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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牡丹

因牛小云问药膏的名字,阮生衣不由得便想起上述几段往事,心想大姐姐说“为民除害的事她向来不感兴趣”是真,“救死扶伤”就不见得了,但“抚平”世人怨怼之话,倒跟牛小云所言“大道”有相近之意,收回遐思,打趣道:“这个叫白玉抚平膏,专治大道不行,跌打损伤。”

牛小云被阮生衣逗得大笑,一道出门。

牛一夫听说阮生衣要同牛小云下楼去找戚寒雨,恨不得爱徒与丫头作伴,挥了挥手,待人走后,哈哈一笑,跳将起来,背上佩剑走到七楼正中位置、阮生衣雅间外面的走廊上扶栏下瞰,一动不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等到左丘几个发现他为止。

阮生衣和牛小云、陈情从七楼下来,在二楼与已等候多时的扬、花二人相会。扬之喜在酒醒之后听说阮生衣毫无醉意,倒是愿赌服输,跑来天下第一楼等阮生衣回返,先前因被花无双横插一杠,没来得及出口,此时大咧咧的直呼阮生衣老大,喜气洋洋的。阮生衣当时只是想摆脱扬之喜,没想到扬之喜竟然当真,推都推不掉,心想扬之喜消息灵通,便笑道:“好了老小,别闹,我问你一件事。”

扬之喜乐得阮生衣搭理他,不管花无双,窃喜不已,朗声应道:“老大你尽管问,没有老小我不知道的事!”

花无双就像看着一只苍蝇一样看着扬之喜,心烦。

阮生衣朝大堂下看了看,小声问道:“在戏台上弹筝的牡丹姑娘是什么人?”

“云中仙子,春风魁首。”扬之喜没料到阮生衣问的是这个,踌躇满志,笑道,“昨日……”

阮生衣仓猝道:“不许提及昨日之人!”

“咦?”扬之喜满脸疑惑。

阮生衣就怕扬之喜提到意秋年,那就什么都露馅了,缓了缓情绪,咳了一声道:“老大的话你这个做老小的还要质疑不成?”

扬之喜忙道:“不会不会,不提人,提地方可以嘛?”

阮生衣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妥,应道:“可以。”

扬之喜即道:“牡丹姑娘就是昨日提到的春风入云阁的花魁。”

阮生衣听到“春风入云阁”五个字,想起昨日不知底里一再追问那茬,脸微微红道:“既是如此,她怎么却在这里演出?”

扬之喜笑道:“嘿嘿,问我就对了。照理说牡丹姑娘应该坐镇春风入云阁,可牡丹姑娘与众不同,她偏不,她就爱到处走,没人管得了她。”

花无双道:“怎么听着她不似花魁,却是王公千金。”

扬之喜歪嘴一笑,说道:“你这话蒙对一半。牡丹姑娘虽不是什么王公千金,但她背后有大人物,所以才能像今日这般不务正业。”

花无双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扬之喜不满道:“你笑什么?”

花无双本不必搭理扬之喜,但扬之喜实在是太碍他眼了,脱口说道:“我笑是因为我快乐。”

阮生衣大概能懂花无双那抹笑意的含义,毕竟扬之喜怎么看都像是无所事事、正宗的不务正业,笑了笑道:“老小,你既知道牡丹姑娘背后有人罩着,怎么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扬之喜本来要把花无双那句话顶回去的,闻言笑道:“不就说她几句嘛,难不成就要打杀我?嘿嘿,说起牡丹姑娘,我还知道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哩。”

“什么事,说来听听。”陈情反倒最积极。

阮生衣朝陈情看去,淡淡一笑,咳了一声道:“是啊,说来听听。”

扬之喜朝大堂下瞄了瞄,悄声道:“牡丹姑娘喜欢一个人。”

陈情讶道:“这有什么?”

阮生衣心想如花女子眷恋情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正如陈情发出的疑问,这里面何来扬之喜那种偷偷摸摸的“很有意思”?看了看陈情,却听扬之喜道:“当然有什么了。她喜欢的是城南履道坊皇甫家的公子皇甫居一,可皇甫公子却有婚约,未婚妻正是武陵桃花源人氏,留名天下第一帖的武陵桃花阮生衣。”

“那又如何?”花无双不想再听扬之喜说些无聊的事,出声道。

阮生衣掩饰了下不安的神色,不敢出声。

扬之喜得意道:“你以为事情就完了吗?幼稚!那阮生衣在本月初逃婚了!哈哈!皇甫公子收到消息,甭说有多郁闷了,据说他当时就冲出皇甫宅邸,奔赴武陵讨要说法,现在都半个多月了,也不见他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阮生衣撇开目光,掩饰黯然的神色。在鹿门山“收伏”桃花一战,皇甫居一被桃花在天灵盖上拍了一掌,如今被封在庞公隐居的石洞里,生死未卜。阮生衣那时质问桃花为何要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下重手,桃花答道:“他不配使用风吟雨。”

风吟雨是皇甫家传了八九十年的洞箫,在半山寺封印六尾狐妖一战中,桃花曾跟尚风悦说过一桩秘辛,即所谓灭烛四器。灭烛四器应对四命主,命主负天命,要在未来共同对抗破封重出的龙烛大妖。尚风悦在鹿门山把这桩秘辛公然说出,阮生衣于是逼着自己去相信皇甫居一就是四命主之一的箫主,以抵消桃花轻描淡写的那个“不配”带给她的惶然不安之感,并在皇甫居一被封入石洞之前说破自己的身份。

皇甫居一得知让他决意退婚的白姑娘却就是他要退婚的对象,一时百感交集,只恐自己命不久矣,恳请意秋年答应帮他带话——“与阮氏女退婚”。意秋年认为此事关系甚重,不肯答应,皇甫居一只好解释,道是退婚的信件他早已寄回洛阳,如今不过是请意秋年帮他作证,说明这的确是他本人的意思。

“情郎那边没有消息,美人儿这边却是热闹得很呐。”扬之喜一开口就收不住话匣子,“三月二十四日傍晚,姐姐们在阁外的沟渠里发现五个死人,京城墨衣卫卫长夏鸣觞亲自到现场查看,单独问了牡丹姑娘的口供,好一手假公济私。”

花无双笑道:“说不准夏卫长就是牡丹姑娘背后之人。”

“是他我就去吃屎!”扬之喜把话说满,惹得心绪低落的阮生衣忍不住一笑。

年表:

乱朝殇帝末年,总镇司继任大将军九惜真、少将军九惜采,镇妖四脉天选之子江湛等人集齐灭烛四器琴剑枪箫,联手击败龙烛大妖(镇妖卷宗及皇室秘卷记载为第二强,记载最强大妖为壶天,盖因世人不知壶天为妖神之故),九惜真一统九州,登基称帝,国号“真”,江湛未出席登基大典,独自离开,以灵属之器玉剑壶将龙烛大妖封印于人世不知之地,至今已历五百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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