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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梦中起落

黑暗的室内,K和罗斯福教授两人并排躺在地板上。他们相互靠拢的手被一根黑绳绑在了一起,那是根用于心灵系治疗的魔法绳索,眼下是帮助一方进入另一方的重现梦境。

卢修斯翘着二郎腿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他又恢复了满脸忧愁的老样子,手头恨不得能有根烟斗。乌鸦副校长就坐在一旁,脸色平静,只是一直盯着躺地的两人,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忽然卢修斯开口说:

“你说他们能成功吗?”

“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但起码我们能做的都做了,解梦必须的‘心结绳’,增强心灵作用的‘潜灵水’和临时提高精神力的‘57号药剂’,最多就是差一个心灵系的法阵嘛……”乌鸦副校长总结了下他们先前的准备和投入,卢修斯听了也是认可乌鸦说的,他们确实已经做了能做的,只是……

只是心总是不安呢,卢修斯一声叹息。

特克拉本城冷清幽暗的城市街道上,两名男子一前一后在走着。

忽然后面的那名相较年轻的男子,似乎是听到了后方传来了什么动静,回头望去。就在这一刻,仿佛时间停止,画面被定格了一般,两名男子全然不动弹了。后面那位头刚好扭过去,前面那位向前走刚抬起的右脚还没放下

一切都停止在了这一刻。

罗斯福教授看了看扭着头定住的K,尽管K是这个梦境的编织者,但在罗斯福教授强大的心灵系精神力,和“潜灵水”、“57号药剂”和57号药剂综合作用下,教授取得了K梦境的掌控权。

要抓紧时间了,教授神情严肃,他不知道K梦境中的心灵自我防御何时会找上门——那是人感受到自己的梦境意识被外来者窥视入侵的本能保护,即便是巫师本人允许外来者入梦,也不能关闭这一保护,只能是拖延这一进程。

自我防御的强度一般是跟本人的精神力挂钩,但这种带有预言性质的梦很可能本身有另外的特殊危险情况。

罗斯福教授望向了K回头的方向,那是火焰定格吞噬着的学校古堡。

教授又走到了前头,看了看前面那名男子的正脸,发现这人并不认识。

看来光从表象是看不出什么东西了,罗斯福教授提高了自己的精神力强度,既然表象没有收获,接下来就只能开展“重现解梦”最危险的部分了——那就是“延伸”。

梦的构建是极其复杂的,很多时候做梦者自身都只能看到梦的冰山一角,从而无法理解梦的真正含义,而教授则打算“延伸”出做梦者看到的表象世界,去探索那冰山在海面下的巨大部分。

教授调头沿着道路朝那火光如画的学校走去。

一路走过去,教授感觉不对劲,直到走到虚无的正大门前,他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刚才那条路明明是虚无侧门外的街道,可在K的梦境中,似乎构建错乱了,变成了通往正大门的街道。

可按道理K也是在虚无读了这么多年书的学生,潜意识里不应该会犯这种错误啊,除非,除非这预言的梦境世界里有什么强大的存在,直接影响了梦的构建。

教授眉头一皱,预言性质的梦,等于是心灵系和神秘系的复杂结合体,这种“重现解梦”的情况将变得非常复杂而棘手。

虚无的正大门已经被毁坏倒在地上。这可是极其不好的消息,多年呆在虚无的罗斯福教授深知这扇门并不简单,而是经过附魔、魔法阵等等手段措施有着超强防御力的门,但眼下它居然直接被毁,看样子还是被什么极其强大的力量轰炸开来,这让教授的脸色并不好看。

可没办法,只能接着深入。

走到十字路口,一眼望去,虚无殿已经被击毁了大半,露出了其中的黑洞深邃看不清真面目的建筑躯体,教授知道虚无殿本身就具有超凡的魔法属性,如果有袭击,它一定是被攻击的头号重点。

但眼下的情况非常复杂,尽管只是个梦境。可教授怀疑,有能把虚无殿破坏成这样的力量存在,要是他走到虚无殿前的位置,很有可能K的预言梦境就会承受不住“延伸”之外的部分,直接崩坍碎裂,而那最好的结果也是K会失去意识这辈子都能再醒来,最坏的结果嘛……

教授没接着思考,而是望向了另一边。最坏的结果显而易见,那就是教授和K一样,被困住破碎的梦境意识之中,无法醒来。最好最坏不过一人还是两人的差别。

另一边是火势定格蔓延的古堡,正如最早看见的那样。

眼下三条路,虚无殿是不可能去的了,因为作为主攻点,那里肯定有着关键的秘密核心,但梦境无法承受教授“延伸”到那里。而古堡显然已经沦陷,可说不定还能有所获,至于最后一条路……

教授望向左侧的学生住宅区,那里竟然是毫无火光,平静地似乎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犹豫了,没有火光不见得是好事,其中的秘密可能也不是K的梦境能够承受住的,但必须三选一做出选择了。

他最终选择了通往学生住宅区。

可他还没走出几步路,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高速地接近!

教授眉头微皱,梦境已经给他停止定格了,十有**就是K的自我防御机制,因为这一机制并不受外来者影响控制。很快,他看到了来人,露出了震惊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是薇薇安!

K的防御者是薇薇安!

教授怎么都想不到K的意识映射出来的防御者是薇薇安,而这意味着薇薇安在他的心中地位相当之高,因为如果是单凭实力的话,明显校长这样的人物更适合映射作为防御者。

来不及思索学生的**秘密了,防御者可不像在梦外的真实世界,在这里,是他们的主场!他们所有魔法的施法速度起码要快上一倍,威力至少提高30%,而魔力的数量更是多到难以想象!

“奥术流光!”

教授面对薇薇安一上来就是六阶的奥术魔咒,非常镇定,只是将手伸出挡在前面,就发出无形无色的“念力波”,竟然是轻而易举地将那道道紫色如飞龙一般的流光给击散了。

罗斯福太了解梦的机制情况了,实际上,自我防御机制在梦中只能是心灵系精神力的体现,也就是说,这里演化出来的所有魔咒本质上都是心灵系的魔法攻击!

因此魔咒不见得有它位阶下的真正威力,它很可能只是徒有其型。

但是K居然能演化出六阶的“奥术流光”,这说明他亲眼见过。

应该是这次外出行动中发生的,教授猜测。

防御者薇薇安应对极快,竟然是立马不用中阶的魔咒攻击,而是转用“奥术飞弹”、“奥术波”这样的基础魔法进行攻击。可罗斯福教授面对这些看似简单轻松的攻击,却是一副严阵以待的专注模样,

这些才是有着130%威力真正具备威胁的攻击!

一道道魔咒如闪电雷霆一般,横扫激荡,狂奔四射,冲着罗斯福教授就是袭击而来。教授不慌不忙,他竟然是以同样的奥术魔咒给予对抗还击。

他熟练的施法,对奥术魔法的巧妙运用,看上去就是一个主修奥术系的巫师。要是卢修斯在场,对此肯定毫不惊奇,因为他知道罗斯福就是一个罕见的奥术系、神秘系和心灵系三修的天才巫师!

像是刚才只是活动前的热身准备,教授一个瞬步,竟然是直接施展出薇薇安先前使用的“奥术流光”,一道紫色的闪电如刀锋一般,轻易地就将对面的自我防御者给割裂了咽喉,然而并没有想象的鲜血四溅的场景,薇薇安就如泡沫幻影转瞬就消失不见。

K的精神力相比较教授还是弱小有限,这样映射出的薇薇安作为防御者已经是他自我本能的极限水平,而下一次就只能等到他的精神力有所恢复了。

教授擦了擦手,接着向前。防御者带来的麻烦倒不是在于他们自身,以教授的实力,毫无疑问可以碾压K潜意识映射的防御者,可问题在于,时间上的把握。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在这个梦停留多久。

终于走进了住宅区的范围,学生的公寓们一眼望去全是漆黑一片,等等,那里有一户院子似乎没有护栏的房屋有灯亮着。教授的感官极其敏锐,更何况是在以精神力为主的梦境之中,只可惜暗夜的他极少跟学生有私下往来,几乎从没去过住宅区,不然罗斯福教授肯定能认出那院子没有护栏的是那些学生的家。

这定格了的黑夜画面中,住宅区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好在目标相当明确,就是那户亮着的人家,显然是有古怪秘密,罗斯福教授就朝着那里走去。

他每走一步,就能感觉到整个梦境世界仿佛在晃动摇摆,如同一个醉酒的人站立不稳。这是“延伸”在进行的表现,教授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放缓,免得梦境他的移动因为一下子猛烈扩张而破裂消散。

这小段路却是走的无比得漫长,然而,当教授来到了那户人家前,还是感觉了整个梦境世界摇摇欲坠,他皱起了眉头,要是迈出步子,打开这户住宅的门,很可能梦境世界就会直接崩坍。到时候,教授可就不确定是最好还是最坏的可能了。

可明显里面有着跟虚无毁灭的重大关联存在,有没有必要以学生甚至于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赌开门进去梦境并不会崩坍破裂?

罗斯福教授生平第一次这么犹豫,这种犹豫的背后,是深深的无力。

年轻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考虑这种冷酷无情的赌博,他说什么都不会冒着牺牲学生的风险,自己的安全倒还是次要的,可现在……

他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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