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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影孑行(4)

“窝,窝还是觉得这样不好,不好喔……”畏畏缩缩的抱着机枪,斯碧特的声音被吓得有点扭曲。她蹑手蹑脚的走在杂乱不堪的走道里,一副担惊受怕的兔子样。原本应该由她和丝缇卡护卫起来的帕蒂,现在反而端着临时取自炮塔的重型机枪担任后卫的职责,而丝缇卡则依旧以两门自动炮为武器,走在斯碧特的前面——而在她的前方,刺客少女阿辽莎的身影在通道里若隐若现。

但就算有了最万全的准备,斯碧特仍然害怕的心脏扑通直跳。这不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太过危险,反而是因为少女们一路走来,根本什么都没有遇见。原本应当嘈杂拥挤,被恐兽占据的地下通道里现在却什么都没有,给人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斯碧特甚至都觉得,说不定在下一个路口就会有恐兽跳出来,带走一个同伴的生命……啊!下一个路口已经过去了吗?

是已经过去了,而且又是没有遇上任何东西。就连斯碧特都觉得自己实在太过于敏感了,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至今没有遇敌实在是太不科学。此刻的宁静,几个小时前的恐惧,更早之前酣战的激烈形成的对比是如此的鲜明,甚至让斯碧特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身处一场荒诞而光怪陆离的戏剧……

如果是那样的话,艾莉姐,还有薇拉小姐也一定会在自己身边的吧?可她现在不在,所以这一定是现实——斯碧特也知道这样的理由很奇怪而且根本站不住脚,但是她就是愿意这么相信,用这样的理由来评判。她和伙伴们小心翼翼的在墙角探出头,看着隐身的阿辽莎钻过钢构件组成的障碍,向她们挥手示意安全。三人忙不迭的跑到了路障前,先让丝缇卡钻过去,又将帕蒂和她收纳成模块的重装甲推了过去,最后才是斯碧特。穿过障碍之后,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喘气着要求带路的阿辽莎稍微停一停:“等,等一下啦阿辽莎!休,休息一下吧!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敌人在附近,什么的……而且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呀!也不用这么赶……”

听着战机少女的话,阿辽莎讷然回头,这才注意到三名伙伴的脸上都是疲劳的神色。她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敢情她刚刚都没考虑到我们三个人的体力啊!斯碧特等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后还是丝缇卡站了出来:“总,总之我们需要休息一下的说!阿辽莎小姐也不用这么着急,也给我们说说要去哪里的说!”

阿辽莎的反应很像一只猫,她偏偏头,露出困惑的表情,接着又兀自整理起自己的装备,好像猫儿舔舐自己的皮毛一般。尽管基本上快要熟悉这名奇妙的少女刺客的生活节奏,但三名佣兵少女还是又一次的面面相觑——也许这也在阿辽莎的节奏之中吧,因为她接着终于“回过神来”,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之中刷刷刷的比划,一个虚拟窗口随之投射在女孩们的视野里。

而窗口里显示着的是地图,更准确的说是地下遗迹的蓝图。这不是少女们第一次面对着它,尽管在半天前的激战之中它已经发生了剧变——而这些剧变现在成为了最关键的因素,那个最大的“黄色区域”现在已经变成了黑洞一般的颜色,有些吓人。

而阿辽莎现在正用手指指向的地方是另一片黄色的区域,斯碧特是三名佣兵里最后一个想起那里是什么地方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羞愧:“啊!那里是艾莉姐之前说过的……中央控制室,还是什么什么的?我们是要去那里吗?”

阿辽莎无言的点了点头,接着轻触虚拟屏幕的关闭按钮。她大约是觉得这样的休息就足够了,但对于佣兵们——“尤其对于”斯碧特而言,这么点时间根本和休息没有关联。她的表情立刻显得有些沮丧,也流露出了想要开口抱怨的心思。然而就在这时,阿辽莎的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打乱了她的步调:她拉起了她的手,今天第一次主动的开口说话了。

“要快点。”她的眼瞳直视着斯碧特:“她还在地下。”

斯碧特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阿辽莎所说的她正是艾莉卡。而这是她在一路的担惊受怕之中遗忘了的重要事情——但是……

“阿辽莎,是决定用中央控制室里的设备搜寻艾莉卡小姐和大小姐的说?”

面对丝缇卡一语道破玄机,阿辽莎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斯碧特越来越觉得这名刺客少女的脸庞像极了猫儿的脸——而且是已经瞅准目标,胜券在握的猫咪猎手的脸。

于是少女们又再度开拔了,而穿行在毫无声息的地下通道里所带来的恐惧,很快也冲散了这小小插曲带来的那些决心和意志——而对于阿辽莎,她似乎从来都不知恐惧为何物。看着黑衣刺客的背影,斯碧特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如果我也能像阿辽莎那样……呜哇!

“发,发,发生什么事了!——啊!帕蒂!不可以突然停下来的啦!我差点都被你吓到诶!真是的……”

被训斥一番的帕蒂露出了无辜的表情,差点让斯碧特觉得是不是错在自己。可是当帕蒂困惑的抬头看向天花板的时候,斯碧特就觉得错的并不是自己了:“可是,头顶有……”

“有东西吗?”斯碧特也抬起头凝视着天花板,又将困惑的眼神投向了丝缇卡,但她没有听见和看见任何东西,丝缇卡也没有。所以这只可能是帕蒂过敏咯?你看,连她自己都这么想,沮丧地把头低下来了嘛。斯碧特这么想着,也就释然了——更何况,阿辽莎正在前方不远处朝女孩们挥着手,指着一条岔路的方向。

她们又花费了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中央控制室的入口处。这两个小时和过去的半天时间一样乏善可陈,除了在快要抵达的时候一次小小的地震(也许是)把女孩们吓了一大跳。不过,她们很快就证明了那只是之前那场大战的小小余波而已。现在,阿辽莎小心翼翼的将匕首贴在门闩上,帕蒂收起了武器摆出冲撞的姿态,而斯碧特和丝缇卡则警戒着通道的两个方向。女孩们对视一眼,接着,阿辽莎竖起了三根手指,三,二,一。

“唰——砰!”破门行动干脆利落,切断门闩之后帕蒂便凭着肩部比门板还厚重的装甲撞开了大门。门后既没有自动炮台也没有堆积的路障,只有宛若星河一般闪烁的灯光……和一个流淌着字符串巨大屏幕,以及配套的输入设备。少女们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为眼前的奇景而惊叹——而阿辽莎的行动一如既往的和常人不一样,在佣兵少女们还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屏幕前的输入设备旁,从自己的装甲上引出一根连接线插入,她是要干什么?

阿辽莎的目的很快就变得明了起来,她随后开始通过输入设备和偌大的屏幕交谈起来,将女孩们的来意告知躲藏在屏幕后方的电子精灵,并且期待它的回应。佣兵们惊愕的视线很快便从身边的设备上转移到阿辽莎身上,不论是战斗还是操作输入终端,这名少女身上每时每刻都在流露着洗练的美感。斯碧特不由得又看出了神,直到她的身后忽然想起了一阵奇妙的声音……

“有……人……在……吗……”

“咿!”半日之前的记忆再度复苏,斯碧特差点就抱着枪跳将起来了,她又一次以为是有什么东西的幽灵在这个房间里徘徊,直到她看到身后墙壁上悬挂着的那个扬声器,看到了扬声器鼓膜的震动:“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在,在的!我是斯碧特!这,这位是丝缇卡!”斯碧特慌张的向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介绍自己的同伴,要是在平时她一定会觉得这么做傻到极点,就好像搞笑电影一样——但她现在好像就身处电影之中,或者说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窝窝窝们不是来除灵的!不是的!所,所以不要……诶?”

“音频驱动……装载……AMMUI(高级多媒体用户界面)程序装载……系统内洽性自检……50%,75%,85%,95%……通过,系统恢复正常,感谢你,妖精,感谢你——咳咳……”

略显无机质的声音回荡在闪烁着灯光的房间里,却给人莫名的虚弱感觉,好似一名患病的机器人——但毫无疑问,机器人不会患病,即使被锈蚀了它们也一如既往的将以同样的态度面对这个世界。但听着从扬声器里传来的咳嗽声,斯碧特无法不将她们正面对的这个存在想象成某种人类——柔弱的病中少女。

——也许这也不太奇怪,毕竟女孩们正面对的这个存在正是地下遗迹本身,而在一番惨烈的战斗之后,“她”被称之为虚弱也并不为过。而看起来阿辽莎治好了她的部分病症,让她能够以通常的方式和少女们沟通。三名佣兵少女不由得对阿辽莎刮目相看,可刺客少女却连个正脸都不给她们,她紧盯着屏幕上白皙如玩偶一般的少女影像,手指兀自在输入设备上舞动着:“她们在哪。”

“检索中,请稍后……目标一,检索失败,目标群一,传感器有反应,建议进行……咳咳……建议进行实地调查,但目前资源不允许……不允许实地调查……呜……”

“您,您怎么了吗?不舒服吗?”斯碧特大概已经混乱了,她已经把这个主控系统的AI当成真人来看待了,尽管她很快意识到这点:“虽然我们没法给你治病……呜呜……”

这么说着的斯碧特沮丧地低下头来,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无力而叹息,另一方面也有点嘲笑自己的慌乱。可是当她随着耳边的轻笑抬起头来的时候,竟然发现那屏幕上的女孩影像正向自己微笑,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这,你——”

“‘病’——系统崩溃,硬件失去维护,守备机器人自动修复更新系统被彻底摧毁,如果我是人类,我现在的状态符合于定义‘病入膏肓’。”说到这里,屏幕上的“少女人偶”竟然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但我将继续执行既定策略,这就是我被制造出来的意义。为节约资源,应答进程树终止——请输入进一步指令。”

“推断和目标组一恢复通信的几率。”阿辽莎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可斯碧特已经没有感觉惊讶的余力了——啊!等下,要说到组的话,难道是——

“正在建立通信连接……正在解析协议层……封包安全性检查,通过,信号杂音高,已启动高级封包查验修复机制……通信连接建立。”

“成了。”阿辽莎宣告了女孩们长久以来期待着的好消息,可她的声音却小到几乎让佣兵们错过了它。在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后,少女们的表情从忐忑变得惊愕,从惊愕又变成了难以抑制的欢喜,斯碧特的脚尖甚至已经不自觉地点动起来,她差点就要跳起来和丝缇卡拥抱了,如果不是阿辽莎那魄力十足的气场依然震慑着她的话——但谁又知道这其实是阿辽莎心情激动的特征呢?她立刻紧紧抓住了面前的话筒:“感谢。”

接着她将话筒递给了斯碧特,而主控系统也配合的切换出了通信音频。确如它所言,音频信号的电子噪音非常强烈,沙沙的噪声混杂着诡异的爆音,折磨着四名少女的耳朵,但是“那个”背景噪音掩盖不住的嗓音仍在传来的一瞬间让所有人几近热泪盈眶:“啊,该死……为什么会有奇怪的通信进来……对,求救要紧。该死的,那边的家伙,不管你们是谁,给我们伸只手来!”

“艾莉姐!艾莉姐我是斯碧特呀!”斯碧特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她太激动了:“我是斯碧特呀!艾莉姐你们在哪里?我们马上就去找你们!”

“啥?真是斯碧特……太好了斯碧特!天哪,感谢老天,你们竟然平安无事!”通信频道的另一头,艾莉卡的心情也和自己的家人一样激动,尽管遭遇了诸多事情,但她也一直挂念着相互分离的家人们:“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没有人受伤吧?也没有人生病了吧?”

“没有没有没有!而且我们还找到了阿辽莎喔!她也没事!”斯碧特手舞足蹈的说道,当她提到阿辽莎的时候,少女刺客的脸不知为何稍稍红了一下。“是她带我们找到通信……不对,是找到了地下遗迹的主控系统的。艾莉姐你呢?有没有受伤?薇拉小姐也有没有受伤?我们都很担心你们啊!”

“我们俩都还好,就是吃了点下面遗迹里的食物……不过不会有问题,另外就是弹药剩余不多。”艾莉卡回过头去,向薇拉树了树拇指,以示伙伴们都安康无虞:“不过我们也不会遭遇到恐兽的袭击的啦,倒是你们要小心。”

“其实我们也都没有遇到恐兽袭击的说。”丝缇卡接过话筒,回答艾莉卡的提问道。艾莉卡哦了一声,接着便说“稍等,交给薇拉”。不一会儿,通信频道的另一头便换成了薇拉:“丝缇卡!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大小姐……不,不是的!窝,我没有哭的说!我只是非常,非常,非常眼睛进了沙子的说!”小女仆越解释情绪反而越激动,眼泪差点就控制不住,一气涌出来了。她从女仆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巾擦干了眼泪,这才继续说道:“那大小姐和艾莉卡小姐请不要再随便移动的说!我们马上就下来找你们的说!”

说到这里,小女仆的手在胸口紧紧握拳,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可是接下来她得到的回应却让她大失所望——薇拉犹豫了一会儿,说到:“呃……丝缇卡,我知道你很着急啦……但是你确定你真的能找到我们吗?而且那样的话也太浪费时间了吧……总之,还是我们俩来和你们汇合吧。就这么说定啦。艾莉,你来。”

“嗯。”正好攀爬上一条竖梯的艾莉卡点了点头,将通信连接转回自己的机器:“丝缇卡,还有大伙儿都听好,既然通信连接建立,阿辽莎也安全无虞,现在的情况也就这样了——那么我们的计划就这么变动吧。斯碧特,你们现在保护阿辽莎撤出遗迹,往营地的方向移动,尽量避开恐兽行动;至于我们这边……如果能有地下通道的结构图的话就发一份给我们,我们自行寻找通往地面出口的道路,然后再想法子和你们会合……薇拉,什么事?”

“我觉得让她们早点带着阿辽莎离开比较好——至少应该离开地面,”薇拉建议到:“我想想……我应该说过有拨朋友也在地面上,既然她们的通信机功率足够大,也许我可以呼叫她们来帮我们个忙……丝缇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吗?你知道我想找的是哪家人吧?给她们挂个电话,她们应当会答应的啦。”

看来丝缇卡的确知道薇拉说的是谁,事实上,在提艾奇奎尔女孩身边的艾莉卡也很清楚。她也赞同薇拉的主意并且随后说服了帕蒂也接受它,随后——

“喂?”艾莉卡瞪着眼前的黑暗,大声呼叫:“喂?喂?丝缇卡?怎么不说话……该死的!怎么会断线了!”

“发生什么事了?”薇拉也是一脸惊诧。她好奇的看着沮丧地垂下手来的艾莉卡:“断线了?是不是我们……”

“我不知道……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要是不太对怎么办?”艾莉卡担心的看着天花板,这一层好像是一个地下停车场,里面横七竖八的停满了各种过去的交通工具,当中还有一辆特别显眼的,巨大的钢铁怪兽。艾莉卡看了看它,又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别看了,薇拉。”她对还在四下张望的同伴低声说道:“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该死!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从那边!”

“声音?”薇拉惊觉回头,看着艾莉卡指向的方向,那里的确好像……“靠!是恐——”

接着,骤起的爆炸声覆盖住了薇拉和艾莉卡所发出的所有声音,一辆早已没油的汽车被爆风掀起,飞过两名少女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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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洛特——夏莉惊奇的看着忽然抬起头来的艾璐珐。就在几秒前,这名少女还还好像一只猫儿一样枕着自己的膝盖;而现在,就好像地震前兆一样,她惴惴不安的环顾四周,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大概是困惑的东西?夏莉自知自己不是猫,所以不敢妄下定论……嘿!可不能这么想!这家伙是人!

“艾露露,怎么了?”她询问又躺回她膝盖的艾璐珐。她这会儿又恢复了懒猫形态,还磨蹭起夏莉的腿来。夏莉撇了撇嘴,捧起艾璐珐的脸来又问了同样的问题,这才得到回答:“艾露露也不知道……艾露露只觉得沙发砰咚砰咚的抖来着——啊!又抖了!”

抖……的确是,夏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也感觉到大地正在不自然的颤动着。这越来越像是地震的前兆啊……夏莉心中有些不安,但是随后想到艾璐珐其实不是野生动物,又推翻了自己的设想。

而且那细微到几乎不可能感受到的震动,似乎也不像是地震的前兆。夏莉闭起眼睛试图回想一些事情,然后意识到这和五年前的战场……后方很像,大口径的舰炮在前方蹂躏恐兽的阵线,在后方的伤兵营里,自己就曾感觉到类似的细微震动……所以说,就是恐兽又在什么地方闹事咯?

“各单位,这里是头儿,状况报告。”

“一切正常,夏莉姐——怎么了?现在还不是查哨的……”

“突击检查,好样的,姐妹们。”夏莉笑了笑,挂上了电话,尽管报告一切正常,但是……

“咦?艾璐珐呢?”夏莉回过头来,这才发现人形小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又不见了,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吧……这里可是荒弃大地,昨天晚上那些恐兽才冲击过矿产圆顶……所以今天有点小爆炸,又有什么问题呢?

云端少女战记:传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幻想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云端少女战记:传奇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