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咱们，速战速决？”白雪话音刚落，周围原本骑着马站立的两百余名人间骑士突然一齐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那是瞬间突破音速的声音，音爆。
两百多股音爆几乎能撕碎任何靠近的物体，但是奇怪的是，褚一却并不受到什么影响，让褚一最为难受的反而是那两百多股音爆的响声，好像有人在褚一的脑子里塞上几百个搅拌机，将褚一的大脑分成几百份，然后搅拌成汁——褚一再一次庆幸自己不是人类的身体，否则，自己早已经因为血压冲击大脑使得自己的脑仁爆炸而死了。
不经过加速瞬间突破音障，这样的事情褚一是闻所未闻的，即便是在褚一生活过的世界，超音速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是见识过这些人间骑士突破音障的场景的，就在镇压威廉王叛乱的那次，但是那时候也是有象征性的加速的，而且在这几天的赶路过程中，虽然人间骑士的速度也非常快，但从未突破过音障——或许是因为马车的结构不够稳定的缘故？
但是不管怎么说，褚一算是再再再一次地意识到，这个魔法的世界是有多么地不科学。
两百多把骑士剑从不同方向向玛利亚和魔镜女仆砍去，速度快到让人无法眨眼，但是玛利亚却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而一直保持着笑容的魔镜女仆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咻咻咻——”无数声利刃破空的声音在一瞬间相继响起，那被两百多名人间骑士包围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难道玛利亚和魔镜女仆已经被人间骑士砍成了空气？
突然，那两百多名骑士一齐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在天上，一个高挑的女仆正腾空跃起，而她的背上，则跪趴着一个小女孩。
“一马赫的瞬时加速度？呵？”玛利亚轻蔑地笑道，“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啊，我的……乖女儿……”
随着玛利亚最后三个字出口，天上的女仆猛地一顿，将玛利亚在空中以违反物理定律的弧度高高抛弃，而她本身却消失不见，一直站在外面的白雪突然眼皮一抬，猛地伸出手掌朝天空接去，正好握住了瞬间凭空出现在她上空的女仆的左拳，时空如同定格了一瞬，零点零五秒之后，白雪站立的周围半径三米左右的地面好像被人结结实实打了一拳的面团，猛地下陷了几十公分。仅仅是拳风便有如此大的威力，但是白雪竟然硬接住那魔镜女仆一拳，连手臂都未弯曲，她嘴角一勾，右手改握为抓，抓住女仆的拳头转了半圈，像是丢掉一块破布一样将她猛地朝地面摔去。
女仆似乎被白雪抓住死穴无力反抗，只能被她抓着撞向地面，但是就在魔镜女仆要接触地面的那一瞬，她又消失了，白雪的身体因为惯性猛地一顿，但是却并未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反而是抬起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原本正以自由落体运动落下的玛利亚要丧命于底下那群拿着骑士剑的人间骑士之手，但是那消失的女仆又一次出现在她身下，她仿佛是从地上刚刚跃起，将空中的玛利亚接住，而被女仆扛在肩膀上的玛利亚嘴角一翘，对着底下那两百多名人间骑士露出了两根中指，便随着女仆的跳跃极为轻巧的地落在了广场周围的一处民房屋顶。玛利亚安稳地换了个姿势，坐在了女仆的肩膀上，俯视着下面的所有人间骑士，和白雪。
“这就是你赖以生存的资本吗？”白雪开口道，“超过三马赫的瞬时加速度，并且能保持身体结构，甚至连外表的服饰都不会被热障损毁，但是顶着一个愚蠢笑脸的，蒸汽机器人？”
“不。”玛利亚摇了摇头，补充道：“是自身质量六点三吨，最高拉力两千三百六十吨，最新型号的蒸汽动能机驱动，瞬时速度超过三点五马赫，全身由石墨烯、纤锌矿型氮化硼等材料合成，完美符合动力结构的吊锤级蒸汽动力装甲。”接着她顿了顿，“但是依旧无法在突破热障中保持身上服饰的完整。”
仿佛是为了印证玛利亚的话，在玛利亚话音刚落的时候，她座下的魔镜女仆身上的女仆装在瞬间爆炸开来，全部在一瞬间粉碎成粉末，在空中遇风而燃，化作无数细小的火丝，随风飘散一丝不存。
但是女仆装之下的胴体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美丽，隐藏在可爱女仆装下面的，是齿轮。各种各样的齿轮结构，仿佛将一个钟表拆开一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魔镜女仆的身体表面由无数的，精密的，或巨大，或细小的齿轮组成，她们在女仆的身体表面不断地运转着，发出细微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并且在齿轮之间，还不断喷射着微小的蒸汽。这是一幅能够让密恐患者瞬间疯掉的——完美机械胴体。
“蒸汽……装甲？”白雪挑了挑眉。
“不错……”玛利亚打了个响指，魔镜女仆胸前的齿轮突然喷射出大量的雾气，它们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地变形、组合、分裂、展开，好像将魔镜女仆开膛破肚了一般，在她的身体中间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凹槽，几乎刚好与玛利亚身形相符。玛利亚跳下魔镜女仆的肩膀，抬脚站入女仆的身体里，接着那些齿轮们不断地重新组合，直到彻底将玛利亚吞入魔镜女仆的身体之中，与她融为一体。
“欢迎您登陆，我的主人。魔镜系统v1.0为您服务。”魔镜最后一次出声。
接着，那原本属于魔镜的脸露出了玛利亚的招牌表情——略带小孩子气的嘲讽笑容，她满意地伸出满是齿轮的手掌看了看，对白雪说道：“这是我这几千年来的最高成就之一，来吧，让我看看，你这几千年来，到底是在不断长进，还是另一种，故步自封？我的乖女儿……”
“你是因为自己个子太矮，所以才造了这么一个‘尺寸严重不符’的玩具？”白雪嘲讽道。
“……胡说！”魔镜女仆……哦不对，玛利亚，她露出了恼羞成怒的表情，“少废话……魔镜，解锁压力锁，解锁动力锁，将蒸汽输出阈值拉到最大……”
“侦测到使用者为最高第一权限人，开放所有手动限制中……”
“侦测到压力锁开启……释放气压中……”
“侦测到动力锁开启……多点辅助控制功能解锁……”
“侦测到蒸汽输出阈值被第一权限人更改至最大，警告，此举有可能令吊锤级?蒸汽动力铠甲六三六二号自毁，弹射保全装置进入待命通道……”
“成功连接主基地蒸汽机，开启第二第三第六通道，随时准备进入回收状态……”
以上类似系统音的东西在待在装甲中的玛利亚耳边不分先后同时响起，显得十分嘈杂，而白雪他们只能看见女仆装甲的齿轮身体，玛利亚身上的蒸汽铠甲，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无数的齿轮在超高速地转动，变换，无数层雾气喷薄而出，而她原本站立的民房屋顶，也渐渐被压出一个坑，紧接着她的身形突然消失，下一个瞬间便连续突破了音障和热障，出现在了白雪的面前，但是还未等白雪伸手做出什么行动，她便又再次消失，躲过了几十把横砍过来的人间骑士的利刃，出现在了广场的另一侧，还未等她站稳，反应过来的另外几十个人间骑士已经劈刀过来——但面对动力是她们三倍以上的蒸汽动力机器，她们的刀还未落下，玛利亚便又消失不见。
在普通人眼中完全无敌，甚至在法则上也无法摧毁，与人间同一个级别的人间骑士，在面对瞬时速度是她们三倍的玛利亚，如同一只行动迟缓的乌龟一样被人调戏。她们或许能够在一瞬之间摧毁玛利亚身上的蒸汽动力铠甲，但是她们却没有丝毫触碰到玛利亚的机会。在超音速的数量级别之上，三倍的动力并不仅仅是百米三十秒和百米十秒的区别，而是质的变量。
玛利亚她如同跳舞一样，在让人目不暇接的舞动之中完美躲避周围两百余名人间骑士的袭击，操纵着蒸汽铠甲不断地在人群中舞动。在褚一看来，整个场上所有人的速度都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甚至他的目光都无法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一瞬，人群超音速跑动起来产生的大大小小的风压，在这个广场上不断地制造出小型的飓风眼，但是还未等那些足够生成无数股龙卷风的飓风眼稳定，那些因为高速运动而不间断、不固定位置产生的飓风眼又瞬间被周围的风压逆向毁灭。
但是褚一却是在思考另一件事，另一件他本该注意到，却直到现在才意识到的事情。
那就是，人间骑士的武器。
为什么，一个全身都由比金刚石还要坚硬至少数倍的材料组成的蒸气铠甲，要躲避人间骑士手上那区区的骑士剑的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