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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珊德拉的故事(5)

诚实的来说,这是相当沉重的担子。然而迪莉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回到自己的寝室的她终于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打开信封查看内容物。自然,红旗军演的邀请信是必须有的,除此之外是支付旅费的支票,以及一张照片——卡珊德拉·维尔京上校,空战武器学院首席教官的空战实景照片。

说来也巧,对于在威斯特伍德战机少女中有着无可言喻名望的卡蒂,迪莉却并没有多少印象,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她曾经和詹妮弗·博伊德上校打过一个平手,以及周围的女孩在提到她时都会露出崇拜的表情——然而迪莉却觉得那种表情很傻,她认为自己不用崇拜卡蒂,因为她一定会成为和卡蒂一样强的空战专家。而除此之外——她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哼,谁想被当成妹妹来看待啊。”在前往位于威斯特伍德版图西北方的新内利斯的路途中,迪莉傲气的自言自语道:“更何况还是一群边条翼笨蛋呢,哼。”

——没错,败在她手下的战机少女,初生之语都是F/A-***黄蜂系列的……不得不说,这真是微妙的巧合啊。

唔,这个问题暂且不论,迪莉终于来到了空战武器学院的基地门口,与她一起走入基地的是精选自空军和海军各单位的空战精英少女们。她们很快就在学院统一分配了宿舍,也相互进行了初次的接触。可迪莉却觉得这没什么意义,在一名空军的战机少女和两名海军的战机少女围在一起谈论着下周在空军和海军棒球队之间举行的比赛时,她却打量着三人,评价着她们会有多少本事,而自己又要如何去应对……

不过对她而言,这些人只不过是过路的站点而已,在同宿舍的女孩们都出去度过夜生活的时候,迪莉在宿舍里凝视着信封里那张卡蒂的照片,脑海中浮现出激烈交战的场景。她期待着交战的来临,期待着最终能够与空战武器学院的最强手进行对决。

那么我能赢吗?再度低头看向照片,迪莉不禁如此自问。她给自己的回答虽然只是“真不好说”,可她心中却更偏向于自己总有办法打赢——她一直都赢,而且都挑选了那些最厉害的对手,至少她自己这么想。

第二天,在一番所有人都觉得无聊的开幕式之后,本年度的大规模自由空战与编队空战演习“红旗演习”正式开始了。它为期一周,前三天是一对一和二对二的自由空战演习,而后四天则是由空战武器学院的假想敌部队与参训学员之间进行的大规模编队空中作战演习。迪莉决心在前三天闯出名堂来,然后带着赢得的赞誉和胜利享受接下来的四天。直到站在抽签器前时,她的想法都依然是这样。然后,咔嚓,在她按下抽签器上的按钮时,一个小木签从下方的出口掉落到她的手中,决定了她初次自由空战的对手……

“14号是谁啊?”迪莉完全没想到控制自己的音量,大声的喊出了自己手中的号牌,而很快的,一名穿着空军制服的女孩便从人群中挤到了她的面前。一看到个头不大,脸蛋又很可爱的迪莉,她的眼睛立刻闪起了星星一般的光芒:“哇哇!好可爱!小妹妹今年第一次来吧?你是海军吧?从第几舰队来?呜呜~~~~海军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都后悔选了空军了~~~~”

……哪来的变态啊!迪莉差点就露出嫌弃的表情将空军的战机少女推开了。可对方却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保持着一脸开朗的笑容。迪莉的心情变得相当糟糕,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燃起了斗志,当她和初战的对手站在起飞跑道上时,她决心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打败对手——不但为了证明自己比对手强,也要好好的惩罚一下对方的“变态行为”。

然而事情并没有迪莉想的那么单纯,拥有三角翼和雷达低可探测性能的对手相当难缠。她的武装形态比迪莉轻,速度很快,弹药模块载运量也非常充足,尽管并不灵活,但是她却非常有力的发扬自己的优势。而迪莉尽管在高速和低速下飞行能力都相当好,却逐渐的被对手掌握住攻防节奏,她的雷达和传感器也比较难以找寻到对手,因而在武器使用上反应迟钝。总之,她陷入了意外的苦战。而这让迪莉不由得焦躁了起来。

对手的训练导弹再次从身后逼近,迪莉连忙以横滚躲过,心想,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我要想办法赢,不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赢……有什么办法呢?迪莉焦急的想着,而对手则飞快的越过了她的位置,然后从她的雷达里消失了,她恼火的向对方离开的方向追赶过去,可又担心会被回转回来的对手迎头攻击,完全失去了分寸。

突然,迪莉雷达告警器响起了警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被下方雷达照射着。啊,这是交战区边缘警告,迪莉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雷达波地来源。一对一自由空战演习是在规定区域内进行的,以避免速度优势者采取消极策略,而迪莉现在就在交战区边缘,受到下方裁判的雷达照射提醒。

——就是这样!突然,一个疯狂但也许会有效的方法闯入了迪莉的脑海,她来不及多想,便任由求胜的欲望紧紧抓住了这个念头。接着,她开始在交战区边缘游走,尽管雷达告警响个不停,她却依然走着让人不安的钢丝。

但是如果那个家伙追过来的话,我只要避开了她的攻击,她就很可能会冲出交战区!这样我就能赢了!迪莉此时已经全神贯注的只想着赢,至于赢得卑鄙还是光明正大都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很快,第二个雷达信号加入了锁定,迪莉的心情一下子高昂起来,来了!

导弹也来了!迪莉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她甚至觉得事件的流动也变得缓慢了起来,她做出横滚的动作,将身体和机翼竖起,接着猛然减速,向右边急转。迪莉的航迹云在空中划出一个近乎于直角的轨迹,导弹失的!

“14号,胜利!”

迪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为什么?为什么是那个空军的家伙赢了!?我明明已经都这么努力了!明明应该是她——

“这不可能!”她几乎条件反射式的朝下方的裁判员喊了起来:“明明是她飞出交战区了!怎么会是她赢了!我不服!”

她得到的解释当然是“采取了消极策略”,这个回答如同当头棒喝,让迪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仔细想来,她自己也的确意识到骗对方“犯规”这种事情根本和红旗军演的氛围不和——它本来就是为了最逼近地模拟真实空战场景的演习,而不是竞技比赛。

但迪莉仍然心存侥幸,她随后抗议起来,认为对手的雷达隐身性能也是一种消极策略。裁判员当然没有接受这种措辞,迪莉也当然不服,双方将胜利的战机少女晾在一边就这么争吵了起来,而且越吵越厉害。到最后,取胜的女孩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试着介入迪莉和裁判之间劝架,但是迪莉却一点都不领情的将她赶开——她知道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但是她怎么能输在这种地方呢?

“可是,小妹妹,红旗军演的胜负什么的……”

“谁管你啊!走开!”迪莉凶巴巴的冲取胜的女孩吼道,接着掉头继续和裁判争吵:“我要求重赛!重赛!这种事情,这种胜负,我不能接受!”

“哈?重赛?你这人真是太奇怪了吧?”裁判用看待怪人的眼神打量着迪莉,而她的话语也非常的毫不留情:“我刚刚可是都看得一清二楚喔,虽然你飞的不错,但是那边的那位小姐明明就处在压倒性的优势吧?重赛你不还是输?”

而且胜负的问题有那么重要吗?红旗军演本身就是交流磨砺技术的平台,这小家伙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裁判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而迪莉也不服输的大喊着“我一定会赢的!”之类的话,惹得裁判越来越不耐烦了,她已经准备呼叫宪兵或者高级军官前来。不过在那之前,一个声音闯入了这场怪异的争吵:“怎么了?”

“啊——卡蒂姐!”裁判立刻丢下“喋喋不休”的迪莉,转身向身后的人敬礼——那正是身着绘有王牌专用涂装的武装系统,英姿飒爽的空战武器学院首席教官,卡珊德拉·维尔京,她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三人:“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不是桑妮嘛,今年也从试飞联队来这里了啊?”

“啊哈哈……”取胜的战机少女露出了依然爽朗的微笑,看起来她算是卡蒂的熟人,可迪莉才不关心这点,她只是觉得又有一个申诉的机会来了,因而几乎强行的插入了两人的寒暄之中,自我介绍起来。

“总之我要重赛!”唠叨完一大通话之后,迪莉都不知不觉的被自己的歪理说服了,她理所当然的要求重赛。然而,不要说“按照规定不允许重赛”之类的话,在红旗军演,可是根本不存在“重赛”这一说的。

所以卡蒂也依照此观点加以处理,对她而言这种情况算是常态。因为每年被新选入红旗军演的官兵中,抱有“竞技比赛”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但这和红旗军演的真正意义完全背道而驰。卡蒂例行公事的(当然,也是亲切的)向迪莉解释不能重赛的理由。

可是迪莉却已经不能接受了,她不能接受卡蒂的解释,更不能接受没有重赛的规定。她甚至觉得这是某种欺负——尽管她并没有被任何形式的欺负过。不过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很久,她只是单纯的重复自己的观点,并且有点儿眼泪汪汪的。这态度甚至让她的对手都有点儿不忍心了,她也随后提议,干脆就答应迪莉吧,“不然弄得我的确有点儿欺负作战部队新秀小妹妹了呀,啊哈哈。”

“……不,这个先例不能开啊,桑妮。”

但卡蒂却摇了摇头,说出了这样的话,她接下来陈述了一下自己的决定,以及作出决定的理由;而在这个过程中,争执三方的周围不知何时聚集起了更多的人,而在人们的议论之中,迪莉也听到了卡蒂的名字,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来这里的最终目标正在自己的面前,而她提出的建议则让迪莉不禁心潮澎湃:“所以……就按照空战武器学院的规则吧,我来替桑妮接受一下这个小小的挑战——可以吗?”

“求,求之不得!”迪莉立刻就跳起来咬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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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莉说到这里便沉默了下去,而卡蒂也想起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以及迪莉为什么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坦白说,就她的年龄和经验来说,迪莉的本事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出类拔萃,然而在经验丰富,战技更是登峰造极的情况下,她竭尽全力,却仍然被打的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对她来说这恐怕事件很羞耻的事情吧……卡蒂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开始有些后悔当年的提议了。

但迪莉没有注意到卡蒂的表情,她只是低着头,耷拉着脑袋,语气也非常沮丧地继续说道:“当时我真的很伤心,非常伤心。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宿舍里拼命的哭,哭,哭,第二天早晨眼睛肿的差点睁不开了……切!我跟你说这些有啥用啊!”

“这个……”

“别道歉!虽然我很伤心,非常伤心,超级伤心,但是我输得心服口服!”迪莉打断了卡蒂没有说出口的道歉,好像又要生气似的挑起一边眉毛:“你要是还想要继续羞辱我,就尽管把我当小孩子吧!但是我才不会干你想的那种耍赖皮不认输的事情呢!”

“嗯,是的,我明白。”看着表情严肃的猫耳少女,卡蒂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心想,迪莉认真起来的模样倒是真的相当帅气可爱,能有个这样的后辈可真不错呀……这么想着的卡蒂,不知不觉的想要摸摸这个的确被自己挫伤过的女孩的头,可是不出所料,迪莉生气的将卡蒂的手推开了,脸也变得红彤彤的:“讨,讨厌!我,我可不是小孩子!才不要当妹妹呢!”

“好好好……”卡蒂忍着笑意这么回答,接着问道:“这么说……你不是因为我打败你而生气的啰?那……”

卡蒂的话没有说完就又一次被迪莉瞪了,而且这一次不再像之前那样火爆,而是某种冰冷的愤怒。这让卡蒂更有些不明白,她正准备诚心诚意的道歉并且询问,然而在那之前,迪莉开口了:“……最后一次红旗军演之后,不对,输给你之后,我原来已经万念俱灰,准备回去接受那些不喜欢我的人的嘲笑——别看我,我也知道自己后来变得不讨喜,什么的……”

大概是因为羞愧吧,迪莉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是她很快便从糟糕的遐想里恢复了过来,毕竟那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但是战争改变了一切,恐兽来了,我回到部队之后便投入了作战,甚至没有羞愧或者担心的余裕……而因为我们的武装形态很像,你打败我的经历反而成为了我进步的阶梯。我早就忘了那时候的羞耻感了……但是我并没有忘记我的目标。”

“你的目标?”

“超越你。”迪莉点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果还超越不了你……也一定要追上你。”

卡蒂无法确认迪莉是否已经做到了这个目标,然而,她却觉得迪莉的确比过去要更加成长了,不但是技战术上,而且是在……心性上吧。她问了问迪莉现在是什么职位,并且惊讶的得知,她现在是第六舰队航空联队的联队长,这可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生死一线的战斗中,我凭着自己的努力活了下来,而那些边条翼笨蛋们则有的重伤……有的死了。”迪莉说到这里,低下头来露出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悲伤表情。不过过去的牺牲,就算再悲伤也已经无法挽回了,迪莉和卡蒂一样深知这点,她抬起头来,再度紧盯着卡蒂的眼睛:“我活下来的理由……就是想再站到你的面前。”

“哎……”卡蒂眨了眨眼睛:“是想要再……”

“谁知道啦!讨厌鬼!”迪莉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接着表情黯淡了下来:“也许是想向你道谢……道歉也算在里面啦,但是也很想再跟你对决一次,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但是……但是……但是!”

迪莉的怒火突然爆发了出来,她嗖的站起来,转身面对卡蒂,用力一挥手。而她说出的话语则让卡蒂的眼睛瞪得老大。

“但是你竟然,你竟然逃了!你这个逃兵!”

迪莉怒目圆睁,指着卡蒂的鼻尖大喊道。她的表情和当年要求重赛的时候一样眼泪汪汪,但这一次她并不是想要征求什么同情,而是真的对卡蒂感到失望。而这一份情感也实实在在的传递给了卡蒂,而这一次,她也终于明白了迪莉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跟踪自己,为什么要……

“是因为我……宣布退役,并且和萤来艾斯缇西吗?”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迪莉咬牙切齿的回答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一直以来的心情!还有现在的心情!你……你,你!——”

“——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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