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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试剑

过了岷江,已是益州地界,再有两三日的路程便可至首府锦城。两岸青山重重,天边云翳层层,恰逢一日水波不兴的好天气,顾寒笙乘一叶小舟渡岷江。江面微风扑在他脸上,侧耳听去,也似乎真有猿啼穿过崇山峻岭钻入他耳中。顾寒笙长身玉立在舟头站定,忽又觉得若是自己披上件竹蓑笠,大约也可在诗画山水间混个“青山居士”之类的名头。

“好似那样也不错。”他微微一笑,轻抚剑锋。船夫见顾寒笙侠客打扮,便笑道:“看样子,哥子也是来参加论剑大会的?”

“在下学艺不精,只是来长长见识。”顾寒笙笑道,“可是近日里有许多江湖侠客来益州吗?”

“可不是!城里客栈早都住满了,就等下月底文懿皇后忌日一过。说起来往年文懿皇后忌日前后都不许办活动,如今都四年多了,可算是能热闹一阵。哥子你要是去茶馆,全听他们在扯筋,说是那什么……武、武当派最厉害!”船夫兴致盎然道。顾寒笙心中轻叹,却趁闲聊之机向船夫打听了些城内的情况,不多时小船靠岸,顾寒笙便也大方的多加了几文钱,顿时赢得了船夫的好感,极力邀请他回程时还搭他的船:“我住在城西十里巷,哥子记得来找我!”

辞别了船夫,顾寒笙依着唐十七密报所述,走进临河的酒楼。正值午饭,酒楼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混杂了浓郁酒香的烹鱼的鲜美气息。顾寒笙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一处空座,便听得二楼雅间传来一阵清脆的碗筷落地声:“姓江的,别光逞嘴皮子,有本事咱们拳头上见真章!”

顾寒笙心头一动,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注视着二楼,只见雅间的屏风被人重重推倒,先出来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少年,生的高大挺拔,褐衣黑靴,背负长剑,宽脸浓眉,额间更系着一条火红的抹额。他皱着眉,半掀开衣袍,一脚踩在椅子上,正气势汹汹的瞪着对面的男人。

这变故顿时吸引了全酒楼的人的注意。而在万千目光注视下,那少年对面的男人气定神闲的站了起来。他约莫三十余岁,相貌周正,头戴青色纶巾,身着赭色长袍,举手投足间沉着儒雅。他淡淡的望着剑拔弩张的少年:“林少侠,您虽有郑将军的举荐,但在下提议分管兵权,亦是为保你我权力过渡期间不被夏国流匪钻了空子。”

“你少在嘴上兜圈子!”少年怒道,“你个只会打嘴炮的酸秀才,懂什么领军打仗!现在我要来分你的权,你就视我为眼中钉!”他噌的一声抽出长剑,“是爷们,就跟我打一架,你赢了,我就服你!”

“这不是江太守吗?”围观人群中有人认出那年长男子,正是益州太守江远帆。他是益州人,十三岁中举,被誉为神童,由京中太学亲自邀请入安京城,十八岁高中状元,投入柳尚书门下,七年前因前任益州太守病故调任于此。因为益州守军一直未寻到合适的将领,江太守这些年来亦帮着几位副将处理军中事务。他处事公允却又不乏人情味,为人正直却不死板,七年间俨然已是益州百姓和军队眼中的顶梁柱。

面对眼前明晃晃的长剑,江太守无动于衷,甚至似乎轻笑了一声,只是顾寒笙却从那轻笑中看出一闪而逝的苦涩:“林少侠,武力并不能解决你我之间的分歧,即使——”然而这林姓少年却不愿再与其讲下去,长剑一挑便直冲江太守肋下袭去!酒楼众人忍不住惊呼起来,然而少年的剑凌厉快捷,竟是无人能敌!

“嗖!”

伴随着一道犀利的破空声,一只羽箭自窗外飞入,正好将少年的剑打偏。少年又惊又怒,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白影自江边小舟上轻盈跃起,来人脚尖在水面轻点,岸边人的惊叹声尚未落下,水面的涟漪尚未退去,白衣少年竟已在窗边站定。他左手执弓,右肩上挎着箭筒,腰间系一柄长剑。眉飞入鬓,双目如泓,虽生的有几分女相,但恰到好处的被眉宇间的英豪之气掩盖。

白衣少年的好身手顿时赢得众人满堂喝彩!顾寒笙却定睛望向江太守,他出人意料般平静,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极快归于平静,与那白衣少年见礼。林姓少年一脚踏前,在那白衣少年肩上重重一推,怒道:“我和这姓江的单挑,你来凑什么热闹?”

白衣少年不动声色的卸了力,微微蹙眉掸了掸肩膀处落灰的衣衫:“此言差矣。纵是江湖人士,也该问缘由、讲道理。不问青红皂白便动手,不是侠,是匪。”

林姓少年不屑一顾:“我林羡渔可不吃你们这套迂腐习气!”白衣少年见状,也不与他吵,将弓箭系在背后,亮出长剑:“好,既然你想凭实力说话,我也奉陪。”

“爽快!”林羡渔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小白脸,等着当我手下败将吧!”话音未落,他长剑一挑,挟着凛冽风声向那白衣少年胸口袭去,围观众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那白衣少年虽被林羡渔言语侮辱,却只微微蹙眉随即放开,等林羡渔的剑近在眼前时脚下忽然一动,如谪仙般滑了出去,衣袂飘飘闪在林羡渔身后,左手携了劲风向林羡渔后颈劈去。林羡渔听声辩位,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芒,长剑在半空中一甩,反手挡在在背后,只听得“铮”的一声,掌剑相交,白衣少年退后半步,右手长剑却又挽了剑诀袭来,虎虎生风!

目不暇接中,两人已旗鼓相当的斗了一百多招。众人虽看的热闹,酒楼掌柜却为雅间里东倒西歪、砍成数段的桌椅急的发愁,正是时,他肩上忽的被人一拍,映入眼帘的是个剑眉星目、笑容满面的男子;“老板放心,在下去劝架。”此时场中林羡渔正伏地一个翻身,长剑一抖,挟着凌厉风声向白衣少年袭去!而白衣少年则纵身跃高,在半空中竟能搭箭拉弓,也嗖的一声袭向林羡渔眉心!

不同于众人意料中电光火石相接的巨响,随着微不可问的一声“叮”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顾寒笙笑容可掬的出现在两人中间,两手各夹一剑/箭。林羡渔起先怒极,正要破口大骂,却发现无论怎样用力自己的剑都纹丝不动。他怔了怔,索性松手把剑留在顾寒笙手里,啧啧称赞道:“好功夫!真是好功夫!我甘拜下风!”

顾寒笙一笑,手腕一转,便将长剑倒转递还给林羡渔;又双手捧了羽箭,递给白衣少年,只是做揖时含笑的双眼很不规矩的向上瞟了一瞟。白衣少年一怔,微微移开目光,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接了羽箭,退后半步回礼道:“多谢。兄台武艺之精,我自愧不如。”

“在下是运气好,才能碰上二位新力未生、旧力已竭的时机。”顾寒笙笑道,“两位的比试实在精彩纷呈,只不过这掌柜的可就——”他停住话头,以眼光示意周围碗碟碎裂、桌椅倒塌的惨状。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白衣少年风度翩翩的一拱手,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掌柜。林羡渔见状,也赶忙去掏自己的钱袋,可惜他摸遍全身大小口袋,也只够两串铜板。若换了旁人,早已是一脸尴尬。林羡渔却大大方方的将两串铜板塞给掌柜,诚恳道:“不够的话,我可以留下来做几天工还钱。”然而掌柜哪里敢留他这样的小霸王,忙不迭摆手说不必,可林羡渔却说要公平行事,铁了心要留下做工。一时间两人争执不下。

“我来付吧。”白衣少年开口解围。林羡渔闻言却冷哼一声,并不领情:“小白脸,我服的是刚才那位大哥,可不是服你。我今个儿还就留下做工了,用不着你施舍。”

“你——”白衣少年微一皱眉,凛然而立时身上竟透出一闪即逝的贵胄之气。他一指林羡渔:“好,不如我们出去找处空旷之地,再行切磋——”

“多谢这位少侠,”沉默半晌的江太守忽然发话:“但我与林少侠的误会并非打架可解,来日方长,不必急。倒是二位侠士仗义出手,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见江太守有息事宁人之意,那白衣少年顿住脚步,很快调整了情绪,与顾寒笙各自谦虚几句,报了名字。那白衣少年自称姓夏,名又清,是个居无定所的游子。当下江太守做东,请两人吃酒答谢,并解释了其与林羡渔的争执缘由:林羡渔原是会宁守军,不知为何得了当今辅国大将军郑玺的青睐,当上了新任益州守将。两人在兵权归属之事上生了分歧,林羡渔一时激动,便动了手。

顾寒笙笑着吃酒,却并不答话。经此一闹,林羡渔的坏名声将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益州传开。三人吃酒的功夫,已有不少围观民众前来向江太守表达慰问担忧之意,江太守则言语谦逊的将错处只揽在自己身上。顾寒笙想起在安京城的茶馆里听到的说书,估摸着大约今晚就可以再备上一壶茶钱,去听“跋扈小兵林羡渔仗郑将军威势暴打忠臣江太守”的故事了。

或许这故事还会不远万里的传到安京城。忽然闪过的念头让顾寒笙不起然想起元沁蕊愤愤不平的神情,他眼底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又想起自己昨日走得急,不知道元沁蕊的回信要何时才能辗转多个驿站到达益州。那边厢夏又清似乎也若有所思,甚少接话。江太守见二人兴致缺缺,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便知趣的拱了拱手,正准备告辞,忽然从楼梯拐角处转出一个店小二,敲了敲雅间的屏风,进来道:“太守大人,楼下刚才来了两位军爷,让小的带这封信给您。”

江太守道了声谢,伸手去取信,店小二驱步上前,经过顾寒笙身前时顾寒笙忽然神色一凛,在捕捉到那轻微的一缕杀气的刹那抬手便携了五分力抓向那小二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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