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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西剑楼

云外有九家王朝唯一的异姓王,治所在凉州。前文(第100章·一剑西来)曾提到赵家在凉州一枝独秀,青云剑门和绮云剑阁一西一南为拱卫,合则便是隐患。

现任云王赵云舟早已没有了十二年以前的意气风发,被清少言砍了一条臂膀之后被凉州百姓戏称为“独必亡”,就是独臂王的谐音。

凉州百姓说赵云舟独,恨得牙痒痒,那是其来有自的。前文也提到,第一任云王赵登虎跟随太祖皇帝九惜真扫荡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因为凉州多外族,民风彪悍,赵登虎治云外杀伐果断,满手血腥,有“人屠”之称。

一些腐儒曾上书九惜真,希望太祖皇帝敦促赵登虎几句,以免弄得云外一片鬼哭狼嚎,天怒人怨。九惜真说:“登虎之忠勇,必传于赵家万代。”

答非所问,腐儒们悻悻而退。

赵登虎横征暴敛,苛捐杂税,治云外无方,镇压刁民血腥,最终目的只有一个——按住凉州悍民!一按就是五百年,唯有赵家人做得到。

九家历代帝王恪守太祖皇帝训诫,怎能不知?

当今圣人自号“云帝”,其中深意不言自明。可惜,云帝九方犀是个冤大头,十二年前出了一件让他无法两全的事——清少言斩了赵云舟一条臂膀!

十二年来,赵云舟每当看着左侧空荡荡的衣袖,就恨,恨上不得,就恨下,他变本加厉欺压云外闹事的异族,敢闹就杀,男女老幼一个不留——断子绝孙,看谁更绝!

赵云舟担心的事却还是发生了,凉州太守秦保阁亲自来报,青云剑门和绮云剑阁两派合并为西剑楼,将迁至雷台附近起楼,改雷台为灵钧台,两派剑法为灵均剑法,西凉第一美人璎珞出任楼主……

“不准!”赵云舟没等秦保阁说完,勃然大怒,喝道,“当国!整兵!”

秦保阁暗暗一叹,谨慎道:“云王,齐将军不在。”

一个已死去十二年的人,为何还在自己的记忆里?赵云舟挥挥手,“你退下去吧,本王自有部署。”

赵云舟坐回到书桌前,用右手支着额头,落寞,孤独。

云王的书房简陋至极,十二年前摆满的珍玩、古画,能埋到地里的都已埋到地里,只留下来一把名唤“雷电”的匕首——君子报仇,二十年未晚。

……

陆青野很郁闷,明明说了要永世修好的,那个女人却出尔反尔,就把小的交给他,自己跑去浪荡,“翠翠,你师姐干什么去了,怎么不一起回凉州啊?”

华玉川当然不敢说师姐去会情郎了,嘻嘻一笑,“不告诉你,回头你问师姐去。”

梁晓秋突然插嘴,“师父,你之前一直抓着璎珞师姐的手腕,怎么不怕璎珞师姐打人?”

“咳。”陆青野捂着嘴咳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璎珞师姐很凶吗?”

风玄心在璎珞找上他的时候就已知道青云剑门和绮云剑阁弃战的事,按照赛制规则,息水香下一轮的对手原本是华玉川和梁晓秋之间的胜出者,眼下轮空了,自动获得进入太荒神境的资格,接下来安心备战魁首之争,不能说不幸运。

“她的美足够换来这次幸运。”璎珞如是说。

风玄心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大白牙,“对,等她长开了,能跟神仙姐姐一争长短。”

璎珞道:“息姑娘那样的身姿若还不算张开,宁仙子当也不算。”

风玄心笑道:“我不是说身姿。你呢,找我有什么事?就跑来评价人家小姑娘?”

璎珞白了一眼,“不是你自己挑的话题吗?不过话说回来,能破光阴四剑,她已不是现在的翠翠和晓秋能够比拟的,能轮空晋级,大半不是幸运。”

坐上前往凉州的马车,风玄心看着对面的女子,突然歪头,真是横竖都中意。

璎珞表现出讨厌的神色,心里其实喜欢得紧,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并非不喜欢风玄心这样撩她,以前总是生气、暴躁,是因为不知道风玄心的真心,怕风玄心总是来去如风。撩得她心痒却无下文,不生气才怪,“看什么?”

“仙女。”风玄心的辞海里没有“肉麻”这两个字,“你跟定我了?”

璎珞稍稍一怔,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跟定了。”

风玄心道:“不反悔?”

璎珞道:“绝不。”

风玄心贱贱一笑,“不如给点爱的表示?”

璎珞睁开眼,“娶我过门再说。”

风玄心道:“一定要娶你过门才能做吗?”

璎珞道:“是。”

风玄心眼巴巴道:“可怜我都不行?西凉不是古称民风彪悍吗?”

璎珞被撩得想在马车上就给了风玄心,但是不行。

风玄心被璎珞冷飒飒的沉默刺激到,笑道:“你是不是迷恋过大哥,还有宓兄,嗯?”

璎珞笑了一下,难以捉摸。

风玄心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难受,“喂,你这样笑很伤人哎。”

璎珞白了一眼回去,“谁叫你问。”

车入凉州,已是七日后的四月十六日。风玄心一路看下来,云外百姓疾苦,多年来没有丝毫改变,可又没到官逼民反的地步,人们逆来顺受,安于不死的现状,也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敬,“那个,城里那么多乞丐,外面那么多荒地,你们作为大宗门派,怎么不跟云王提提意见,安置一下啊。”

璎珞齿冷一笑,“你见过有手有脚的大男人做乞丐的吗?”

风玄心道:“见过啊,你看满大街都是。”

璎珞不跟风玄心磨嘴皮子,“第一,就算有很多真乞丐,也是某人逼他们讨饭;第二,作为眼线,穿得破破烂烂是角色需要。”

风玄心耸耸肩,“你身上的戾气突然很重了哦。”

璎珞问:“你说朝廷是管不动云王,还是懒得管?云外的百姓难道生下来就该比九州的百姓不值得富足吗?”

风玄心道:“江湖客,何必管朝廷事。”

璎珞一笑,“总有一日,我们不会再是江湖客。”

风玄心抓住璎珞的手,“有什么事?”

璎珞道:“我要将青云剑门和绮云剑阁合并为西剑楼,楼址搬到雷台附近,这件事肯定会遭赵云舟反对,我需要你。”

风玄心大吃一惊,“你要做楼主吗?”

璎珞笑道:“你想多了,还轮不到我。”

“如果是你呢?”风玄心十分认真。

青云剑门在前掌门去世后就由几个师叔辈的人物代为处理掌门事务,你推我让的,其实就是想推凉州第一剑客璎珞为掌门,至于绮云剑阁,阁中弟子自然希望自家掌门上位,但是必遭剑门反对,换成璎珞就不一样了,剑门弟子先不说,剑阁弟子恐怕都不会反对,本来只能远观的美人,现在能迫而察之,不香吗?

璎珞道:“是的话,你会支持我吗?”

“会。”在云王府,风玄心仗剑而入,直视赵云舟,“所以,请云王退兵。”

赵云舟最恨者亦是他最忌惮者,面对风玄心的强硬,恼怒不已,“养虎为患,他日莫悔!”

风玄心转身,大踏步离去,“风行,何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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