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中,飘动的云显得格外洁白。
灿烂的阳光中,可以感受到夏日的气息。
从教坊匆匆赶回春莺宫的水心源,却没有闲情逸致体会初夏的味道。
好几个侍女跟在水心源身后,为了配合水心源的步伐,几乎一路小跑,可见水心源走得有多快……
其实,她很想拔腿奔跑,但顾及侍女可能无法跟上她的脚步,而且,如果禁军看到皇后拔腿狂奔,一定会以为出什么事了。
水心源用接近小跑的快步走回春莺宫,侍女们笑着出来迎接水心源。
“娘娘,您回来了!”
“别担心,陛下还没回来。”
“真……真的吗?”
水心源喘着气,环视室内,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陛下说今天会早回宫,我原本打算早一点练完舞,没想到还是练到这么晚……”
“……怎么又是你早回来?朕偶尔也想等你回来啊。”
“啊?”
水心源和侍女猛然回头,发现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依在门旁。
“啊啊啊,陛下,您回来了!对不起,我刚回来……啊,茶……不,先要换衣服……但是……”
“水心源……”
陆扶苏忍不住噗哧地笑了起来,看到水心源因为紧张,脸胀得通红,他充满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
“不必着急,先去洗澡换衣服,晚一点再喝茶也没关系。”
“好……好。”
“娘娘,洗澡水准备好了。”
“……啊,春香,你先去烧水!枫夏,你可以去休息了,辛苦你们,一路跟着我跑回来!”
水心源慌忙跑去汤殿,侍女也快步追了上去。
陆扶苏傻笑着看她们离去。
“陛下应该晚一点再向娘娘打招呼……”
春香带着苦笑说,陆扶苏调皮地耸了耸肩。
“朕半路上就看到水心源急着赶回来,还特地放慢脚步,以免追上她。”
“是吗?”
“如果看到朕早回来,水心源不是会很沮丧吗?”
“对啊!娘娘很期待为陛下打点好一切,等陛下回来……”
……既然已经放慢脚步,为什么不干脆等皇后为陛下泡完茶再打招呼呢?
春香暗自想道。
“偶尔看到她慌慌张张的样子也很可爱。”
“是吗……?”
皇上和皇后恩爱当然是好事,春香只能这么想。
……
陆扶苏继承皇位,水心源成为皇后差不多快一年了。
这一年来,日子几乎都过得很平安,虽然曾经有人企图谋反,幸好很快就弭平了,被卷入叛乱的所有人都认为,绝对要避免类似的事再度发生。
……陆扶苏不时用这种恶作剧逗弄水心源,乐在其中,代表目前的生活风平浪静。
不一会儿,水心源回到房间,刚洗好的头发还来不及绑起,就准备为皇上泡茶。
她把及肩的长发夹在耳后,挑选了很快就可以泡好的茶叶,倒了热水。
陆扶苏看了,略带歉意地苦笑着。
“你不必那么着急,早知道我应该更晚一点回宫。”
“啊?喔……没事。”
水心源微笑着,把茶放在陆扶苏面前。
“我只是想赶快给陛下倒茶。”
“但你的头发还是湿的。”
陆扶苏伸出手,把水心源的一撮头发绕在指尖上。
春香和其他侍女不发一语,悄悄离开了。
陆扶苏一只手拿起茶杯喝茶,另一只手仍然把玩着水心源的头发。
由于头发被陆扶苏拉住了,水心源无法坐在椅子上,只能露出为难的表情看着陆扶苏。
“皇上……”
“嗯?”
陆扶苏若无其事地放下茶杯,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大腿。
“……”
水心源更加困惑地看着陆扶苏,陆扶苏仍然拍着大腿。
水心源无可奈何地侧身坐在陆扶苏的腿上,陆扶苏点了点头,伸手环抱着水心源的身子……
最近陆扶苏似乎很喜欢抱着水心源坐在他腿上。
“呃,那个……皇上,我的头发还没干……”
“是啊!”
“会把您的衣服弄湿……”
“喔。”
陆扶苏虽然应了一声,却无意松开手,反而紧紧抱住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
陆扶苏吻着她的浏海,水心源忍不住缩起脖子。
“不会……冷吗?”
“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陆扶苏轻轻地笑了笑,又低头吻向她的嘴唇时,水心源感受到他的嘴唇有点凉,但亲了两、三次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温暖。
“……练舞很忙吗?”
陆扶苏在亲吻的空档轻声问道,水心源微微张开眼睛。
“呃……”
“你不是每天都去练舞吗?”
“喔……对啊!因为那个日子快到了……”
为了庆祝新皇顺利继承皇位的纪念日,是一年中的重要佳节。
每换一任皇帝,这个节日的日期就会更改,每年到了当代皇帝即位的那一日,举国欢庆,人人都放下工作,载歌载舞、摆设酒宴大肆庆祝,但各地的热闹程度稍有不同。
皇上居住的宫廷会邀请王公贵族和官吏举行盛大的宴会,宫伎、乐师和曲师当然是宴会上表演的主角,因此,宫伎都在教坊中拼命练舞。
“……去年,我只是观赏大家的表演……”
“是啊……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要求……”
曾经是宫伎的水心源成为皇后之后,在去年庆祝陆扶苏即位的宴席时,理所当然地成为观众。
之前弭平叛乱时,水心源在众人面前跳了“雪月风花”,随后赶到的士兵部为之惊艳!
官吏们听了,纷纷拜托陆扶苏的心腹户部郎中,说也希望有幸一睹皇后的舞姿。
诸葛青无奈之下,只好找水心源商量,水心源同意在下一次宴会上表演“雪月风花”……但陆扶苏答应得很勉强。
“……对不起,我太自私任性了。”
水心源低下头,陆扶苏苦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是朕太自私了,一直独占你美好的舞……而且,你从来没有在这个节日里跳过舞吧?”
“对,因为在那之前,我就不是宫伎了……”
即使在盛大宴会时,也不是每个宫伎都有机会出场表演。
水心源在成为宫伎的三年后,才终于能够和众宫伎一起表演。
虽然教舞的陈韶舞事后告诉她,如果论实力,她应该早就可以上场表演了,但在教坊内,只是农家之女的水心源,很少有机会参加这种热闹的场合。
直到春天之后,她才有机会参加宴会,终于能够和陆扶苏重逢。
夏天时,陆扶苏已经登基,水心源也成为皇后,在初秋先帝的节日,以及中秋和庆祝新年时,她都没有机会跳舞。
“……我一直想在宴会上跳一次舞。”
只要在宴会上跳舞,一定可以见到陆扶苏……当年即使这样想,也无法如愿参加。
那时候,参加宫廷的喜庆宴会是水心源的梦想。
陆扶苏眯起眼睛,温柔地梳理着水心源慢慢变干的头发。
“也对,朕也很难要求你在房间里跳‘雪月风花’,上次无法放松心情看仔细,下一次就可以好好欣赏了。”
“……我也可以在房间里跳啊!”
“可以吗?”
“对。”
水心源抬起头,嫣然一笑。
“无论在哪里,我永远都可以为陛下跳舞。”
“……但‘雪月风花’不是很特别吗?”
“是很特别,所以,只要陛下喜欢,我可以在房间里跳。”
水心源轻轻地把手放在他为自己梳理头发的手上。
“不过,请陛下不要告诉别人……我想在宴会上跳舞,是因为那是当年我很想见到陛下时的梦想,所以,我对诸葛青说,是大家再三拜托……”
“……这次的舞也是为朕而跳吗?”
“都是为了陛下……想在宴会上跳舞,只是我的任性……”
“你的这种任性也是为了朕吗?”
陆扶苏的轻声细语让水心源觉得耳朵很痒,她忍不住缩起脖子。
陆扶苏轻声笑了笑,在水心源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我很期待宴会的到来……”
“嗯……”
水心源正打算说:”我也是”,但嘴唇已经被轻轻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