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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白衣恩公

辛羽胸口一凉,顿时痛的满头大汗,脸色也一下子变的苍白。辛羽强忍痛疼,满脸疑虑,盯着白衣少女一动不动,那女子却缓缓起身,退到一边,扭过头去,再也不看辛羽一眼。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却见那女子伸手在自己背后轻轻一拔,插在自己背上的短箭便被拔了下来。众人一看,这箭上竟无一点鲜血,而且还只是半支断箭。

群豪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呆了,纷纷停手,左顾右盼,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妙极!妙极!唐兄的计策果然高明!这黑衣小厮还真是中计了。”说话间,“铁面判官”王公正又从大厅之后缓缓走了出来。来到无影神箭唐无影的身边。

两人相视一笑,颇为得意。

清和大师再也按耐不住,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王公正的手,厉声喝道:“师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语间,颇有责怪之意。

王公正道:“我见众人久战这黑衣小厮不下,便与唐兄暗暗商议,如何才能把这恶贼留下?……呵呵,还是唐兄技高一筹,想出这个苦肉计来,让这舞女妙儿假意受伤,骗的黑衣小厮舍身救他,然后乘其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

说到此处,王公正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如此龌龊无耻的事情,自他口出说出,竟也变得理所当然。

“你用如此恶毒的计策来对付一个江湖后辈,难道就不怕江湖中人耻笑吗?”清和大师已然是怒不可遏。

王公正正义凛然的应道:“师兄何必如此执着,兵不厌诈嘛!对付这样的恶毒之人,自然要用非常之法了。这叫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清和大师见这王公正百般狡辩,再也不愿理他,遂转向唐无影,厉声质问道:“四川唐门也算是名门正派,唐鳌唐老掌门与老衲也有一面之缘,也是位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素闻四川唐门门规一向森严,唐施主出这样的毒计,难道就不怕唐老掌门责罚吗?”

唐无影义正言辞的答道:“为了江湖大义,唐某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何惧掌门责罚?对付这样的大奸大恶之人,就算掌门师叔在这里,我想他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真是一派胡言!你们这样做跟那些黑衣社的恶贼有什么区别?纯粹是些邪门歪道,何以服众?”清和大师愤愤难平。

“大师倒是光明正大,少林正宗,却也拿这黑衣小厮没有办法,反倒是被人削光了一条膀子,自顾自的凉快不说,还净说些风凉话……”无尘子阴阳怪气的把话接了过来。

“你……!”清和大师直气的咬牙切齿,面色铁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大家身为武林同道,为江湖大义共聚于此,何必伤了和气?无尘老兄说理归说理,可不能毁损少林威名啊!”王公正立即接过话去,替清和大师打圆场。

“这少年既已被尔等擒住,老衲也无须在此多事,这就告辞!”清和大师却不愿领王公正的情,衣袖一佛,转身便要离去。

“师兄何必着急,现在大局已定,待会稍备薄酒,为众英雄压惊……”王公正连忙喊道。

“不必了,师弟又想叫老衲破戒吗?告辞!”看来清和大师已经回过味来,想到刚才王公正是在利用自己。

王公正见清和大师如此说话,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已被人识破,一时也未做声应答。清和大师再不迟疑,大步向前,径直走出院外。

看来清和大师是一刻也不想和这群以正义之士自居、行恶毒小人之径的人为伍了。

王公正望着清和大师的背影轻轻的哼了一声,便不再管那清和大师。他缓缓走到辛羽跟前,低身笑道:“柏公子现在愿意说出那两个人的下落了吧?”

辛羽冷汗直冒,胸口鲜血不断涌出,顷刻间便流了一地。

“两个大活人岂能飞到天上去,就算你今日不说,我们早晚也能找到他们。如此这般,我等留你性命还有何用?”王公正见辛羽无言,便再出恶言威胁。

众人以为王公正只是说说狠话,却不料王公正猛然转身从旁边一豪客手中抢过一柄青钢利剑,挥剑便向辛羽刺去。

哪知王公正的剑刚提起来,便停在空中动也不动。原来,辛羽不知何时已经将地上的游龙软剑拾起,此刻剑尖已经顶在了王公正的咽喉之上。

众人大惊失色,王公正更是面如死灰。

谁都没有想到,奄奄一息的辛羽竟还能有如此迅捷的身手。

辛羽喃喃道:“今日既然难逃一死,能有“铁面判官”陪葬,我也心满意足了。”

那王公正一时急的大汗淋漓,失声道:“柏公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看这其中必定是有些误会的……”

王公正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瞟向唐无影,显然他是在暗示唐无影快发袖箭,结果了辛羽的性命。

辛羽瘫坐地上,浑身早已没有多少力气,现在只是凭一口真气支撑,一抬其头来便感觉天旋地转,是以他始终低着头,并没有看到王公正的眼色。

可众豪却是看的清清楚楚,有很多人已经向唐无影的衣袖望了过去,看来大家均想看看这无影无踪的无影神箭到底是如何发出来的。

只见唐无影一个转身,然后手臂一扫,一道乌光便自唐无影的袖中飞出,直袭辛羽背心。众人的心一下子便跳到了嗓子眼上。

“公子小心!”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听得一声惊呼,刚刚还站在旁边的那个白衣少女已经扑倒在辛羽身后,话音未落,便见一支漆黑的袖箭斜斜的插在少女的胸前。

这次她真的替辛羽挡了一箭,一支实实在在的从唐无影袖中发出的无影神箭。

众人又是大吃一惊。就连那唐无影和王公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怔在当地、目瞪口呆。

辛羽被少女身子一撞,一口鲜血喷出,右手再也无力握剑。王公正乘机一脚踢向辛羽,向后跃去。

辛羽身子一晃,避开王公正的一脚,然后转身轻轻的扶起少女,看着她那娇滴滴的面庞,满脸都是惊异之色,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白衣少女哽咽道:“是我害了公子,我不求公子原谅,就让我为公子陪葬吧!”说完,两道泪水便涌出眼眶。

辛羽也感觉一股鲜血自喉中涌了上来,此刻真是百感交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辛羽沉默良久,轻轻的拂去少女眼角的泪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此刻早已是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了,她断断续续的道:“我叫赵……赵妙儿。”说完身子一软,手臂便垂了下去。辛羽一探鼻息,她鼻中竟再无半点气息。

辛羽大吼一声,有如平空起了个霹雳,喝道:“我辛羽自步入江湖以来,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之事,今日遭奸人所害,命丧于此,只怪老天瞎了眼。想我今日必死无疑,但我绝不死于鼠辈之手!洪兄弟,你过来!”

众人刚刚见识过辛羽在奄奄一息之际尚能持利剑制住王公正,想那王公正武功虽非江湖一流,但也绝对不是个草包。

一念于此,众人均是后退一步,离开辛羽利剑所能及的范围。辛羽见状,冷笑一声,望着一旁的洪大全。

不想那洪大全却毫无惧意,径直朝辛羽走了过来。躬身将辛羽扶住,轻声问道:“公子有何遗愿,尽管讲来。”

辛羽厉声道:“其实昨晚王老爷子夜间将我引出伯府,我已经将那两人的下落告诉王老爷子了。王老爷子见我说出了那两个人的下落,便说今日给我设宴送行。

不想今日他竟翻脸无情,不仅不将实情告诉众位英雄,反而处心积虑的要置我于死地,不知道王老爷子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我若早知道他是这样一个言而无信的无耻小人,我是绝对不会把那个秘密告诉他的……”

辛羽说到这里,众人早已把目光投向了王公正。王公正好像突然间变成一个全身赤裸的怪物,浑身上下都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王公正勃然大怒,道:“好小子,想要栽赃老夫!你当众英雄都是傻子么?”说完,一跃而起挥剑向辛羽刺了过去。

但转念一想,这小子莫非想再次诱我近前,好暗算于我。想到这里,王公正立刻硬生生的止住身形,再也不向前行进一步,反倒退后了好几步。

可王公正的剑尖却远远的对着辛羽,口中叫嚣道:“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还有什么栽赃的话,不妨一下子说出来!黄泉路上,莫说老夫没给你机会!”

众人见状,不禁哑然失笑。

此时唐无影忽然冲到前面,一把握住王公正的手腕。急忙劝道:“王老爷子稍安勿躁,且听他把话说完。”

这唐无影表面上看是来劝解王公正,可他的手竟然有意无意的扣住了王公正的脉门。

王公正这样的老狐狸怎么会不明白唐无影的意思,看来这无影箭是有些相信辛羽刚才说的那些话了。

众人屏气凝神,静静的听那辛羽还有何话可说。

辛羽扶住洪大全的肩膀,继续说道:“洪兄弟,我只求你日后向江湖同道公布一下我刚才所说的事实,好叫众人认清王公正的嘴脸,免得有人再上他的恶当。”

洪大全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无尘子却在背后大喊:“大全,还犹豫什么?快快结果了这恶贼的性命。”

洪大全自小是师父抚养长大,对他师父无尘子向来是言听计从,从来不敢违逆,可刚才见师父和众豪客以众凌寡,心中颇为不满,如今辛羽将死,师父竟无半分怜悯之意,洪大全更觉心里十分难受。

但他又不便跟师父发作,只装得没有听见师父的话。面对辛羽大声喊道:“柏兄弟,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这个事实告诉众人的!”

王公正一听怒道:“臭小子!你……”

王公正正待发作,忽觉脉门一紧,那唐无影又开始劝道:“王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辛羽继续说道:“麻烦洪兄弟送我一程,我走之后,请将我和这白衣女子葬于一处,立碑曰:柏羽赵妙夫妇之墓。柏某在此谢过了。”

看来辛羽知道自己将死,不仅改称自己柏羽,还原谅了赵妙儿,要和这赵妙儿做一对亡命夫妻。

这时群雄听得辛羽向王公正说出那两个人的下落,虽然将信将疑,但那辛羽是死是活却是不怎么关心了。

洪大全见众人视人命如草芥,不禁放声痛哭,深为柏羽和赵妙所不值。

洪大全眼见辛羽的瞳孔慢慢扩散,知道他再无生还的可能,随即握住辛羽胸前的匕首,想送他一程,让他少受些疼苦。

群雄见状面面相觑,想起辛羽刚刚说过的话,这少年的确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至于劫夺天行镖局的镖,那也只是王公正和唐无影的片面之词,并无其他人知晓个中原委。

这样一个少年高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此地,也确实有些可惜,只是现在谁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想到这些,群豪一时都不愿辛羽再流血痛苦,只望洪大全一把拔出匕首,送走这少年便是。

眼见洪大全就要伸手拔出辛羽胸口上的匕首,而辛羽早已瘫在地上不能动弹,群豪都闭上了眼睛,算是送这少年最后一程,好叫自己良心好过一些。

突然之间,半空中呼的一声,窜下一个人来,势道奇急,好似天外流星忽然坠地,却是正好落在洪大全的身后。

洪大全一回头,见一个白衣白袍的蒙脸老者天神般立于自己身后,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洪大全心里一惊道:“你要干什么?”

白衣老人历喝一声道:“闪开!”,说完一把扯起洪大全,双手一抄,将柏羽和赵妙的身子一把抱起。

群雄齐声惊呼,院中登时大乱。

只见那白衣老人纵身一跃,身子顿时拔高数丈,跃上了屋顶。身形飞舞,好似一支大鹏一般苍劲有力。

一跃数丈,并无什么高明之处,江湖中不少擅长轻功的好手都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双手夹着两个人,还能轻易跃起数丈,莫说有人能够做到,就算听都没有听说过。

群雄惊呼叫嚷,纷纷向屋顶跃去。只是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轻功修为,能跃上屋顶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那白袍老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群豪正待追赶,却听那唐无影喊道:“众英雄且慢,那两人必死无疑,追两具尸体做什么?”

众人一想,的确如此。便纷纷放下手中武器,不再追赶。

洪大全兀自立在院中,喃喃道:“只求这位高人能够妙手回春,救得柏兄弟的性命才好。”

辛羽受伤虽重,但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加之他性格坚韧,所以一直没有断气。白袍老人几下颠簸,辛羽竟又慢慢恢复神智。

这样一来,白袍老人的一举一动,他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身上虽然痛疼万分,心中却是深感他的救命之恩。

但辛羽转念一想,这白袍老人是何许人也?武功之高暂且不说,他与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置身险地救自己性命呢?

这几日辛羽所遇之事皆是些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叫人防不胜防,所以难免疑心重了些。

辛羽本欲开口询问,奈何胸口越来越疼,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待辛羽再次醒来,竟发现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辛羽定了定神,等眼睛慢慢适应了一些,才隐约看见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

辛羽正要轻轻的推那人一下,忽然眼前一亮,原来是有人点燃了一个火折子。

辛羽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袍老人竟坐在离自己约两丈远的一堆干草之上,而赵秒儿却躺在自己身边。

辛羽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全是石壁和大堆大堆的东西,昏暗中也分不清是何物,顿时觉得自己好似在阴曹地府一般。

辛羽稍一运气,胸口便痛疼难忍,只好全身放松,闭气凝神。辛羽强忍痛疼,望着白袍老人轻声问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为何要救我二人性命?”

那白袍老人也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盯着辛羽,过得半晌,忽然问道:“你是柏天罡的儿子?”

辛羽应道:“是!”

那老人又打量了辛羽一会,忽然问道:“据我所知,柏天罡过世的时候,他的幼子不到一岁。你怎么知道自己是柏天罡的儿子?”

辛羽本不欲回答,但念及这老人曾救过自己性命,又无恶意,随即说道:“自然是我的母亲告诉我的。”

辛羽并没有说是杜先生告诉自己的,因为就算说了,也没人知道杜先生是谁。

白袍老人沉默良久,喃喃道:“原来如此。”忽又问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可还健在?”

辛羽道:“我母亲叫夏思雨,几个月前已经遭歹人暗算身亡了。”

“遭歹人暗算身亡?”白袍老人闻言似乎十分惊诧。

辛羽也不解释,只是默默的看着白袍老人。

“你的武功是谁教的?”白袍老人继续问道。

“我母亲。”辛羽答道。

“你母亲?”白袍老人听到此处显得十分吃惊,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这是什么地方?”辛羽问道。

“忠义伯府储藏粮食的地窖。”白袍老人笑道。

“忠义伯府?”辛羽大吃一惊。但转念一想,却也不禁哑然失笑。这老人果然是个高人。

想那府中豪客众多,如若藏身他处,不出半日,必定被这些人探出所在。这下倒好,饶是这些人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白袍老人竟带着辛羽又绕回到原地了。

但是辛羽转念一想,这老人好高明的武功,忠义伯府高手如云,他带着两个重伤之人竟能来去自如,不被人发现,真是不可思议。

“我已经为你二人敷上了上等的金疮药,伤势已无大碍,将息数日,便可行动。”白袍老人轻声说道。

“这女子不是已经死了吗?”辛羽问道。

“若不是遇见我,连你也死了。”白袍老人笑道。

“请问前辈尊姓大名?可否叫我一见真容。”辛羽抱拳问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见了你也不认识。反正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你又何必着急?”老人边说边笑,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辛羽猛的起身要去追赶,谁知刚一起身,便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

那白袍老人的金创药极具灵效,不出几日,辛羽便觉疼痛渐减。他身子原本就很强壮,内功也算有些根基,所受刀伤,虽然不轻,但过得七八天,伤口已开始慢慢愈合。

那赵妙儿昏睡了几天几夜,竟也慢慢苏醒。只是她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不敢看辛羽一眼。

赵妙儿所中的无影神箭,想必是没有淬毒的,不然就算华佗在世,恐怕也救不了她的性命。

白袍老人想的十分周全,备足了粮食蔬菜,水米油盐。在这地窖里养伤真是再好不过了,生活用品样样俱全不说,还没有人来打扰。

苦就苦在整日黑天黑地,见不到半分光亮,不知道究竟过去多少天。

幸好那白袍老人走的时候给辛羽留下几个火折子,这才勉强照明。

又大概过的十数日,辛羽感觉精神已是大振,稍稍运功一试,胸口竟也没有那么疼了。

这一日辛羽刚刚醒来,调息完毕,正待闭目养神,却听得赵秒在黑暗之中轻声说道:“柏公子,你杀了我吧。”

辛羽笑道:“你肯跟我说话啦?”说话间,辛羽已经把火折子打开。

赵妙见辛羽盯着自己,立马垂下头来,道:“我……我……”。她一连说出好几个我字,却是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辛羽凝视着她,那美轮美奂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娇艳迷人,叫人好生怜爱。辛羽一时竟看的痴了。

赵妙见辛羽没有说话,慢慢抬起头来,凝视辛羽片刻,突然之间,纵身扑入他的怀中,哭道:“柏公子,我……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我实在没脸活在你的面前。”

赵妙这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但言辞恳切,话中也充满了愧疚之意,绝非做作。

辛羽心中一动,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赵妙慢慢抬起头来,樱桃小嘴微微张开,眼中泪光阵阵,好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辛羽已经闻到赵妙身上淡淡的体香,如今美人在怀,心跳也快了起来。

辛羽喃喃道:“以后切不可再说这些胡话。”说话间,嘴唇已经压在了赵妙的樱桃小口之上……

辛羽手里的火折子一下子掉在地上熄灭了,黑暗中渐渐传来一阵阵的喘息之声……

辛羽和赵妙似乎并不需要多言,寥寥数语便已把话说开,自此心中便再无隔阂,两人历经生死患难,如今劫后重生,顿时欢喜万分。

二人虽身处地窖,不见天日,却感觉快活异常。只求天长地久,时间永驻。

辛羽自此再也不觉苦闷,静心将息,伤势也是日渐好转。

想那辛羽自小便少与人接触,每天除了习武练剑便再无其他快乐。加上师父十分严厉,十天半月也不和自己讲的一言半语。所以辛羽性格很是内向,不喜言语。

如今得一美人相伴,心中积郁释然不少,言语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辛羽本就没有太多世俗之念,一向敢爱敢恨。这赵妙原本也就是一婢女,身份十分卑微,得辛羽真心呵护,自然十分珍惜这难得的感情。

辛羽放开胸怀,陆陆续续的将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知赵妙。从当年天龙帮惨案到自己深山习武,然后找无量山庄赵无极复仇,之后母亲遭歹人暗害身亡,自己如何四处流浪寻找仇敌,再到被江湖中人误解,身困忠义伯府。

赵妙听的是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辛羽竟有如此坎坷的经历。

但是因为其中有诸多疑问辛羽也不明原委,所以有些经历便一带而过,没有细说。

赵妙很是乖巧,从不问东问西,对辛羽的伤心之事也从不提及,每日都是说些宽心之语逗辛羽开心。

这些辛羽全部瞧在眼里,心中对这女子的爱意便更深了一层。

这一日,辛羽刚刚运功调息完毕,却发现那赵妙不在自己身边。细细一想,她可能到远处去方便去了。

原来这地窖粮仓静寂万分,有一点响动就能听到,赵妙一妙龄少女,每次方便都要远远的躲起来,省得难为情。

辛羽虽然每次都很担心赵妙安危,但却也不好跟随前往。只好由她去了。

辛羽正待起身去寻些食物,突听到一声闷响,似乎是一座石门开启的声音,辛羽立刻纵身一跃,退到一跺粮堆之后隐蔽起来。

不一会黑暗之中走出一白衣少女,辛羽仔细一看,原来是赵妙回来了,随即现身。

赵妙见辛羽突然从粮堆后面走出,娇呼一声向前扑到在辛羽怀中,一边用双手捶打着辛羽,一边嗔怒道:“吓死人家了,吓死人家了……”

辛羽也不做声,一把把赵妙抱在怀中,笑着扶她轻轻坐下。

赵妙也捶打的累了,双手挽着辛羽,斜靠在他身边偷偷发笑。

辛羽问道:“你笑什么?”

赵妙道:“笑你是个呆子!”

辛羽大笑道:“我记得曾经有一个美人也说过我是个呆子,结果这个美人却成了这个呆子的枕边人。”

辛羽说完良久,赵妙竟一声不吭,只是轻轻的从辛羽臂中抽出手来,呆坐在一旁。

辛羽打开火折,却发现那赵妙银牙紧咬,嘴唇之上都渗出血来,早已哭成个泪人了。辛羽惊道:“你这是为何?”

赵妙哽咽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下贱的女人?”

辛羽到:“却又胡说,哪有的事?”

赵妙道:“你不会嫌弃我?”

辛羽道:“不会。我岂是那种俗人?”

赵妙展颜一笑道:“那我以后时时刻刻都跟着公子,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公子可千万莫要抛弃我才好。”

辛羽笑道:“那是自然。”

赵妙吱咛一声又钻到了辛羽的怀里。

辛羽却知道,这赵妙已经钻到他心里了。

有种女人很容易就能钻进男人的心里,赵妙儿就是这样的女人。

二人想拥良久,赵妙突然问道:“你为何从来不问我的身世。”

辛羽道:“问你身世做什么?”

赵妙道:“那你为何要告诉我你的身世?”

辛羽道:“因为我乐意。”

赵妙笑了,接着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那晚为何去找你?”

辛羽道:“因为你早晚都会告诉我的。”

赵妙咯咯一笑道:“讨厌……”

二人相拥而坐,沉默片刻之后,赵妙儿就从很久以前的事情开始讲起来了。

“十几年前,杭州府江宁县大夏村住进了一位和善的王员外,这王员外虽非富贵之人,但却是乐善好施,深得当地村民爱戴。

要说这王员外原本也是当朝刑部的一名主事,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得罪了皇帝身边几个管事的太监,所以糊里糊涂的就被革职了。

王员外在刑部主要负责管理各类机密档案,所以十分的博学。

更有意思的是,这王员外虽然是一个文官,但对江湖中事却十分感兴趣,就是这个爱好,使得他对刑部密档里豪强流派篇格外关注。

正因为如此,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武功路数,王员外竟都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王员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叫王妙儿,所以王员外对这个女儿是格外的疼爱。

再加上王员外无故被革职在家,心中郁闷,所以便天天陪在女儿的身边,跟他讲一些自己曾在刑部密档中看到的江湖上的奇闻异事,聊以解闷。

王员外这女儿十分的乖巧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尤其叫人称奇的是她的记忆力非常好,什么事情听上一遍,无论时隔多久,只要有人问起,竟能将原话说出,一字不差。

王员外经常将各门各派的武功路数说一遍与她听,时隔一段时间之后再来考她,没想到她均能对答如流。王员外大为惊奇,自己的女儿真是一个奇女子。

但有意思的是,这对父女竟半点武功都不会。”

“然而天有不测之风云,五年前的一个夜晚,正当王员外全家在院中品茶赏月的时候,门外忽然来了一群公差,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拿人。

王员外全家上下二十三口人一夜之间全部下狱,不久就被押解上京。听说是因为王员外犯有谋逆之罪,全家都要被问斩。

区区一个六品主事,还被革职在家,哪有什么谋逆之罪?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员外毕竟在京中任过职,朝中还有些故人。可是无论如何打点,都是于事无补。

最后王员外心知死期将至便托至交好友徐大人把她女儿王妙儿设法替换出狱,自己和其他家人含冤被杀。

王妙儿出狱之后,徐大人也不敢将她留在身边,便派府中老奴徐三带些许盘缠,将王妙儿带到乡下躲避起来。

此时王妙儿已经出落成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样貌十分出众。

真是祸不单行、红颜薄命,王妙儿刚到乡下,便被村中一恶霸地主瞧上,使了些银两,便想把王妙儿强占。

徐三老家在江西临江府,离京城甚远,自然求不上徐大人。再说,就算求上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徐三无奈,只好收了恶霸银两,叫王妙儿认命。可那王妙儿却是抵死不从。

这一日,那恶霸带上三五家丁,抬着花轿就上徐三家抢亲。

徐三自然是不敢反抗,那王妙儿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武功,就算反抗,也没有用处。

恶奴们一哄而上,将王妙儿捆绑起来塞进花轿。

也算是老天开眼,就在这时,忠义伯府的管家赵福路径此地,见好好的一场迎亲,竟闹得鸡飞狗跳,觉得有些蹊跷。

细问之下,问清缘由,跳下马来便将那恶霸和家奴一顿好打。临走还臭骂了徐三一顿,扔下几锭银两,将王妙儿买入忠义伯府充当奴婢。

不久之后,赵福发现,这王妙儿能歌善舞、聪明伶俐。再三追问之下,王妙儿道出实情,将自己身世尽数告之。

王妙儿本以为赵福知道自己身世,就会和徐大人一般,不敢再收留自己,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这赵福是个十分明理的人,听完王妙儿的陈述之后便破口大骂皇帝小儿昏庸无道,朝中阉宦祸乱朝纲。

骂完之后,那赵福竟提出要收这王妙儿做个义女,这倒大大出乎王妙儿的意料。

王妙儿此时无依无靠,又感激赵福救命之恩,自然满口答应。此后王妙儿便改姓赵,跟在了赵福的身边,便是现在的赵妙儿。”

辛羽听得赵妙儿说到此处,早已是义愤填膺,双手握拳,恨不得立时去杀死那些阉人。

赵妙儿看到辛羽如此,知道他为自己不平,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二人身世一般凄惨,心中自然又亲近了几分。

赵妙儿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辛羽的脸,送上一个香吻。然后又缓缓说了下去。

“我义父赵福一直都在忠义伯府当差,夫人过世多年,始终没有续弦,膝下也无子女。自从收了我做义女,一直十分眷顾,待我如亲生闺女一般。

义父不仅托人进京寻到我亲生父母的遗骨将其埋葬,还设法教训了陷害我一家的那几个阉官,算是为我王家报了仇。

此事之后,我对义父更是感激,一刻也不敢忘记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总想着有一天要设法报答他。”

说到此处,赵妙感觉辛羽脸色有些异样。仔细一想便明白其中原委,随即说道:“公子莫急,请听我把话说完。”

原来辛羽认为,赵福便是那晚在忠义伯府跟众豪设伏击杀自己的元凶之一,如今听到他与自己心爱之人有如此之深的渊源,日后若想复仇,只怕不太可能了,所以正自两难。

赵妙儿何等机智,一见辛羽脸色便猜出其中缘由,所以话未说完便出口解释,叫辛羽莫急。

赵妙儿继续说道:“自从我进得忠义伯府四五年间,府中上下看在义父的面子上,从来没有人当我是下人,个个待哦如亲人一般。

妙儿心中好生感激,我一心想找机会报答义父,却始终没有机会……”

“忽有一日傍晚,我正在房中教丫环小翠下棋,义父却匆匆忙忙的闯进屋来,而且面色十分难看。

义父平日里老成稳重,妙儿从未见过他老人家如此慌张,心知义父必定遇到了大麻烦以至于心神错乱,否则怎么会连门都不敲,便径直闯进我的房间里。

我连忙支走小翠,扶义父坐下,倒了一杯凉茶送到义父手中,掩起房门,轻声问道:“爹爹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之事?可否告知小女,看小女能否为爹爹分忧?”

义父长叹一声,放下手中茶杯,双拳紧握,神情木然,端坐在椅上一言不发。

我也不好逼问,只是轻声道:“爹爹肯定是遇到了为难之事,你要是不想说,妙儿便不再问了。只是爹爹对妙儿有天高地厚之恩,无论何事,只要是小女能为爹爹分忧,任凭爹爹吩咐,小女无有不从。就算是要了小女的性命,小女也无任何怨言。”

义父见我说的言词恳切,神色才稍微缓和,拉着我的手长叹了一口气。

我本以为义父接下来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谁知义父沉默良久,忽然放开我的手,猛地端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干,哈哈笑道:“我赵福能有你这样的女儿,就算是今日死了也值了。”

说完一拂衣袖,起身便要离去。

我顿时感觉事情十分严重,立刻快步上前,一把扯住义父衣袖,泣声道:“爹爹今日若不明言,小女绝不叫爹爹离去!”

义父本就怜惜我这个闺女,当时见我泪流满面,顿时就心软下来,迟疑了一会,便又缓缓的回身坐了下来。

义父犹豫了很久,这才轻轻牵过妙儿的手,抹去我脸上的泪痕细声说道:“妙儿,你现在赶紧收拾东西,为父一会便亲自送你出城,你出城之后便找个隐蔽所在安顿下来,以后再也不要回忠义伯府了……”

我一听顿时大吃一惊,急声问道:“这是为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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