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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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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岩泊渡朝下走,翻几座高山,越过几片荒芜的原野,便拐进了一处著名的“三不管地带”。所谓的“三不管”即“天不管,地不管,人不管”之意。此处遍眼石坡,多是鸟不生蛋的荒蛮之地,易守难攻,多年前历经过几次较大的族民冲突。遍野尸横,死伤惨重。“三不管”的名声,亦多从当地村落寨民或者土匪们嘴巴里传来。

三不管地带挨近青岩山和澧水交接处,地处河流中下游,故多乱石滩地。日头久了,路边一蓬蓬的荒草倒也让往来过路的觉得甚是骇人,尤其是多土匪的年头里,过了暮时,如果不结伴而行多半没人敢走。附近矗立着一座巍巍耸起的青岩山,高出云头几丈,隔岩泊渡不太远,大抵是站在岩泊渡的高处河堤上可以准确瞄见。人们起初对这座山的名字感到尤为奇特生怪,觉得一整个儿光秃秃浑身不长毛的垒满坚硬石头的山,不叫光秃山却叫青岩山,着实让人费脑筋起猜疑。

的的确确看上去一丁点儿绿颜色都没有。

昔日湘西土匪猖獗的时候,青岩山附近便是危险的地儿。何况此地区自古便多多少少衔接着湘、鄂、川、黔、渝等省份,商贸运输往来,不论是云南地方来的茶叶、卷烟还是四川的驮盐货的担子马匹都得从这个地方路过,杀人越货、兵役战争、占山为王抢夺过往客商钱粮的事情时常发生。这是岩泊渡上一些原著民亲口讲的,每每讲到紧要关头便止不住的惊骇和激动起来。也不该产生多大的奇怪,岩泊渡上本就居住着一些以前靠占山为王、图谋害命过活的彪悍之人,只是现如今锐气都消磨的差不多了,平常也就只顺口作作骇人的谈资。锐气消了是一部分因素,多是后来过往的商旅见损毁多了,吃一堑长一智,一些精明的商人们开始合伙商量筹资建造更加便捷安全的过往通道,再派些学过点把儿武术的壮丁护送赚点护送费。考虑到生命的价值,过往的客商们也愿意掏腰包。这种举措,无疑断了青岩山土匪的生活来源与支撑。部队也来过几次剿匪,土匪见状,多是钻山越岭藏匿进青岩山大大小小的洞坑里,黢黑一片。没法子,剿过几回后,剿匪的事也便只得不了了之。没过几年的时间,西行走这条道的人越来越少,眼见沾不到什么油水,山上的土匪们开始急躁起来了,开始走下山当起老百姓来,找一处地种上几亩庄稼收获点养家糊口的口粮。匪也是百姓,只不过时期不同相互转化了而已。

任何事情做久了都容易成瘾。跑下山当了几天顺民的土匪如若实在闲的不得了,便会跑回山上的洞穴里去,自个儿逍遥快活似神仙,过上几天洞穴生活再下来。如此亦农亦匪的生活,倒也快活自在。

这是岩泊渡人最初的生活状态。

抓不住他们的另外一个因素是他们实在太狡猾了。如今和罗国宝生活在一处地儿的覃义,早年便是土匪出身。人生得一副粗腰宽背的模样,表面老实,实则是有了名儿的精细鬼。当年部队剿匪,围着整片山要捉他,都把他逼到绝路了,哪晓得被他多年练就的“滚岩”本事给逃脱了。当兵儿的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从千仞的山崖上往下滚,缩成一团球的形状,滚呀滚地,脱了身奔向了自由。覃义这人平时谨慎的很,多是随身带一把祭祀用的香火,可能是以前习惯使然。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有今天没明天,他过怕了。恐惧感和追逐感时时刻刻困扰着他。他只得夜夜贴着大腿内侧燃一根香。香火燃尽也便被火灼醒,然后继续换地儿。恍惚过去了几个时辰,如此反复的更换,也便在变幻的风云岁月里存活了下来。

如今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再让他使滚岩的功夫,怕是再也耍不动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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