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虚听了，想了一想，就道：“我已多年不占卜。只不知王爷要行何卦？”
玉瓒就道：“行禄卦。”
天虚听了，就又看了玉瓒一眼，方低沉道：“莫非，朝中有什么变动了？”
玉瓒就如实道：“永夜朝中，的确发生了极大的变动。我父皇被软禁，太子也拘禁在东宫。而行此事的人，就是我。”
天虚听了，心里虽吃惊，但并不形与表面。因就对玉瓒道：“那么，以后你又要怎样呢？”
玉瓒就道：“既然水到渠成，下一步便就预备举行登基大典。不然，总是半途而废。”
天虚听了，就沉吟了一下，半响无语了。
待出了台阶，又走了片刻的山路，天虚将玉瓒和安歌二人，带往他修行打坐的一处茅屋。天虚推开爬满藤蔓的篱笆门，看着茅屋下的葫芦又结了好几个，倒不禁一叹。因就自言自语道：“这葫芦倒是长得快。”
茅屋院前有一木桌，木桌周围放着几张古朴的木凳。天虚遂请玉瓒安歌坐了，又从屋中沏了一壶茶过来，摆放在桌上，要与玉瓒沏茶。
玉瓒就道：“山人不必如此。我自己来即可。”因就倒了三杯。
天虚也就坐下了，想了一想，方就问：“这几年，不知太后身子如何？”
玉瓒就道：“太后的身体，一向很好。前几日，方从灵山拜佛回来。”
“王爷这番惊动，可令太后她不高兴么？”
玉瓒听了，默了一默，方就道：“太后自然不高兴。不过，即便如此，我依然不改初衷。”
天虚听了，就又不说话了，只是悠然喝了一口茶。“王爷，这茶如何？”
“茶水清甜，却是好茶。”
天虚就道：“这煮茶的茶叶就是这满山遍野的枫叶。这茶水便是山涧流淌的溪水。因此，我便取名枫溪茶。”
安歌听了，便插话道：“果然是好茶。除了甘甜可口，我还尝出了其中的一点枯味。”
“枯味？我怎么半点尝不出来？”玉瓒听了，微微一怔。
“天虚听了，就点头满意笑道：“姑娘细致。这茶吸引人的便是这一点枯味。若无苦，便也尝不出甜。想人生也是如此。我的话，王爷还需好好想一想。”
玉瓒听了，只是移了话题，与他道：“山人若行卦，还是用蓍草？”
天虚听了，就点头道：“果然还是用这个。”
玉瓒便道：“那请山人为我即算一卦。”
天虚就道：“不必着急。只是我多年不行占卜，怕是因此也不准了。若果然不准，岂不是与王爷的前程有误？”天虚一径说，一径与玉瓒摇头。
“山人何必谦虚？以蓍草占卦，最为繁复，却也最为准确。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於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这些，即是蓍草之占卜。而后，鬼谷仙师改蓍草为铜钱，定财、官、父、兄、子等用神之生克制化。但本王的心里，依旧中意这蓍草之法。”
“这么听来，王爷似乎对占卜也极为熟悉？”
“也不是熟悉。不过纸上谈兵罢了。”玉瓒说着，又淡淡喝了一口茶。
天虚就道：“王爷今日不必算卦，我也能断王爷的前程是非。”
玉瓒一听，心里一惊。因就问天虚：“若我登基了，到底是吉是凶？”
天虚听了，就站了起来，方对玉瓒道：“是吉，也是凶。”
“这又是何意？”玉瓒不解。
“与家国，是吉。与个人姻缘，却是凶。不过，王爷问的不是前程么？只要实现了夙愿了，想这婚姻之事上，残缺一点，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天虚见玉瓒听了神情凝重，遂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山人，果然竟是如此么？只是，山人既不算卦，这些是从哪里得知的呢？”玉瓒听了，心里虽不起疑，但却是惆怅。因心之所系，他的目光只朝着安歌看去。
安歌听了，目光平静。似乎玉瓒的一切皆与她无干。此刻的她，身处茅屋，不过一个局外人。
“王爷。我既会算卦，便也会看相。”
“看相？”
“不错。王爷额下两宫隐有黑色。恐不久之后，王爷将失去身边一个紧要的女子。”
玉瓒听了，心里不免焦虑。“果然就是么？不过届时我都贵为九五之尊了，又哪里会令紧要的人离开？”想想，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他看着安歌一副事不关已的淡然模样，心里愈发一紧，就着木桌之下，忽然就握住了安歌的手。
安歌一惊，想要将手拿开，但却使不上力。这木桌下的暗涌丘壑，天虚却是一概不知。
“若果然有，可有什么解开的法子？”玉瓒听了天虚的话，到底是上了心了。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将这些告与你，但怎么做，却就不是我能关心的事了。”天虚说着，神情也是淡淡。
见玉瓒神情恹恹，天虚就道：“你们此番来，路途也遥远。想此刻腹中也饥饿了吧。且等一会，我这就去为你们准备简单的午饭。”
玉瓒听了，赶忙就道：“不必如此。”
天虚就道：“王爷不必客气。随同的这位姑娘，也不必客气。我到底是三界之外的修行之人，也没有什么好茶饭可以招待你们。有的不过一些山下村民送来的黄粱米饭。这下饭的菜肴，也就是那山涧林中生长的蘑菇和鲜笋。另外，就是一些时令的野菜。虽然粗鄙了一些，但胜在还新鲜。若还觉得不够，我这屋子前后，栽种的俱是高大的果树。有枣有海棠。你们若想吃，只管就近去摘去。”天虚嘱咐完了，果然就入了茅屋，与他们准备午饭。
安歌不过意，因对天虚道：“山人既如此诚恳，我在这里干坐着也是尴尬。莫如，我也跟了山人进了厨房，与山人添加柴火如何？”
天虚听了，就笑：“姑娘善良。姑娘虽与我第一次见面，但贫道总觉得与姑娘有些缘分。既是有缘之人，怎好劳动了大驾？姑娘但请坐就是，若觉得无聊了，就与王爷叙叙话，或在房屋前后散些步，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