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凝在震惊之余，也注意到了陈森琉的微表情。或者说那根本不算是“微”表情，而是已经把“幸灾乐祸”四个大字楷体加粗五彩炫光艺术字写在脸上了，还加上了波光粼粼的特效。陈森琉似乎对老师的叛变和新道会的入侵早有预料，甚至喜形于色，就好像……现在的情形正是他所想要的。
韩凝将头微微探向陈森琉，以此给他一些压迫感：“你在得意什么？”
“我？得意？有吗？”陈森琉刚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还留着笑容，就像是吃了炸酱面之后残留在嘴角的炸酱。他赶紧捂住嘴，想像擦炸酱一样把笑容擦掉。
“别掩饰了，”韩凝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敢说这事跟你没关系吗？”
陈森琉耸了耸肩：“你要知道，战争中的每个人都不是无辜的。”
韩凝站起来冲着陈森琉嚷：“少给我扯这种说了跟没说一样的废话，你得明白，在我面前是说不了谎的！”
陈森琉也站了起来，眉毛一挑：“你不信任我？”
“少拿信任当挡箭牌，你说的要都是真话，就不怕我看你记忆了！现在我连你在一中的黑历史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
“那我现在也不信任你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我的记忆里一通乱看？”他说这话的时候，两只手在背后偷偷摸索，似乎在琢磨要用什么咒语。
“那我也跟你把话挑明了，我之前在外面的时候，用我强化过的听力听到了步风的声音，他叫孔思思不要死，还让谁不要过来。是不是你杀了他们三个？还跟我说他们走了？”
就在韩凝说完这话之后，她猛然意识到，她刚走进地下实验室时，陈森琉的那通嗔怪或许是用来掩饰自己的慌乱的，而那个感人至深的拥抱，也是用来麻痹她的，防止她的注意力过多地集中在那三人身上。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陈森琉愣住了，然后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的眼角抽动着，捏紧了双拳，双手的大拇指各自抚摸着食指上的戒指。
气氛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陈军被夹在两人之间，像个看多了世事的中老年人一样，平静而淡定地吃着薯片。
“不用谈了。”
陈森琉看向韩凝的眼神变了，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说的话也变成了对陌生人用的简短句。
他抬起手想要施咒，但韩凝比他更快！她的左眼瞬间变为黑色，然后大喝一声：“跪下！”
陈森琉立刻僵直地跪了下去，在地面上磕出“咚”的一声，似乎把膝盖磕裂了。但他的眼中充满了挣扎，死死地咬着牙，嘴唇剧烈地颤抖着，要从牙缝里挤出咒语。韩凝能够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意志力正在与自己的异能相抗衡。
韩凝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以这只手为中心，黑色的冰晶向上下两边缘扩散开去，很快将他包裹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陈军不淡定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一招，这似乎不是韩凝自己原本的招式。不过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
韩凝的脸凑到陈森琉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咬牙切齿地说：“陈森琉，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终于，在精神控制、绝望冰晶和意志操纵的三重压迫下，陈森琉屈服了。冰晶碎裂，陈森琉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韩凝命令道：“抬头看我。”
他抬起头，眼中一片死寂，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韩凝向他眼中望进去，像是望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枯井。
陈森琉睡醒了，他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看到了那四个新来的人。其中一个黑瘦的男生非常淡定，而剩下的三人在看到他后，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似乎在挣脱什么看不见的束缚。见此情形，他大概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先没有管这四个人，而是环视了一圈，没见到韩凝和牧千雪。然后他掏出了手机，看到了牧千雪给他发的消息“我找同学去了，不回实验室”。收起手机后，他看向了那抗拒的三人。
“韩凝呢？”
那三人没有回他，而是继续挣扎着，而且还勉力地往后退，想要远离他。倒是黑瘦男生听到这话立刻说道：“韩凝去食堂找吃的了。”
陈森琉没搭理黑瘦男生，他对完全听话的傀儡没兴趣。他知道韩凝异能的原理，于是很快就猜到了这三人挣扎的原因。
“你们仨认识我？”
胳膊没有受伤的那个男生死死地咬着牙，狠狠地瞪着陈森琉，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他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死……神！”
陈森琉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你们是一中的？”
这一刹那，聂云终于挣脱了思维控制的束缚，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运起内力，一脚踢向陈森琉。但陈森琉在他腿抬起来之前，就早有准备地向边上一挪，让过了这一腿。那一腿之势从陈森琉侧面呼啸而过，重重地砸在了远处的墙上。
陈森琉让过这一招后，手一抖，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把匕首，径直刺向聂云。那柄匕首的护手部分是蝴蝶结的形状，两条丝带纹饰盘在刃部，看起来和它的功能完全不搭。聂云赶紧闪身躲过，但还是被那匕首轻轻划伤了腿。
聂云收回腿，又想再踢出一脚，却发觉有些不对。他的右腿以伤口为.asxs.，开始像木头一样迅速腐朽。他的皮肤寸寸开裂，露出干枯的血肉，最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断掉了。那断裂的声音也像枯树一样，咔嚓一声。
聂云看着眼前迅速发生的一切，咬了咬牙，当机立断，抓住正在迅速腐化的残腿，闷哼一声，竟硬生生地拆下了右腿！但那腐朽之势却隔空传递到了他的伤口上，加速了他的死亡！
陈森琉跨过了聂云，走向了孔思思和步风。他狞笑着，收起了匕首，又抬手指向不远处正在逃窜的孔思思和步风，口中的咒语仿佛从地狱中传来：
“陈森琉，陈森琉，献出灵魂换取拯救。”
“孔思思！孔思思你不能死啊！”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