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扭头看向声音的出处，神情也变得缓和了许多。
“王雪，水壶还有水么？临走前我还能在帮你打一次，以后你可该自食其力了。”
王雪狠狠地瞪了墨染一眼：“怎么说的像老娘离了你会死一样啊！”嘴上虽是抱怨，但水壶还是递了出去。
墨染接过水壶，水壶很轻，里面里面空空荡荡。
墨染转身打算去取水了，没走出两步却是被王雪叫住了。
“墨染，明年法会你还来么？”
墨染楞在原地，他已经没必要再去参加法会了，他已经如愿以偿的进入天一道了，也没什么好去争取的了。
墨染转过身，笑着应了句：“会啊，当然回来。”
得到墨染的回应后王雪心里十分喜悦，但脸上却无所谓摆了摆手：“好了，打水去吧。”
道育被几个和尚围在中间，那几个和尚都是道育的同门，见道育进了前十二显得异常激动；他们说着废腑知言，留着激动热泪。但和尚只是标志性的挂着微笑，听着师兄师弟的吹捧只是微微点头。
既然道育马上就要离开他的宗门了，那以他的性格还真没什么好和周围这几个人生过客交谈的了。
论亲他们不及自己的师父，论情自己与他们也只算萍水相逢，平日里道育甚至连和他们交谈都没谈过，更别说谋面的次数了。但此刻，这群人却像他的老友般围坐一团。
终于，四周的和尚见道育油盐不进，也就悻悻地离开了。
道育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袈裟，确定没有褶皱，没有灰尘，已经一丝不苟了，才迈着步子走到了光明寺掌门无豫的面前。
和尚头微微低垂，双手合十，虔诚地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道育。”
无豫也起身念了句佛号。
这，便算入宗了。
叁清悠悠转醒，他感觉自己头昏脑涨，脑袋像是被人狠狠敲击过一般，此时左太阳穴位置还隐隐作痛。
叁清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万幸的是，并没有出血。
意识渐渐清晰，叁清注意到自己坐在一块巨石之上，这是茅山的传送法阵。叁清又注意到自己正依靠着什么，那应该不是石头，因为从其上传来温和的温度令他很是安心。
那，应该是一个人，一个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人。
这个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对不起，我还是没进前十二。不过你不用自责，这是我自愿的。”
鬼不予拉起鬼霁，直接起身。背后一空，叁清一个趔趄，在空中扑通了两次还是倒了下去。
“醒了，三天后去天一道报道，别迟到了。”
叁清的丧气话鬼不予不想回应，也懒得回应。回应什么？回应“不，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你”么？
叁清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这是代表我也进前十二了么？哈哈，一定是这样，在我摘腰牌前有另一队被淘汰了，我运气真好！”
叁清心中想着，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勒出微笑。
心情好了，即便是看着天上的太阳都感觉太阳眉清目秀了。
“还好他醒了，不然该赖上咱们了。”鬼霁扭头看着身后的叁清，有些庆幸。
鬼不予却头也没回，只是敷衍性的应了一声。他在想一件事情，一件他才注意到的事情，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
他记得当初在山洞里的，一个是王雪，一个是墨染，还有一个男性纸人。可以确定纸人是王雪召唤出来的，而墨染认识纸人这毋庸置疑。事后王雪改变了墨染的记忆，而之后王雪在墨染心里是一个正常的队友，而他的记忆里好像没有王齐这个人。
王雪可以轻轻松松的改变一个人的记忆，那我的记忆真的还是最初的记忆么，真的还值得信任么？
身后有人轻轻拍了下鬼不予的肩膀，侧头，就见到王雪人畜无害的脸伸了过来。
王雪走到鬼不予面前，继而，和尚跟着走了出来。
王雪先是跟鬼霁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你好啊，我叫王雪。”
见王雪伸出手，鬼霁也伸手握了握。
“你好，我叫鬼霁，你们聊，不用管我的。”
和尚标志性的念了句佛号，继而说道：“鬼不予，我要走了。”
鬼不予微微点头：“我知道，我们也要走了。”
和尚轻声叹息：“唉，我应该想到的，你和道别没有任何意义。走了，有缘再见了。”
鬼不予转而看向王雪，目光中多了些审视的意味。
“我……算了，我就是来道个别，再见了。”
不知为何，王雪的眼圈儿有些发红，她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为何鬼不予要故意疏远自己。
鬼不予不冷不热的说：“再见。”
王雪，也走了。
鬼霁拉着鬼不予，也打算离开了，可鬼不予却不为所动。
“再等等，再等一个人。”
鬼不予看着一个方向，他记得那是墨染离开的方向，他在等墨染，更确切的说他是在等一份遗骨。
那儿是去其它十座峰的方向，如果墨染记得王齐，那他的遗骨肯定会被顺势带回来。如若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王齐从未出现，从不存在。
大概十分钟过去，鬼霁闲得无聊，去找阴山联盟中的另一个女鬼修闲谈去了。
鬼不予腰间泛起了红光，他打开腰包，那是一张传音符，此时墨染的声音正从中传出。
“王雪，鬼不予，我这……有具尸体，是我队友的。他……我拿不动，太沉了，你们能来阳山第三峰那个洞穴……帮我一把么？”
那声音不大，显然是刻意压低了音量。声音有着明显的回声，他此时应该还在那个山洞里。说话时喘息声很重，很明显；他累了，累坏了。
鬼不予顺手拿走了身旁一名修士的水壶，装成一副很口渴，很急不可耐的样子，匆匆地跑了出去。不过他跑去的方向并不是瀑布，而是其余十大山峰。
一路无阻，鬼不予很快便跑到了第三座峰的山洞口，山洞口空空荡荡，往里看只有无尽的黑暗。
墨染显然还没走走出来，鬼不予只好点燃一张光源符，迈步走进去。
大概走到一半，光源符燃尽了，不过也没必要再点上一张。
面前是墨染，他正弯着腰，双手向一个方向发力，手上还拽着什么东西。那东西鬼不予并不能看到全貌，不过光从那两根竹竿一样的青灰色棍棒物体也不难看出。这是个人，一个彻底干瘪，身体没有一点水分，已然死去多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