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收拾好散落的书籍出屋子帮忙洗了萝卜，再切成块备用，启明早就将灶内的火生得旺旺的，一边烧着热水，一边热了油准备烧菜。
成三爷揪出布囊里的活兔丢进柴堆旁的铁笼子，死了的拿出来娴熟地扒皮掏腹，将内脏和之前那只割肉喂过飞飞的死兔丢在地上的铁盆里，让启明端出去喂给飞飞。
扒干净洗好的两只肥兔子被剁成大块，丢进锅里煸炒一番再加上高度白酒让锅内起上明火翻炒除去膻味，放入香料、辣椒、花椒、葱姜蒜继续煸炒，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顿时屋内香气弥漫，由此看来，这成三爷一个人的日子过久了倒练出一手好厨艺。
等到兔肉一块块变得金黄紧致，爷爷切好的萝卜就下锅了，用锅铲翻炒几下再加入一水瓢清水，全程大火烧至收汁，调味出锅装入一大铝盆端上桌，香喷喷勾得我直流口水，若是加些香菜就更加完美了，奈何这里的冬天，叶子菜都少见。
兔肉入口麻辣鲜香，肉质紧致，十分弹牙，倒是跟川菜的风味很相像，不知是不是为了照顾我们的口味特意做的。第一次吃野兔子，新鲜感十足，加上味道合口，片刻之间面前的骨头就堆成了一座小山，满足地放下碗筷坐到一边去，嘴里还留有余味，甚是鲜美。
爷爷跟成三爷还在小杯对酌，唠些家长里短，我跟启明肚子是饱了，嘴上还很馋，下了桌还围着火炉烤土豆，这一夜倒像是一大家子久别重逢一般其乐融融。
晚上入睡之前我拍着鼓鼓的肚子问爷爷究竟欠了成三爷什么，爷爷思索一阵说欠了他这么多年的安稳。
我心中微微一颤，想来爷爷之前跟成三爷关系不一般，后来因为他的失误令盘牙村陷入无法挽回的灾祸，原本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逃难出来潜心过上了安稳日子，没想到还有成三爷在外流离失所，躲进深山，艰苦谋生。
大概爷爷说的就是这样吧，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来，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等我醒来，眼前却早已变成另一番模样，隐约觉得身处一个密闭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错觉着是在做梦，可脑袋却有些刺痛，显得异常清醒。
“醒了？”成三爷那熟悉的嗓音响起。
我反应了几秒，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之前还是说说笑笑一片祥和，怎么睡个觉的功夫就换了一个画风？
“这是哪儿？”我强装镇静，低声问到。
并未听见任何回答，我忽然间觉得是在自言自语。我不敢随意起身，放缓呼吸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过了大约一分钟，我听着一阵窸窣，眼前亮起昏黄的灯光，光线不强，但影影绰绰也能看清楚。这是一个废旧的仓库，已经快散架的木盆木桶随意散落在地上，而我正靠坐在一堆麦秆上，身旁是一堆落满灰尘木板。成三爷倚坐在一张老式的方桌上，一手插进裤兜，一手拿着老烟杆儿，神情淡然。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盯着他续问到，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果然，你爷爷跟你讲过盘牙村的事。”他轻呵一声，掏出兜里的火柴划燃点了烟斗里的烟丝，冷静地看着我，烟雾缭绕间仿佛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快速地回想着昨晚的场景，我明明睡在屋里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他又对我有何目的？本来打算从昨晚的对话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但这会儿脑中空白，一无所获。
此时看不出外面的天是亮了还是没亮，不见爷爷的踪影，我心里难免犯怵，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此时面对的不是学校那些耍小把戏的人，而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在成三爷面前，我也顶多算个愣头青，一时也毫无对策，只能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计谋。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我带你到这儿来是想问些事情。”他一字一顿地说到。
我谨慎地看着他说：“你想问什么？”
他迅速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你爷爷可跟你讲了1960年冬天的事？”
“讲了。”我如实说。
“那你可知道神女的事？”他在我耳边说着，一股烟油味道顿时袭来，呛得我鼻子痒酥酥的，而那沙哑着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咕噜咕噜冒出来时听着竟有些骇人，话毕，他又继续抽烟，表情古怪，像是故弄玄虚，搅得我心里很是不平静。
我问：“什么神女？”
他哈哈笑了一声，表情豁然明朗了些许，慢慢走回去又坐下，“果然，你爷爷只跟你说了其一，未说其二。”
“既然如此，成三爷就跟我讲讲罢。”我说着慢慢靠近了一块旧木板，想着如果他起什么歹心就直接用这木板砸了他再跑掉。
他抖掉烟斗里的灰烬说：“那我就跟你讲讲这个故事，故事有些长，你得耐心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