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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52 逃出生天的商队

在没有“侦察兵”点灯的情况下,“招潮蟹”在远距离想要追踪开启了光学迷彩的运输车相当困难。被击中的车辆已经完成了灭火,佣兵们则将光学迷彩篷布重新固定遮住损伤部位,避免过于显眼的特征被敌方捕捉到。蕾德儿已经通过电波向车队汇报了情况,只要他们全速前进,就能在新的“侦察兵”到来之前冲出死亡都市的防御圈。

车队是幸运的,不仅是因为他们遇到了蕾德儿这个不科学的少女,还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全盛时期的死亡都市,而在周边再没有其他作战单位。在财团的记录之中,死亡都市的防御力量其实包括空军。如果遇到侦察机或者攻击机,即便是有蕾德儿也难以力挽狂澜。

还好,在长年累月的遭遇战之中,这里的空军已经被财团直属商队的武装力量给打光了。而且由于缺乏某些材料,自动工厂也无法再生产空中单位,导弹也在其中,于是这里的防御力量就只剩下了陆军。防御性的作战规则之下,逃离都市的目标会被降低威胁性,而离开防御范围后则停止攻击转为警戒状态。这些机器没有感情,不懂得仇恨和冲动,即便有己方单位被摧毁,也依然会忠实地执行程序,绝不意气用事。

无人机为车队规划出了最短路径,他们此时不再考虑隐蔽的问题,只管拼了命往前冲。都市防御圈的边界就在前方,周围也没有什么伏兵。而在队伍的后面,“招潮蟹”们正虎视眈眈盯着这边,而“侦察兵”们则从更远的地方赶来。那场沙尘暴虽然坑了车队,但也为车队换取了宝贵的“空防”时间。若不是大部分自动兵器返回基地进行清洁,现在他们早就被敌人包围了,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蕾德儿站在被夺取的“侦察兵”上,一边欣赏周围的风景一边追赶车队。她已经获取了无人机传来的路线数据,不用担心找不到路。经过了那一番神奇的体验,现在的她处于一种奇妙的平静之中,仿佛自己是在出游而不是穿梭在敌阵之中。

少女试图搞清楚自己那超乎寻常表现的原因。她反复检查了思维模块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发现里面藏着什么奇怪的人格数据。她又对全身的组件跑了几遍检测程序,同样没有发现任何硬件异常。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超越这幅机体的极限,更不明白为何在“超载”运行后之后机体没有任何损伤。除了之前的衣服被炮弹产生的激波撕裂之外,她甚至没有磕掉一块蒙皮,也没有断裂一根人工肌肉。

“难道那家伙说的是真的?可这是怎么做到的,完全不科学啊?”

蕾德儿抬起空闲的那条腿,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双做工精巧的靴子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空间去容纳喷射器之类的组件,但又有着神奇的功能。而更神奇的是,她其实根本不会用这东西,也没有和其建立任何链接,之前的所有行动似乎是它在操控自己。

“这的确是她送给我的一份大礼,前所未有的、珍贵无比的礼物……”

少女心里想到,情绪突然间变得无比低落。她虽然搞不懂这双靴子的神奇能力,但却已经脑补了一段凄美的情感故事,内容无法就是小舞将一部分意识放在靴子里保护她之类的。从小就没有朋友的蕾德儿把自己感动得死去活来,但又想到这个朋友刚交上就没了,又伤心得痛哭流涕。少女的哭声回荡在废墟之间,没有人听到,也不会有人听到。

“招潮蟹”又进行了几次射击,但都射偏了。光学迷彩在远距离的效果非常好,“招潮蟹”几乎无法捕捉到车队的准确位置,只能朝烟雾弹炸开的位置射击。然而那其实是车队故意发射的诱饵,每一处都远离行进方向。运输车的庞大装载量让烟雾弹管够,如果让所有车轮流发射能够射到明天。在敌方增援赶到之前,车队终于冲出了都市防御圈,被防御指挥系统从歼灭目标中排除。

车队又行驶了一公里以确保安全,接着便停车原地待命。他们并不是要急着检修车辆,而是在等那个以不明手段拯救了车队的神奇赏金猎人。无论是感激、崇拜还是单纯对强者的尊重,商队成员此刻对蕾德儿的声望都提升至最高。当少女以萧瑟的都市废墟为背景踏着小车出现的时候,车队中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所有人都由衷地感到庆幸和快乐,因为他们都活着出来了。

面对热情的众人,蕾德儿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她并非社交障碍,但她是上流社会的贵族,习惯的交际方式是惺惺作态而不是奔放豪迈。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她只有机体蒙皮模拟出来的“衣服”,这让她感觉自己就像在众人面前果奔,简直羞耻到家了。

蕾德儿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而且刚才的痛哭流涕(并没有流涕)也让她情绪低落。于是她选择回避大家的热情,将自己伪装成油盐不进的样子。她还记得刚才“被控制”时的感觉,复现一下并不困难。

“不要在危险的地方做危险的事,快点出发,到了休息站你们想怎样都行。”

少女从“侦察兵”上跳下来,紧接着一个回旋踢将这可怜的机器踹飞老远。当然她这样做并非为了扮酷,而是为了避免麻烦。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成功控制这些软硬件都不兼容的自动兵器,她没法给别人解释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既然这样,那就干脆销毁证据,顺便用力量来震慑他人别来多事。威胁永远是最好的控制手段,简单直接且高效。

众人果然被她这石破天惊的一脚给吓到了,没有人知道这样一台仿生机体为何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们也不敢问。少女的冷漠使众人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庆贺的时候,抓紧时间赶路才是正事。

吓住大家之后,蕾德儿第一时间找到自己搭乘的那辆运输车,跳上去钻进自己的装甲后心情才算平复下来。没有衣服实在是太羞耻了,必须赶紧把自己藏起来。

蕾德儿钻进去前先去检查了装甲的状态,没发现任何异常,看来没有人在她离开的时候动手脚。她对这些这些临时的队友没有什么信任,因此必须时刻提防着他们。作为一个贵族,她见过了太多因为一点利益而反目成仇的人。连接家族成员的也不是感情,而是共同的利益。她在这个队伍里太显眼了,很容易被人眼红盯上。或许这些猎人在面对敌人时会怂,在打队友主意时却也可能无所畏惧。

巨大的轮胎开始滚动,逃出生天的车队再次启程,奔向旅途中最后一个休息站。蕾德儿眺望着漫天沙土中死亡都市的轮廓,一动不动如同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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