……”

“靖王爷好痴情,承蒙王爷抬爱,本宫心里很欣慰。”我离开,不再回头。

既然这事情已经闹到了需要容祈来提点我,影响力可见一斑,我却不想整日憋在娇华殿里做缩头乌龟,倒显得真的心虚了。然顾且行却也不知收敛,自我回宫以后便又闲置了后宫,三天两头往娇华殿钻,每每都要关起门来同我缠绵一会儿。

他的这个情难自禁,我涉猎了诸多小本儿倒是有些见解,据说当一个男人想得到而未完全得到一个女人的时候,总是对每个微不足道的探索都饱含了兴味,直到真的得到了,许也就不那么急切了。

我便向他建议,为着避嫌还是该多往后宫妃嫔处走一走。他说他知道我这个人小心眼,他若是真那么做了,避嫌避不出多大的作用来,我倒是很有可能嫌弃他。

他说的也对。我小本儿看多了,我渴望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以为一个男人真心爱一个女人,就不该再对旁的女子有任何情意,哪怕是虚情假意都不可以。而若是顾且行当真往妃嫔处去了,当那些女子赤身裸体躺在他面前的时候,哪个男人能忍住不闪烁饱含情yu的眼神。

我不想做皇帝的女人,一点也不想,我自小就受不来委屈。

而顾且行,堂堂一个做皇帝的,喜欢个女子还要偷偷摸摸的,传出去也着实好笑。

近来有个好消息是,描红过去那位情郎,忽然又传家信过来,说是他之前取的那位门当户对的老婆短命,半个儿女都没留下就这么去了。那位情郎始终惦念着描红,如今已经是一家之主,不必再顾及长辈的压力,说是催促她早点出宫,回去把婚事办了。

我看得出来描红挺犹豫的,其实这几年下来,我身边也就剩下描红一个能说话的,心里还挺舍不得,乃至于无意间还酸溜溜地挑唆了一句,我说:“死了老婆才想起你,真当你是个牌位,说刻什么字就刻什么字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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