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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砚盖上这六个字

李司令正襟危坐,全部神情正随着手里那本书而冒烟燃火时,一个报告情况的人几乎是不拘礼节就闯进门来,“报告司令!在芷江县城发现张玉琳!”

李司令手里的书一下惊落在地上,因为这是有关妓女生活的书,他怕下属看见有失体面,就赶快用脚踩住封面,然后将书拾起锁进抽屉说:“你惊慌什么?有话慢慢说嘛!”

报告情况的人很不好意思地说:“是!”

李司令说:“说啊!”

报告情况的人说:“据可靠情报,张玉琳是投靠了谷正伦手下的韩团长。”

李司令等着继续往下听,报告情况的却站在那里哑着。李司令问:“怎么不说了?”

报告情况的人说:“目前知道的就这些。”

张玉琳一怒之下火烧陈庆东的院子,又枪杀了举报他的佃户一家之后,就在辰溪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对李司令和辰溪县长来说,倒是一件捡来的好事;没想到,刚平静了些日子,这个张玉琳又现身了!

李司令如坐针毡。韩团长的上峰是大权在握的谷正伦,张玉琳一旦成气候,岂能放过他这个杀妻害子的李司令!他得趁早说服县长想办法除之。

李司令也知道,对付张玉琳只有陈策,但陈策被抓了,还在浦市监狱里,那么,他现在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呢?正愁灭张无法时,县长来了。从脸色看,县长心里高兴,李司令就没告诉他刚刚得到的消息。果然县长说:“怀化黄岩发生的**已经平息!”

怀化黄岩乡农民因对宪兵第七团特务连抓丁和在老百姓家里淫掠行为不满,在雷子明、田老满等人组织下,联合了新建、杨村、泸阳、下坪各乡数千农民揭竿而起,持火枪、长矛、大刀攻打特务连,锐不可当,打死宪兵二十余人。

李司令听后却无比高兴地说:“那一定是派了重兵镇压!”

县长说:“是的!起事的十六个农民首领已被处决。”

李司令面呈县长说:“黄岩事件虽已平息,但造反起事的影响远播城乡、深入人心,我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尤其我们身边还有定时炸弹!”

县长说:“难道李司令发现辰溪也有农民起事迹象?”

李司令说:“张玉琳被我们围剿多次未灭,现已在芷江现身,日后必与我们为敌。此敌乃顽敌,宜趁早除之!如若待其东山再起,那将远不止黄岩农民起事之害,我们不仅无法收拾,还将我为鱼肉、他为刀俎!”

县长一想,和李司令不无同感,说:“谷正伦我不敢挨近,但可以看看在这个韩团长身上是否还有计可施。张玉琳投靠的那位韩团长叫什么名字?”

李司令说:“这个韩团长叫韩楚义。”

县长马上轻松起来说:“准确吗?”

李司令说:“百分之百准确!”

县长脸上掠过惊喜,禁不住一笑说:“是楚义老弟啊!我真是没有想到!”

于是,县长和李司令密商起来。

韩团长虽得了辰溪这边送去的一笔好处费,但计定后他又开始犹豫。人不可以无义,既然张玉琳投到他帐下,就是对他的信任,他岂可失信于人?如此下去,还有谁相信他韩楚义?但县长和他私交太深,相比之下,他还是觉得情重于义,县长也重于张玉琳;而且县长将来未必就不做专员,未必不做省官,到时候,恐怕还可以助他韩楚义升迁之力;何况收下了县长送来的好处费之后,也不好反悔!再说,也只需他设法把张玉琳带到辰溪县城就行,后事一概不用他管。这在旁人看来,也并不显出是他韩楚义不讲道义。一番加减乘除,韩团长心里才又渐渐顺畅起来。

韩团长找了一个执行公务的机会,带上张玉琳到了辰溪县城。

他这次下榻旅社后,无论吃住,一概自己负责,不接受辰溪县官方、军方的任何宴请,以防张玉琳生疑。

县长特派县府韩秘书私请张玉琳到县府一叙。韩秘书按县长之计,找到张巡官说:“你带六位警察去交通旅社,就说是我韩秘书请他张玉琳来叙旧,如若先礼不成,那就趁势抓捕!这回千万别让他逃生!”

张巡官立即带人到了交通旅社,敲开房门,张玉琳果然和韩楚义住同一房。见面打过招呼,张巡官对张玉琳说:“家门,我们县府韩秘书听说你来了,请你到县府去坐坐,你们是老熟人,他要和你叙叙旧。”

张玉琳一眼就看出形势不对,既来请他何需警官?他努力平静自己说:“你回去告诉韩秘书,我谢谢他的好意!今晚我和韩团长有重要事情要办,改日我再行拜见。”

张巡官说:“我们来时,韩秘书有话,要我们一定把你请到!”

张玉琳马上装出一脸苦难说:“实在对不起,我今天肚子很不舒服。即使有时间出门也不方便。”

张巡官说:“我们只是执行公务,有话你见了韩秘书再说!”

张玉琳听张巡官说话是如此口气,就很想韩团长给他撑腰,但韩团长却在床上蒙着头假装入睡,一言不发。张玉琳立刻明白韩团长带他到辰溪来是要将他送入虎口。此刻,跑是没法跑了;只要一跑,六人的枪口会对他齐发,一个小小房间,他必死无疑!只有来个缓兵之计,待出了这个房门再说。

张玉琳沉静地想了想说:“那行。既然是你们韩秘书盛情邀请,我岂能丢下我的团长一人独行?要请就请韩团长和我一同前行。”

张巡官说:“韩秘书没有说请团长,只说请你!”

张玉琳想,如果韩团长一同前行,万一遇险,他可以将韩团长作为人质。他请求说:“韩团长,他们不请你,我请你同行!”

韩团长睡在被子里仿佛怕张玉琳看见他的真实脸色,连盖着半边脸的被子也没有揭开就说:“堂屋门前三尺硬土!回到辰溪了,你还怕谁?他韩秘书和我同一个家族,和你也是多年交情,未必他还能对我手下的人不讲礼义?你只管去,要不我派两个卫士随同你?”

张玉琳明白,如再派两个卫士只能多两把对准他的枪口。张玉琳说:“那倒不必!”

张玉琳无法再推脱,只得跟着张巡官走。

张巡官要张玉琳走前,张玉琳说:“你走前,不然,我会走错路的!”

张巡官说:“走错路了,我们会告诉你!”

张玉琳说:“等你告诉我,那就走远了!”

张巡官怕夜长梦多,只得走前带路,张玉琳走在张巡官之后,最后面是六个警士紧紧跟着。

张玉琳为麻痹张巡官,就若无其事地跟张巡官谈家常,问他哪里人,从警多少年;又问,听说湖南大学和桃源女中的地下**活动越来越猖獗,是不是有这回事?一路聊着就到了奎星阁拐弯处。此处为三岔路口,向上有巷子直通西园公园和后山。张玉琳深知,如果自己走进县府,必为他们所擒,此刻即是九死一生,也一定要冒险一拼!死了,是今天活该;不死,他就大赚了!他瞄准张巡官斜挂在身上的左轮枪,一把夺下,连毙张巡官和两个警士,边打边往后山跑。后面的警士见张玉琳枪响人倒,又不敢追得太近,便赶紧找掩体对张玉琳放枪。张玉琳又一次死里逃生。

待李司令和县长集中人枪追捕,张玉琳已从后山往下走,过了塔湾,在李子溪过河,然后,经杀人溪过潭湾,从潭湾过辰河到石马湾,又逃回到老家茶田垅。

他知道李司令和县长必定会马上派兵追剿,惊魂未定,又立即重新聚集家乡的人枪。

他站在刚刚聚集起来的队伍前说:“我张玉琳是死里逃生,又回到家乡来了!大家别以为我们的队伍太小,我们茶田垅的人枪就像茶田垅的溪水,永远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张玉琳这一次认定古话真是没有说错: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好心投奔韩团长,韩团长却对他暗设陷阱。韩团长也好,陈庆东兄弟也好,他以后谁也不再相信!

果如张玉琳所料,李司令又派重兵来剿。

因为时间过于仓促,张玉琳聚集的人枪不多,双方对阵不久,张玉琳的队伍就被包围在了果盘山上。

果盘山一带山势和地形,就像一只大盘里放着一只果子,山为独山,山下又很平阔。李司令的人层层包围了果盘山一带,张玉琳多次突围都未能冲出包围圈,双方激战了整整一天,被打死的人血喷射出来,果盘山下的溪中流血映天,天空也变得一片血红。

渐渐地看不清远处的树干,有鸟如箭一样地射过深谷,天黑了下来。枪声停了,张玉琳笑着说:“弟兄们,只要老天一闭眼,就是我们的生路!你们听清楚了:实者虚之,虚者实之!你们人多的地方不要响枪,人少的地方要尽量多响枪,把狗娘养的李司令当儿子耍耍!”

李司令见天色已晚,急于想收拾了张玉琳好赶回县城,就命令队伍朝枪声密集处猛攻。张玉琳终于带人从不响枪的地方冲出了包围圈。冲出后,他要手下人朝另一个方向边放枪边跑,而他自己独身一人一枪不放地朝相反的方向跑了。

天完全黑下来后,无法继续作战,李司令占领了所有山头,但没有搜到张玉琳,才知道中了张玉琳的调虎离山之计,只好收兵回城。

张玉琳左掌已被打穿,他连夜逃到了细面垅老庚家中躲下来养伤,因不敢买药,只好在家里用草药医治。

在养伤的日子里他闭门不出,任何人不见,只是要老庚到县城里弄些新老报纸来读。他在报上看到了陈渠珍不再任沅陵行署主任,第九战区长官部已任命陈渠珍为新编第六军军长,但陈渠珍拒绝就职,嘲笑那只是个空壳木瓜!

仇人的任何不幸都会让张玉琳获得高兴!

报上又载:湘西已有药厂,生产“一天膏”“痔疮粉”“痢疾丹”“淋病断根丸”以及“百根冰药酒”等,张玉琳很想在报上找到治枪伤的好药广告,如几天就能治好他的手掌,那该多好!但翻遍了报纸都没有这种消息!报上还说,日军出动飞机二十七架在永绥县境内散发“告重庆政府书”;古丈县警佐室改为警察局后,原在县警佐室做事的巡官张平因移交不清,遭省府明令通缉,张平拖枪盘踞到本县李家洞。报上还说,经过一个多月抗战,第九战区各部恢复原有阵地,先头部队抵新墙河;蒋介石致电薛岳等人,祝贺湘北大捷,并向参战部队颁发奖金十五万元,至此长沙会战结束,日军共伤亡一万三千人,第九战区部队共伤亡二万五千八百多人,现在整个大湘西正征调数万民工修建芷江飞机场,为在湘西对日作战做准备……张玉琳把这些新老消息都看完之后,他最关心的事还是芷江机场。他断定湘西的政治、军事地位会越来越重要!国民党、共产党、各股地方武装以及侵华日军必将在湘西这块土地上发生更为激烈的较量。

张玉琳觉得这乱世年月本应是自己大显身手之时,但总感到事与愿违、处处受阻。他要在本地发展势力已不可能,家里几代人与乡民和官方结怨太深;要使自己有条出路,还得要远走他乡。树挪死、人挪活嘛!

鸡叫三遍之后,天还没有全亮,张玉琳起来,在床上放下几块大洋作这些天养伤的火钱,他担上一个货郎担,摇着一只拨浪鼓上路了。他在老庚家养伤这么多天,他心里很感谢,但他不能和老庚打招呼。

走村过寨,他叮叮咚咚摇响拨浪鼓叫卖,像个地道的高商。他这是要经麻阳投奔湖北恩施的第六战区刘嘉树部队。

一路上因怕人认出他来,张玉琳不敢投宿村庄,只住庙宇庵堂。一天深夜,他在一个破庙里入睡,没想到来了几人谋财害命。张玉琳与他们打斗起来,幸得一过路汉子相救,才保下性命。事后,张玉琳问得这救命恩人名叫胡震,麻阳人氏。张玉琳无资谢恩,只得许愿:“谢好汉救命之恩,日后我如有出头之日,一定涌泉相报!”

张玉琳回想自己的人生,杀人放火,他几乎都没有后悔,因为那大都是为自己或亲人报仇雪恨;唯有一事他觉得自己有些内疚,那就是两次从开往抗日前线的队伍里逃回。现在,他到了第六战区,如有机会一定要为抗日奋斗一番,以正男儿之名。

刘嘉树正需实战员抗日,他接纳了张玉琳。

在刘嘉树部下,没有人知道张玉琳的前嫌。在抗日战场上他真的很勇敢,在一次战斗中,他还凭自己的好枪法,打死了几个日本鬼子。战斗结束后,他内心有一种从未得到过的慰藉:老子总算是为自己曾经当抗日逃兵雪了耻洗了恨!

可正在他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时,他的真实身份又被人揭露。刘嘉树见张玉琳这回在抗日战场上勇敢作战,不忍断送张玉琳前程。一天早晨,张玉琳被押上铁厢的军车内,铁锁咣当一声锁得车厢内无一丝光线。他彻底死心了!他像被人突然抽去筋骨,死猪般横躺在铁厢里,任由车子如何颠簸,撞得他头破血流,他也懒得坐起来保护自己。这回,他的尸首不知要被丢在哪里!

车内没有昼夜之分,也不知车子走了多久。他恍惚听到车门开了,有人叫他起来。他半天没有动静,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脚,他才动了一下。

拉他的人说:“到了!下车!”

他有气无力坐起来看了看车外,好几个军人站在那里,认不清到底是谁,也懒得认清到底是谁!行将死去,还认清谁是谁干什么?

他下了车来跟着别人走。路上他看到了一块牌子:湖南省第九专署。他顿生疑问:自己是被拖到了沅陵县城?

到一个房间门口,领他那人说:“你,就住这儿。”

张玉琳一看这个房间就精神大振:一张四柱床、一张五屉桌、一张圆凳、一个雕花脸盆架、一个角柜,还有一张高束腰花几,花几上摆了一盆兰花。但他站在房门口不敢进去。他站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刚才说我住这儿?”

那人说:“是!”

张玉琳说:“你没有弄错吗?”

那人说:“没有!”

张玉琳大步走进房间,知道自己不会死了!要死的人不会被安排到这地方来住!莫非是刘嘉树叫人用军车秘密将他押送到沅陵只是虚晃一招、掩人耳目,暗里还有什么恻隐之心?莫非刘嘉树和韩楚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如果这样,那他投奔刘嘉树部就算是选对了。但现在这样想又还为时尚早。陈渠珍杀他父亲和长兄之前,不是也给死者一顿好酒好饭享受吗?他刘嘉树难道就不可以像韩楚义和辰溪县长一样,来个什么私下约定将我除掉?

送他进房的人说:“衣服在那个柜子里,你先洗个澡,等下,我们陈专员要找你问话。”

张玉琳问:“陈专员要找我问话?哪个陈专员?”

那人说:“就我们第九专署的陈专员!”

张玉琳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开始忙起自己的事来。

张玉琳换上新军装,又把头发梳得服服帖帖,对着雕花洗脸盆架上的镜子一照,自己像是换了个人。没有残杀的安宁日子那该多好啊!可惜右边颧骨处在军车里撞青了一块。他渐渐地记起来了,第九专署的专员不就是陈迪光吗?那么,陈专员会问些什么呢?是问家世吗?是问人生经历吗?是杀人罪行吗?是问未来的志向吗?无论问什么,他现在都愿意如实禀报。他家已是三代人拖枪拉队伍,是军还是匪,实在说不清!说是军嘛,又烧杀掳掠过百姓;说是匪嘛,又入过政府收编的序列。如果要问人生经历,他要从陈渠珍杀其父兄开始讲起,他是多次死里逃生,只为将来报仇,说起来足可以写一部大书!如要问他的志向,他可明明白白地说,他再也不愿做没有名分的“土匪”,他愿意为国家效力……

说不上想得周全,但是见了陈迪光,他还是不慌不忙。

陈迪光让他坐,他坐成正规军人。

陈迪光看了看肥头大耳的张玉琳,除感到有些粗蛮之外,印象还是不错。陈专员别的都没有问,只问张玉琳:“小伙子,以后想做点什么?”

张玉琳这一时又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只是说:“一切听从长官安排!”

陈迪光说:“看你如此年轻,为何在家为匪,屡遭进剿?”

凭这句问话,张玉琳知道陈专员清楚他的来历。张玉琳说:“如今年头,刀枪已不认人。我已不知何为军、何为匪。”

陈迪光说:“此话怎讲?”

张玉琳说:“如果说我父亲杀过人放过火有罪,他该杀;可我母亲没有罪,她为何也遭杀?如果说我大哥跟着父亲跑,他有罪,他该杀,可我二哥还小,他没有罪,为何也遭杀?我当时才十岁,我何罪之有,他们为何连我也要杀?”

陈迪光说:“好啦,别说了!世道不由你我来论!你家的这些事我都知道!男子汉当先记国恨再说家仇!我想问,你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张玉琳说:“如是和平年代,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读书做学问和研究书法;若是战乱年代,我最喜欢的还是带兵打仗!”

陈迪光对外面叫道:“备好文房四宝。”

外面人应了,过了一会儿又说,备好了。

陈迪光将张玉琳带进里面一间大书房,指着案上的文房四宝说:“你写几个字我看看。”

张玉琳到底年轻气盛,也不客气,铺好两张宣纸,舔好两支毛笔,左右各握一支,双管齐下,一边写:“还我河山”,一边写:“冷面热肠”。两幅字同时写完。他将笔放在青瓷笔枕上说:“学生见笑了,请陈专员多指教!”

陈迪光心里一阵敞亮,仔细看完两幅字,从起笔、走笔、收笔、间架结构、吃墨落款和整理章布局的方方面面来看,透出的是一种险硬强蛮又坚固平稳之韵。此人一生必定凶险不断,但无短命之兆。陈迪光没有当面夸他,只是说:“当前正需人用,你就到我的军事科工作,在李师鲁科长手下当一个科员。”陈迪光又从书桌下取出一方早就准备好的高浮雕双龙抢宝砚台递给张玉琳说:“这方砚台送给你做个纪念。这可是一方出自芷江的明山砚啊,尤其砚底这六个字,你可要时时记住!”

张玉琳受宠若惊地站直行了一个军礼示谢,说:“谢陈专员器重!”

张玉琳仔细看了砚底上那六个字是:“后有定,可言强。”这是《论语》上的一句话,他在沅陵读书时背过,还记得。

他不仅不会死,还得了陈专员起用,激动得热泪涌动,站了半天不走。又想起这六个字真是意味深长!

陈迪光说:“去吧!年轻人要好好做事!”

张玉琳再敬了一个军礼,说了声“是!”这才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铁血湘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铁血湘西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