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吓死我啊？”夏枳拍了拍胸膛，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不见了两个人，“星辉和葛曦怎么不见了？”
“不是让你回去吗？”墨不如在夏枳身边坐下，她倒是会享受，搬了一床的被子来屋顶，屁股下铺一张，身上裹一张，保暖措施倒是做得很好。
“走到半路想了想不能这么不讲义气，怎么说你也是来救我了，你受伤了我自己回去了很不仗义，所以留下来，等你伤势好转一些了再走。”夏枳吐了一口瓜子壳，不承认自己是放心不下所以回来的。
“你哪里来的瓜子？”墨不如盯着她手里的那一抓瓜子，他记得悬药部一般不会买这些东西吃，他们学医的都很养生，瓜子上火他们不怎么吃。
“你们怎么把瓜子装碗里放在角落里啊，要吃的时候还得弯腰端起来，多不方便啊。”夏枳努努嘴，表示看不懂天灵宫的人的脑回路。
墨不如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在悬药部，一般放角落里的东西，都是用来喂养阿猫阿狗或者蟑螂老鼠的。”
夏枳嗑瓜子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难怪刚才吃的时候有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该不会是阿猫阿狗和各种动物的排泄物残留吧？
想到这里，夏枳浑身发毛，假装淡定地将手里的瓜子都放回旁边的碗里，而后拍拍手，伸了伸懒腰，开始转移话题：“今晚的月光挺好的，这屋顶上的风景也很好。”
“那要看和谁一起赏月。”墨不如风轻云淡地回答，仰头望着月色，这里是山林，位于高低，距离天空更近，坐在屋顶便是一片月朗星稀。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讲讲你的过去？”夏枳还是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很想听听墨不如这个传奇人物的过去，想了解一下过去的他是怎样的人，又是如何当上天灵宫的主人的。
“所以你赖在这里不肯走就是想要听听我的故事？”墨不如觉得一阵好笑，却不像方才那般情绪激动，既然她想要装糊涂，那他便陪她装糊涂好了。
夏枳当真以为墨不如要开始讲故事，赶紧调整一下坐姿，忙不迭地点头：“当然，难不成真的是为了等你醒过来？”
墨不如嗤笑，开始讲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他随着父母四处行商，他们是天耀皇朝最有名的商人，也是周边领土最有钱的富人。富人总是不会安于现状的，只想赚更多更多的钱，而头脑过人的人，也容易遭人算计。
那是一个寒冬，天上下着雪，比现在的雪大上许多，他们一家三口行商回来，途经驿站稍作歇息，不料驿站落脚了一群山贼。山贼见着他们几车的货物，心生歹念，便想半夜抢走所有货物。
“那个夜里下着雪，我们的货物被山贼一劫而空，但钱财不过是身外物，没有便没有了，爹娘并没有在意，拿着随身物品跟驿站的掌柜换了点粮食便继续回家。”墨不如曲着一条腿，受伤的手轻轻搭在膝盖上，风从他的发间穿过，和当年一样寒冷。
他回忆着那时的场景，唇边是一抹苦笑：“人心都是贪婪的，得到一点便想得到更多。盗走我们货物的山贼半路折回来了，抓了我要挟爹娘拿出所有钱财来赎人。”
山贼跟随他们回了家，收刮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事后怕他们报官决定杀人灭口。
墨不如的爹娘为了保护墨不如被山贼杀害，墨不如逃了出来，在大雪里跑了一天一夜，最后倒在了一片苍茫之中。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天边的光一点点灭去，他的衣衫沾染着爹娘的鲜血，被大雪一点点埋没。就在他快要死去时，有人将他从大雪里挖了出来。
“所以，是天灵宫以前的宫主救了你？”夏枳打断了墨不如的回忆。
墨不如没有明确地回答她是还是不是，只是笑了笑，回答：“算是吧，毕竟我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她给我的。”
“后来天灵宫的宫主收留了我，替我出面惩戒了那群为非作歹的山贼，让我的恨随着他们一起埋入黄土。”墨不如轻轻叹息，这是他的过往，是他的噩梦，除了萧云鹤知道，便是夏枳了。
一阵冷风吹过，墨不如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喷嚏，裹着棉被的夏枳赶忙分一半给他盖上，生怕他在这里吹着凉了，那个神棍又来凶她。
“分点给你盖上，别着凉了，我可不想再被萧神棍警告。”夏枳将棉被盖在墨不如身上，两人裹着一张被子，继续赏月聊天。
而另一边，得知墨不如受伤的景颜希连夜赶来了悬药部，她想要关心一下墨不如的伤势，却在回廊处看到了头顶上裹着一张被子有说有笑的两人。
她止步不前，望着他们的背影，紧紧撰着拳头。
她心中五味陈杂，却没有做出其它举动，在确认墨不如伤势不重之后，转身静默地离开。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的墨不如侧目看了一眼回廊方向，一只乌鸦落在护栏处，不一会儿就飞走了。
难道是听错了？
墨不如不由得心生疑虑，并没有留意太多，继续和夏枳聊天。
入夜时分，夏枳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不知不觉枕着墨不如的肩膀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何霖君追在她屁股后面，嚷着：“夏枳！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嘛，你怎么老是和墨不如在一起？你是个女骗子！女骗子！”
“夏枳？夏枳？”有声音在夏枳的耳边响着，有人在呼唤她。
夏枳一下子从那个被人追赶的梦里醒过来，倏地坐起身，急忙否认道：“我不是女骗子！”
“什么女骗子？”唤醒夏枳的是玉梅，玉梅坐在四方榆木桌边，一脸问号地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夏枳。
“这里是哪里？”夏枳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四处环视了一圈，现在已经是白天，算是天微微亮的时候，酒楼里还没有什么人，酒楼的佣工还在忙着开市。
这里是玉梅的酒楼——寻梅而来。
但是她明明在悬药部，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