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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故人

一路奔波躲藏,顾寒笙等在第十三天抵达澧阳郡。正值黄昏,霞光璀璨,群山耸立,青云缭绕,让连日疲乏的众人精神一振。山间谷底处,郁郁葱葱的茶树错落有致,土家苗家的采茶妹穿梭于茶树间,笑容甜美,歌声清脆,是未沾尘世战火的无邪:“你岔!你开博额?”

众人面面相觑,顾寒笙苦笑着正欲解释,便听得一声黄莺般的呼唤:“顾大人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名绿衫女子,容色清丽,眉眼含笑。她拨开好奇围拢来的采茶妹,袅袅婷婷走来。顾寒笙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这熟悉的呼唤出自何人,他微一拱手:“水碧姑娘。”

水碧凝视着他,眼中似有万千感慨:“一别数载,顾大人可好?”顾寒笙一面回礼,一面留意到水碧的目光已掠过他望向身后众人:面色苍白神情淡漠的江太守、沉静自若颔首示礼的夏又清,和好奇的探出身子打量四周的元沁蕊。水碧微笑着又看向顾寒笙:“不愧是顾大人。我家姑娘已在茶楼久候,诸位请——”

“顾大人可真是红颜知己遍地有,万花丛中不沾身啊。”水碧才走出几步,元沁蕊便凑上来笑嘻嘻的揶揄道。顾寒笙伸手挡开她凑上来的脸,不经意间触到她细嫩的皮肤,心头一动:“……别乱讲,水碧姑娘是我敬重的朋友。”

元沁蕊吐舌一笑,见他神色肃然,便也不再打趣他,一边讲着些无关紧要的逗趣闲话,一边照顾因伤行动不便的江太守。夏又清深邃的眼中波浪起伏,她默默打量着四周宜人的景致和叽喳的采茶女,在一行人即将转入茶田中央的小院时忽然开口问道:“水碧姑娘,冒昧相问,你家姑娘可是有茶苑的主人?”

水碧脚步一顿,转身定定的看着夏又清,微笑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夏姑娘放心,你是顾大人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至于我家姑娘的身份,夏姑娘很快便会知晓。”她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夏又清也找不出破绽质问,只得将心中疑虑暂且一放,垂下的手似若无意的停在腰间长剑处。顾寒笙见状不着痕迹的踏前几步将夏又清护在身后,并向她微微点头,唇动无声:信我。

入了竹苑,便是简朴雅致的三层竹楼。行至三楼,水碧将众人引向一间雅室便借故离开。顾寒笙清楚在场众人心中的疑虑,率先抬手推门,一路上强自镇定的心忽然砰砰跳起来。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那年少轻狂的岁月,风姿卓绝的少年下马归来,便能见到少女在窗前花下回首时温婉沉静的颊。

顾寒笙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些堙没在鲜血与炮火声中的岁月,也有三年之久不曾见过她。而如今,在风动竹林簌簌的低语中,在屋檐悬挂风铃的清脆心跳中,在缭缭升起的沁人茶香中,她将白玉茶壶搁下,一截藕荷似的手臂便又掩入宽大的琵琶袖。她抬起头,眉如远山,唇如点绛,肤若凝脂,静若扶柳,是非高门显贵不可得的娴雅端庄。她沉静温婉的笑着,冲众人微微点头:“诸位一路辛苦了,我是有茶苑的掌柜,几位唤我栀微便可。”

夏又清不动声色拱手一礼,眼神却愈加深邃;江太守脸色一僵,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正扶他就坐的元沁蕊倒也没有留意,直至她听到有茶苑掌柜再度开口,声音中是如和煦暖阳的亲切:“寒笙,别来无恙。”

“元大夫,我的伤可能又渗血了,可否请你帮我看一下?”还未待元沁蕊做出反应,江太守便忽然开口道。元沁蕊一愣:“哦,好——”她忽然想起此时为客,需要请有茶苑的掌柜帮忙安排,才抬起头,便见到顾寒笙望向栀微时眼里闪烁着的她并不懂的星光灿灿,她心底“咯噔”一声,却听见栀微道:“寒笙,请你帮元姑娘送江太守去客房休息吧。”

“你怎么知道我——”元沁蕊疑惑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她忽然沉默下去,连顾寒笙都因她突然的沉默一半好奇一半担忧的回头望向她。四目相对,顾寒笙被元沁蕊眼中少有的深沉一震,但那深沉仿佛只是顾寒笙错目间的想象,她很快如往常般笑起来,打趣道:“堂堂顾大人也只能当我的带路小厮,我来这一趟可真值!”

顾寒笙却没看元沁蕊,他皱眉盯着栀微,眼里流露出分明的不满:“栀微,我觉得——”

“没关系的。”栀微温柔的微笑着,黄昏时分西沉的落日余晖映在她苍白的颊边,竟染上一丝久违的轻暖生气。两人对峙半晌,顾寒笙终于在她沉静自持且黑白分明的眸光中败下阵来,正如少年时无数次的场景一样。他在她面前永远无计可施。顾寒笙深深望了她一眼,叹道:“好吧。”

顾寒笙随元沁蕊离开时,夏又清刻意落在最后,她在顾寒笙踏出门的刹那掐准时机合上竹门落锁。顾寒笙眼皮一跳,尽管他早就知道栀微的打算,也留意到夏又清的动作,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回头望了一眼竹门。元沁蕊似乎自顾自的走着,如往常一般调侃他:“喂,顾大人,我说你这郑将军门客的职位,不会是有茶苑给你花钱买的吧——”

“水碧姑娘,有劳了。”顾寒笙没有回答。他打断元沁蕊,不由分说的将她和江太守托付给楼下静候的水碧,扭头便走,没有留意到元沁蕊望向他背影时黯淡的眼眸。顾寒笙几个纵跃轻松避开有茶苑的暗卫,轻巧跃上屋顶。透过竹骨间隙,他看到夏又清端坐在栀微面前,而栀微浅笑斟茶,淡然自若的将茶杯推向她。

顾寒笙眼不错珠的盯着房内。只见夏又清抬手触了触茶杯,却没有喝下:“久仰了,长乐公主……不,是文懿皇后。”

“前朝长乐公主薨于十一年前,当朝文懿皇后崩于五年前。”栀微轻叹,脸上始终带着波澜不惊的淡淡微笑,“而我,只是有茶苑的掌柜,玉栀微。能请到大夏辅国武陵公主,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夏又清在玉栀微提到“辅国武陵公主”时神色微微一动,但很快便被不留痕迹的掩去:“玉姑娘,你这样大费周章的引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请你做一笔交易。”玉栀微微笑着抿了一口茶,“以绝锦城之乱。”

夏又清目光锐利的盯着玉栀微,不置可否。玉栀微并不惊讶,语气平静的续道:“夏姑娘宅心仁厚,必不愿益州边境再生动乱。但如今夏国边境掌军者是贵国四王子,也是未来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之人。他生性如何、能否为百姓谋福,夏姑娘比我清楚。”

夏又清忽然站起身,屋顶上的顾寒笙顿时心提了起来,手也握上剑柄。夏又清冷冷盯住玉栀微,眼中已燃起隐隐怒火:“是你们教唆他出兵?”话虽是问句,顾寒笙却看出夏又清眼中并无疑问,而是确认。他不由轻叹,夏又清果然观察细致,纵使栀微布局亦不能瞒她太久。夏又清又道:“你在夏国埋了多少人?”

玉栀微同样不置可否:“我只知道,若掌军的还是夏姑娘,锦城之乱便不会发生。”

“这是夏国之事,与你无关!”夏又清语气激烈,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按住自己的剑,缓缓坐下去。玉栀微神色不动,她将微冷的茶倒掉,重新斟茶推给夏又清,语气依旧温柔和蔼:“夏姑娘莫怒,我从未想染指夏国事务,天下战乱亦非我所愿。我只是可惜夏姑娘胸怀天下却被亲兄弟算计,只能交出兵权游历天下,徒留百姓在弄权者的统治下苦不堪言。夏姑娘,你可以不争,但真的忍心吗?”

夏又清沉默了。顾寒笙在她垂下的眼中看到了她的挣扎与不甘。顾寒笙想起他曾在玉栀微密信上看到过的关于夏又清的叙述:大夏武陵公主,性沉稳,文韬武略不输男儿,十四岁参军,十六岁领兵,未尝败绩,加封辅国公主,却因不愿在皇权争斗中手足相残,释兵权行天下,然威望不减,民心所向。顾寒笙看得出夏又清微微颤抖的手和颤动的眼睫,他知道她其实已经心动了,栀微布局向来针对局中每一个人的弱点与欲望,除了李天成,她从未失过手。

玉栀微静静地望着夏又清,一言不发。不多时,她果然等到夏又清沉沉开口:“你想怎么做?”

“四王子会败,败给李天成。”玉栀微波澜不惊的浅浅一笑,“夏姑娘便可准备奏章请求换将领兵。益州西侧三城,是玉氏重掌中原后送给夏姑娘的贺礼。”

夏又清眉心一跳,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玉栀微,随即微垂眼帘沉思,再抬起头时眸光清亮沉着:“你想借战乱复国?”

玉栀微眸光闪烁:“……我想助夏姑娘,加封镇国公主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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