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鸟鸣声。
睁开眼睛时,是一如往常的清晨……一如往常的房间内熟悉的光景。
“啊,你醒了。”
……晴儿为什么在这里……
“晴儿……”
“早呀!身体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样呢……”
一如往常般睁开眼睛,身体却感觉莫名沉重。
“什么叫做‘感觉怎样呢’?好还是不好?说清楚!”
“也没有不好,只是……”
晴儿看看水心源的床,露出像是伤脑筋又像是呆愣的暧昧微笑。
“是不是因为你睡的地方比平时窄小呢?起来舒展一下,就会轻松许多哟!”
“是吗……咦?”
老实起床的水心源,这才注意到自己狭窄的床上,还躺着另一个人。
……是陆扶苏。
“啊……”
“嘘!”
千钧一发之际,晴儿以袖子掩住水心源的嘴,阻止她喊叫。
“冷静点,安静。我要把手放开喽?可以吗?一、二、三……”
“……”
水心源虽然没有大叫,却大张着嘴,来回看着睡在身旁的陆扶苏和表情暧昧的晴儿。
“晴、晴、晴儿……”
“脸干嘛那么红?什么事也没发生喔!”
“不不、不是那样……”
“很好,你的太子殿下似乎睡相还不错。我本来还在担心,早上起来你会被挤下床去呢……”
“晴儿!”
几乎哭丧着脸的水心源,抓着晴儿的袖子。
晴儿叹口气,耸耸肩。
“趁着你的太子殿下醒来之前,先换下衣服吧?你身上仍是昨天的样子,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散开的头发,处处弄破的衣裳,这样子的确很惨。
“啊……昨天,我……”
“你在东和殿晕过去就被送回来了。也是因为这样,殿下才会留在这里过夜。”
“骗人……”
“是不是骗你,你自己看就知道了。好了,快点去换衣服吧!”
“在、在这里?”
“这不是你的房间吗?”
毫无疑问这里是水心源的房间,但是陆扶苏就睡在旁边。
水心源扯着晴儿的袖子,快哭出来似的摇头,小声说:“可是如果他突然醒来,我不要……”
“他不是你的意中人吗?”
“是……是吗?”
“这问题为什么问我?”
“……我已经醒了,不过我会闭上眼睛,你要不要趁现在梳洗更衣?”
尖叫一声,水心源和晴儿同时回头。
“不会吧!你一直醒着?”
“因为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
“对、对不起……”
睁开眼睛,陆扶苏苦笑起身。水心源不自觉躲进晴儿背后。
“早。昨晚自作主张借了你的床,不好意思。”
“早、早……请问……为什么……?”
“这些事情等一下再说吧!”
见到陆扶苏和待在自己房间时一样,以轻松的姿势坐在床上,晴儿再度大吐一口气,转头看着背后的水心源。
“水心源,我们去沐浴吧!”
“一、一大早就沐浴?”
“别管那么多,快去梳洗。太子殿下,你应该会乖乖待在这里吧?”
“让我再睡一会儿。”
“水心源,拿着换洗衣物,趁着大家还没醒,动作快。”
“咦……啊,嗯……”
水心源转头看向陆扶苏,却在还搞不清楚状况之下,被晴儿拖着离开房间。
……
“太子殿下打算躲在你房里。”
“……躲?”
“我不清楚他有什么打算,不过……”
晴儿仔细用梳子梳理水心源洗好的头发。
“昨天你在东和殿倒下后,太子殿下亲自把你送回这里来。”
“咦……”
“真的。哎呀,别乱动。而且他说必须暂时藏身,但又不能离开宫殿,所以才会选择躲在教坊。知道太子殿下在这里的,只有我、诸葛青和你。”
“……”
放下梳子,晴儿执起一绺水心源的头发。
“被斩断了,这边。”
“啊……应该是被剑扫过……”
“只有等它再长出来了……我也因为太乱来而被诸葛青教训了一顿,不过你比我更乱来。”
发生的经过已经大概听陆扶苏说过,晴儿温柔苦笑。
“晴儿……不要紧吗?”
“我?幸亏只是跌倒,膝盖上多了瘀青,除此之外没别的。”
“你跌倒了……”
水心源看着镜子里的晴儿。
“晴儿。”
“什么?”
“这一切都要谢谢你……我也必须向诸葛青道歉。”
“没必要。”
晴儿拿起另一把梳子,帮水心源扎头发。
“那家伙太嚣张了。我明明什么也没说,他居然擅自决定要娶我,还和爹娘都谈过了……啊,叫你别乱动!”
水心源猛然转头,头发散开。
“大老婆?”
“好像是的。”
晴儿害羞地红了脸,水心源灿烂一笑。
“恭喜!晴儿……我好开心!”
“谢谢……”
快速回应完,晴儿强行把水心源的脑袋转向前,重新扎起头发。
水心源对着镜子里的晴儿微笑,但晴儿不耐烦地一边眨眼,一边故意嘟嘴。
“原来如此……啊,那么晴儿不当宫伎了?”
“我想我不会立刻就离开,不过总是要离开的。”
“真为你高兴,但又觉得寂寞。”
“我会来玩呀!整天待在大宅里太无聊了。”
将梅花发簪插进扎好的头发上,晴儿拍拍水心源的肩膀。
“好了,完成。”
“谢谢。晴儿,我的衣襟有没有歪?”
“很好。”
水心源站起后,用手扯平浅桃色的袍衫下摆,重新绑好红色腰带。
和陆扶苏单独见面总是在晚上,她还不习惯让他在明亮的地方见到自己的样子。
“……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很漂亮呢!”
在晴儿催促下走出走廊,只见宫伎们正匆忙进出各自的房间,所有人的脸色都有几分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
“啊,晴儿、水心源。”
路过的宫伎停下脚步,压低声音。
“皇上驾崩了。”
“这……”
“刚才有人来通知……听说大家必须服丧,所以停止练习了。”
“……”
晴儿转头看向水心源,水心源也表情僵硬地点头。
“我……”
“是啊……”
话题逐渐在宫伎们之间传开来,寝房开始忙碌起来时,水心源回到自己的住处。
陆扶苏已经起床,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花园。
手里拿着梅枝。
叮……发出小小的声音。
两天前的宴会上,水心源想要带着那株梅枝前去,晴儿却觉得就这样拿着太寒酸,所以帮她绑上涂红的铃铛。
“我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个……”
陆扶苏的视线慢慢转回房里,看向水心源。
“因为那是……我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