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你主子有没有说,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你说话放尊重点,门下侍中虽然没有说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但我们的陛下是水千丞殿下。”
林伯坚缓缓摆出架式,水心源立刻和春香一起后退。
“我们要在正统的新皇统治下,让柳州再度变成富强的国家,要让永丰比京城更加繁荣。我们为夏国而战,当然是新夏国的中坚人物,怎么可以甘于当苑国的官吏?……那种在众多士兵保护下,躲在宫廷里的软弱男人,杀了他就解决了。”
“这可真了不起。”
许公淳吹着口哨……他突然抓住水千丞的手臂,拿出藏着的短剑抵着水千丞。
水心源惊慌地用手捂住嘴。
“那就请你收拾那个软弱的家伙。春茶,跟我来,还有殿下。”
“呃……”
……不要,我不想再惹姐姐生气。
“公淳兄……我不想逃。”
“蠢家伙,你是质子。”
“我当不了质子,因为……我已经不是姐姐的弟弟了!”
水千丞用手肘用力撞向许公淳的侧腹,挣脱了他的手,整个人不小心往前冲,差一点跌倒。
诸葛青上前一步,把水千丞推向水心源的方向,挥剑砍向许公淳手持剑的右手。
“……!”
林伯坚大吼着,挥剑扑向陆扶苏。
陆扶苏轻而易举地闪开了,捡起掉在地上的剑,用力砍向林伯坚的手臂。
发出惨叫声的不是被砍的林伯坚,而是看到鲜血四溅的春茶。
水心源挡在水千丞和春香前保护他们,镇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水千丞发现姐姐看到血也不怕,不禁有点惊讶。
“你……你不怕吗?”
“怕什么?”
“怕……”
陆扶苏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林伯坚。
“很不巧,直到不久之前,还有人整天算计我,想要我的命,所以,我能够自己保护自己。”
……有人整天算计他?想要他的命?
……他不是皇帝吗?
水千丞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水心源,水心源脸上没有害怕,却带着一丝悲伤。
“……皇上不希望再发生需要用剑解决的事。”
“对。但有时候天不如人愿。”
幸好朕的剑术没有变差……
陆扶苏用袖子擦了擦刀刃上的血,把剑收回了剑鞘。
……他不是皇帝吗?
陆扶苏回头看着水千丞。
“朕并不认为当上皇帝就能高枕无忧,但如果你想当皇帝,下次要用自己的力量向朕挑战。”
“皇上……”
水心源无助地拉着陆扶苏的袖子,陆扶苏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水千丞一定是对朕当皇帝有所不满,才会想要自己当皇帝,这并不是坏事。如果他觉得可以比朕更为国家着想,想要为人民奉献,可以随时来抢夺皇位,朕随时都会全力迎击。”
“……这句话实在受之有愧,说来惭愧,犬子并不具备这样的深谋远虑。”
陌生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转过头。
“……爹爹?”
“水心源,好久不见,看到你一切平安,爹爹就放心了。”
水心源和水千丞的父亲和与州兵一起走上阶梯,露出和流血场面格格不入的笑容。
水千丞顿时脸色发白。
“这……为什么……?”
“陛下派了使者来到家里,说你的蠢弟弟做了蠢事,要我把他带回去,好好地教训他。”
李月真从父亲的身后走出来,向陆扶苏和诸葛青行了一礼。
“……李月真,辛苦了。”
“谢皇上。”
“下面的情况怎么样?”
“叛乱份子都已经制伏了,御林军还有两军留在京城,镇压赵侍中一伙人。”
“……有没有人违背朕的命令?”
一名州兵向前一步,跪在地上。
“没有。虽然有人受伤,但都遵守了皇上的圣旨,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是吗?”
陆扶苏轻轻吐一口气,看着水心源。
“大家都活着。”
“……”
水心源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她嘀咕了一句,用双手捂着脸,春香扶着她。
上楼的州兵在诸葛青的指示下,带走了春茶和许公淳,另外则把无法自行活动的林伯坚给抬了出去。
“……这件事全都怪我,让犬子来到京城。我已经做好了和犬子一起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了。”
父亲低头认错,陆扶苏推了推水千丞的背说:“岳父大人没有任何错,水千丞还小,涉世未深,小孩子的处罚就交由岳父大人自行决定吧!”
“皇上太宽大了。”
……根本不宽大,一点都不宽大。
最好的证明,就是父亲虽然面带笑容,但并不是心情好的时候的笑容,而是极度生气时的笑容,而且,比姐姐生气时更可怕……
“水千丞,我们回家!”
“啊?”
“走吧!你娘和兄弟姐妹、都在等你,来吧!”
……这代表家人们也都在生气。
父亲带着水千丞离开时,扯着他的耳朵,而不是拉他的手。
“痛、痛,好痛痛痛。”
“水心源,爹爹要回去好好管教水千丞,没时间久留,改天我们全家会去京城,啊!当然会把这个蠢货留在家里。”
“呜、呜呜……”
水千丞被父亲拉着,硬是转过头看着水心源,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水心源也有很多话想要对水千丞说。
但是……
水千丞不顾父亲拉着他,硬是停了下来,看着姐姐。
他不是有话想说,而是有话必须说。
他必须说一句话……
“对不起……”
姐姐默默地点头。
朝阳已经升起,天空一片晴朗。
诸葛青打了一个大呵欠。
“好……我们也回去吧!”
“啊……”
春香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春香?”
“对、对不起。我松了一口气,双腿……”
“可以站起来吗?等一下要走下去……”
众人好不容易扶起瘫软的春香,李月真立刻蹲在她身旁。
“我背你下去。”
“啊?”
“有劳你了,就麻烦你把春香背下去。”
“但、但是,我……我还要拿琵琶。”
“我帮你拿琵琶就好。”
诸葛青接过琵琶,春香的脸胀得通红,让李月真背在身上。
“要下楼梯了,你小心抓好,不要掉下去了。”
“不好意思……”
陆扶苏看了,缓缓地搂住水心源的肩膀。
“……好,那我也要背你。”
“什么?”
“水心源,我想你也累了,不必客气。”
“我、我没关系。”
诸葛青扛着琵琶,嘻皮笑脸地跟着李月真下了阶梯。
“臣先走一步,陛下也请动作快一点。”
“……看吧!有人在说闲话了,赶快上来吧!”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可以走。”
“真拿你没办法。”
水心源以为陆扶苏放弃了,没想到陆扶苏弯下身体,轻轻松松地把水心源抱了起来。
“啊,皇上。”
“这里不好走,不要乱动,抓紧了。”
“……呃!”
在大庭广众下被人背或是被人抱,到底哪一个更丢脸?
最后,陆扶苏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直抱着水心源,直到坐上从阵前来迎接他们二人的马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