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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龙吟

春水字小沚,是山海八奇里的情奇,年龄最小,性格最刁。东君府有五楼三阁,八奇共分除了长生楼之外的四楼三阁,春水一人独占碧玉阁,毗邻梦花楼。

梦花楼占地最少,却住着八奇之梦花双奇,别有深味。春水曾于今年元夜闯入梦花楼,撞见梦奇龙云卿不著一物仰卧在水汽氤氲的浴缸里,“蓝水远从千涧落,玉山高并两峰寒”,长发缭乱,雪峰高耸,玉色诱人。

进入长生楼,春水脱了湿漉漉的衣裳,笑声清脆如银铃,光着身子走来走去。

“快穿衣服。”梅元丰抱着衣裳走来,眼神殷殷。

春水转过身就势伸了一个懒腰,玉体舒展,曲线玲珑,臻于完美。

梅元丰摇头一笑,催道:“过来。”

春水却惦着脚尖小跑到妆台近前照起镜子,左瞧瞧,右看看。

“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自嗟此地非吾土,不得如花岁岁看。梅婆啊,我虽非天生绝美,却是梦中之人。不知有没有您年轻时好看?”春水转头跟梅元丰嘻嘻一笑。

“有有有。”梅元丰一面笑着,一面凝视春水,眼中有落寞之色。

春水是内定的下一任东君。

东君府有规定:出任东君者,男不娶,女不嫁。

无独有偶,太乙镇仙门只纳男弟子,薄天游曾问起里面的因由,王无异难得正经道:“总有那么些弟子会问,哎呀,我为什么不能娶亲,为什么在娶亲之后就要拜别仙门,不得再以仙门弟子自称。其实仙门并没有明文规定,但我想贪恋尘世者虽然仍能修身练剑,要将一个苦寒门派延续八百年却绝无可能。你想想,娶妻之后,你的妻子是不是会缠着你耳鬓厮磨?你的丈母娘是不是会喊着你追名求利?等你有了儿女,你的儿女是不是会成为你难以割舍的羁绊?如此种种,你还有多少心思为师门着想?纵然你能够让你的妻子儿女和你一样淡泊,别的弟子呢?一旦卷进欲海,谁管仙门?你只要到外面走一遭,就会发现几乎所有的争权夺势都会打着为师门好、为这好为那好的旗号,终归却是为自己好。”薄天游道:“投进仙门之前,有父母兄弟的弟子呢?”王无异笑道:“有心师门,则隔绝尘世烦恼,若心有旁骛,或者抵不住家中父母兄弟催逼,自可拜别仙门,不复再有留仙之名。”薄天游点点头道:“师叔碰了女人,都不心动吗?”王无异嗤了一声道:“逢场作戏,心动个屁。”

北观楼上,王无异已看出卓仙才绝不是被请来演戏的,听到卓仙才那句“执意而已”,暗暗哟了一声,想起十二年前的蓝甚都,只道年轻人就是狂啊,趁着众人都注意着神鹿台上的动静,偷偷又看了看左手边第三个席位上的凌扶摇。

神鹿台上,公无疑递了一个眼色,教石一三人退后,一拂长剑,道一声“请”,就在卓仙才凝气欲动未动之时,先声夺人,使一招“一声初至”,直取卓仙才咽喉。卓仙才即收势向后疾掠,快到鹿台边缘时一矮身子,放过公无疑直刺而来的剑势,抓住剑势向前不能急转下刺的空隙直直上刺一剑,取的是公无疑握剑的右手小臂,可惜公无疑那一招留有后着,尚未用老,一踏鹿台,身子飞跃,跳到东面的方台上,就势向后一旋剑势,似“蝎子摆尾”,姿态夭矫,然而这只是防住卓仙才进攻的过渡招式,身子跟着剑势一转,接一招“水多菰米”,剑影纷纷,出入无定……

北观楼上,意无心跟阮生衣道:“东君使的是水龙吟剑法,原本走的是沉稳老练的路子,现在却是轻盈灵动,想必是看过卓斗鸡出剑,有意为之。不过俩人都在试探阶段,胜负还难说得很。”

阮生衣道:“你是说卓大哥也有机会取胜?”

意无心面露轻蔑之色,拧着眉毛道:“你也是笨,他说梦神人五叹,保不准是真的,刚才他用‘一叹枪折’打败常恩霸霸,由此可推知,一二三针对枪刀剑,四五肯定是更高的剑招,还没使出来,当然还有机会啦。”

“快看,那是东君名招‘天外征鸿’,白羽纷纷,如征鸿过,好不好看?”意无心激动地指着鹿台道。

阮生衣掩嘴一笑,偷偷又看了看春水。

春水这会为师尊紧张,全神贯注,眼看公无疑的剑势略有阻滞,暗暗一惊,高手交锋,一点破绽就足以致命。

公无疑自上而下出招,迫使卓仙才要么自下而上拆招,要么后撤,忽感剑势阻滞,心里有数,原来所谓“剑生锈”便,是以独特的真气流摩擦对手剑身覆盖的真气,以此达到拖慢对手出招速度的目的,想到之前元七出招速度慢了卓仙才一拍,一时了然。

卓仙才后发制人,反守为攻,步步紧逼!

王无异看得瞪大了眼睛,暗暗赞道:怪不得狂啊!

奚真元仍是面无表情。

卓仙才快招连连,看似完全占据上风,却是率先用出压箱底的剑招夺回主动,他此时在犹疑是乘胜追击使出“四叹”之剑为好,还是留出余地看公无疑如何破解“剑生锈”为好,前者意在速战速决,却有被绝地反制的风险,后者以不变应万变,却有拖延战机的顾忌。

机不可失,卓仙才心有犹疑,便已是选择了后者。

公无疑剑势一变,游走于鹿台八方,长剑挥洒,引东西水池之水卷起一条条“水龙”,以水洗气,正是东君名招——水龙吟·象王行!

春水于前日用这招游戏,意犹未尽,此时看见师尊以此招化解对方奇异剑招,心中大为激奋,又看卓仙才变招极快,剑意由心,剑招无所不至,不知对方用的是不是所谓的“四叹无敌”,而师尊化身千亿,所使剑招正是——

“水龙吟·雪迷兰棹!师父还有招,那个人输定了!”春水暗道。

“我输了。”卓仙才突然收招,沉闷道。

公无疑没料到卓仙才会突然认输,收回剑势,微微笑道:“雪迷兰棹只守不攻,卓老弟还有五叹未出,不知‘输’字从何说起?”

“输就是输。”卓仙才收剑回鞘,迈步欲走。

公无疑连忙喊住,说道:“卓老弟,我有几句话!”

卓仙才道:“请说。”

公无疑笑道:“我可以破例让卓老弟进入太荒神境。”

“什么?破例?”观楼上一片嘈杂。

正是:百千年来未曾遇,东君一语惊四座。

卓仙才道:“不必。”言罢欲走。

“且慢!”公无疑再度拦人,“鄙人希望卓老弟能留下一观太荒神天决,可得否?”

卓仙才不知公无疑深意为何,稍稍犹疑。

公无疑道:“住到府里,包吃包住。”

“喔,这么大方!”石一低声一呼,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常恩、元七。

卓仙才沉吟片刻,应道:“可以。”

“多谢卓老弟赏脸,请。”公无疑目送卓仙才飞掠而去,把神鹿台交回给常恩三人,回到北观楼首席位子上,笑着朝王无异拱了拱手。

PS: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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