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堂的大门被黄色隔离带团团围起来，外面站着荷枪实弹的刑警，警察在现场穿梭，这一次的事件太不寻常。
何满尊、巫马真天、朱诺三个人站在落叶大道上，远远望着白教堂，现在想进去调查苏丰涯的踪迹根本不可能。然而朱诺毫无顾忌地走了过去，跟警察交谈了两句，竟然就被放行了。她给了何满尊一个眼神，示意他快点过来。
何满尊看得目瞪口呆，又不是拍侦探剧，警察怎么可能让一个普通人进入犯罪现场呢？然而他和巫马真天同样毫无阻碍地进去了。
“你怎么做到的！”何满尊惊疑道。
朱诺夹着刑警证件：“我借了那个小警察的证件，跟他们说是他拜托我们过来的。”
“什么借，你偷的吧！你这是要坐牢的！”
朱诺不想搭理何满尊，飞快走进地下室。
“你怎么对这儿这么熟？”
“席弥告诉我的。她说除了地下室的《恶魔之死》，其他的随便拿。”朱诺说，“所以最重要的在地下室。”
“这样嘛……”何满尊觉得智力受到了挑战。
巫马真天深沉地点点头：“就是这样。”
何满尊：“……你真的听懂了吗？”
地下室也早就有警察在里面调查取证，朱诺用同样的说辞糊弄过关，然后，她所有的目光都被墙壁上的巨大油画所吸引住了。
就像海面上庞大的漩涡，引得整个大洋的水都灌了进去。
“太盛大了！”朱诺冰山般的脸终于波澜起伏，“怪不得她其他的画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原来一生的感情全部留在这儿。涛涛的爱，真是看一眼都能让人高潮。”
何满尊也不由自主地凝视着《恶魔之死》，画布上是一个穿着漆黑斗篷的少年，被绑在石柱上。他脚下堆叠起来的木柴熊熊燃烧，火焰和黑烟从画布的最下方蹿动起来，直冲天际。火焰旁站着天使般的女孩，身穿雪白的长裙，头上顶着灿烂光环，轻轻簇起来的眉毛像透明的蛛网。然而，她身后却“嘭”地卷开恶魔的黑色翅膀，铺天盖地。
她一边哭泣，一边往火焰中添柴火。
这惊恐的画面上涌动着汪洋大海般的爱，灌满了整个地下室，光是站在这儿，都快被爱给窒息了。
巫马真天走到油画面前，抬起头仔细端详着她。何满尊有点意外，巫马真天很乖巧，看起来智商也不高，但她和天真无邪的小朋友有一个显著区别，她的好奇心是熄灭的，对大多事情并不感兴趣，买衣服是为数不多的爱好。购物并不能让她欢快，但至少能平静。
现在这幅画，勾起了她的兴趣。
就像在汪洋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巫马真天站在巨大的油画面前，像一只蝴蝶轻颤着翅膀，停留在一朵巨大的曼陀罗花瓣上。
现在这只蝴蝶，成为了比硕大花朵更加吸引人的风景。朱诺的视线视线从油画转移到了巫马真天身上，像一个璀璨的风眼，靠近她的物质都会跌落进去。
何满尊觉得巫马真天有点不一样了，一时半会说不清区别在哪里，但某种变化，确实发生了。
等等，这种变化不仅发生在巫马真天身上，还有——
何满尊重新凝视《恶魔之死》，不再有刚才那种被爱淹没的窒息感，正相反，整幅画变得索然无味，正如席弥一直挂在嘴上的词——残羹剩菜。
何满尊的审美在短短的瞬间就改变了吗？还是，变得是那副画？
“朱诺，你有没有觉得……画变得不一样了？”
“残羹剩菜。”朱诺说。
确实是画变了。
就在刚在那个瞬间，画上所有的爱，全是烟消云散。
朱诺把注意力从画上挪开。地面有粉笔勾勒着尸体的位置，尸体旁边，散落着黑色的灰烬。这是极度高温后才会出现的最纯粹的黑，一点杂质都没有。
普通的设备制造不了这种温度的火焰，除非有人带着大杀伤性武器来到了这儿，不然不会留下这种痕迹。
又或者像席弥说的，这是恶魔的杰作。
一切都朝着席弥诉说的方向前进起来。
“朱诺，你知道郊外的洞吗？”
“突然出现、深度未知的洞穴？”
“就是那个，把东西扔进去，还会自己弹出来。”何满尊回忆起从洞里爬出来的巨马，决定暂时隐瞒起来，“莫名其妙的洞穴，白教堂这么多人死于非命，还有苏丰涯家的神，这些事在这两天连续发生，我觉得它们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存在某种联系。”
朱诺头也没回，以及把头埋在灰烬痕迹里：“那你找个地方蹲着，好好思考有什么联系。”
何满尊好不容易动了一回脑子，还被忽略了，有点失落，转过脑袋问巫马真天，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巫马真天认真地点点头：“有道理，但是无论谁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些事情有关系。满尊先生说的话就像‘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一样正确。”
何满尊想要证明自己的智力不至于此。
“这三件事发生的时候，我都在场！”
朱诺、包括所有的警察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向何满尊。
何满尊本能的举起双手，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是来自首的，要是我说，这是个巧合，你们信吗？”
何满尊顺利地被带到一旁的房间盘问。
巫马真天问朱诺，他们要带何满尊去干什么？
朱诺说：盘他。
……
“具体说说你在这三个地方看到了什么。”盘问的警察拍掉包子上的蚂蚁，12月的天气，他倒是不嫌弃包子凉。
“警察叔叔，我刚才就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呀……”
“快说！”
“是！”何满尊坐得笔直，“昨天我带着巫马真天……就是外面那个看起来智商不足的女孩来看画展，看之前我们先去郊外凑热闹。很多人都在那儿凑热闹，你不能因为这一点就怀疑我啊，凑热闹是每个人都本能……后来洞穴出现了奇异事件，警察开始轰人，我们就来这儿看画展了。没看一会儿，那个女孩觉得无聊，就偷偷跑到洞那里去了，于是我就追了过去。后来我们都在洞旁边晕倒了，这一点那个叫楚蒙的2B……我是说教授……”
“没事，他就是2B。”警察说。
“对，那个2B也晕倒了，我们一块儿晕的。”何满尊说，“然后今天一早，我看新闻知道了白教堂发生的血案。我一个同学当时也在画展，我有点担心，所以去她家找她，结果……”
“结果？”
“我不知道警察叔叔你收到通知没有，我们在那里遇到了灵异事件，于是报警，警队来的人，除了王幼玄警官，其他人全军覆没……这不是个形容词，他们全都死了。而王幼玄警官也……他已经被救护车接走了，但腹部被贯穿，不知道现在脱离危险了没有。”
包子从警察手中跌落，掉在地上，滚了一圈灰尘。
看来他一直没有收到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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