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安静，便是夏季，清晨也有些凉。
尚未早饭，王小凡便被苏桃桃拉到了书房，见到她扭捏的模样，倒像是有些什么话说。
这次，王小凡没有主观误会，决定先听听她的来意。
毕竟每每猜测，这丫头总是会给他‘惊喜’。
如此，便不猜了。
“小凡先生，您……”苏桃桃脸颊绯红，鼓起了全部勇气。
她静静的站在王小凡身前，就像一只认真扑习的小奶虎，似乎只有用尽全部力气，才能勉强支撑身体。
“您可有婚约？”
她鼓足声音，却渐渐气弱，将这句问完时的声调之低，近乎让人难以听见。
询问之后，她便有些慌乱，紧紧的攥着衣袖压着视线，甚至不敢看向王小凡。
这时，王小凡才不由得暗叹口气，这次不想，倒是这样了啊。
“没有。”
他回应，然后思衬该如何拒绝这个丫头，才不会让她难过。
拒绝这种事情，他曾经做过很多次，只是不同于随意拒绝那些宗门贵女，天骄女修。想到这次需要拒绝的对象是苏桃桃，他便觉得愈加麻烦。
这丫头哭起来很麻烦，他不愿意见着。
苏桃桃自然不知王小凡在想些什么，也没有看出王小凡犹豫的思绪，因为他的神情很平静，一如往常。
“那、那您觉得我如何？”
这话更加直白。
说完，苏桃桃的脸红到了耳朵，但她稍稍抬起了头，偷看着王小凡。
王小凡觉得，果然愈加的麻烦。
他斟酌片刻，回应道：“挺好的。”
听到王小凡的回答，苏桃桃的眼眸亮了些，就像是迎来新雨的草原，清新美好且明亮。
可惜的是，还未等她拥抱希望，继续问些话，又被王小凡打断，哑口无言。
“只是我暂且没有寻道侣的打算。”
王小凡的回应也简单干脆，便是苏桃桃也能立刻听明白。
少女微低着头，极是失落，好在虽有些委屈，却没有哭出来。
“果然被拒绝了呀。”
苏桃桃心情虽是酸楚，却仿佛早有预料。
她很清楚，王小凡并非那种贪图色貌之人，便是对当时还是陌生人的她与妹妹也能够温柔以待，助于援手，并不贪求些什么。
这种人不是好人，便是傻瓜。
苏桃桃当然觉得王小凡是一个好人，更重要的是，在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这间屋子让她有些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记忆中，还是母亲尚且在世时，带着她漂泊的那段岁月。
虽然辛苦，却很暖，永远没有不安。
苏桃桃当然没哭，只是委屈的叹了口气，然后再度展露笑颜，自然没有不满。
告白这种事情，结果其实大部分在开始前，便已经清楚。
之所以还想试一试，也仅仅因为舍不得那份喜欢。
王小凡见此有些意外，也没有说太多。
即便是他也知道，这种时候说太多，也是牵强。尤其若是说些你是个好女孩之类的话安慰，更显的有些说不过去。
虽然在他看来，苏桃桃确实很好。
沉默了一小会儿，开口打破氛围的还是苏桃桃。
“小凡先生您可是还放不下那位姐姐？”
苏桃桃自然不知王小凡的故事，但她听到妹妹所述的明月珠的意义，倒也心念了些。
古来痴儿女，不过那些故事。
太阳底下又哪里有什么新鲜事儿。
听着苏桃桃轻问，王小凡眼神微动，却被他掩饰的很好，他的神情未变，也没回应。
苏桃桃怔怔看了他一眼，没由来的察觉一种情绪。
这是神态与言语之外的情绪。
让她有些羡慕，甚至有些嫉妒，但她明白这没道理，因为她没资格嫉妒，甚至没资格羡慕。
苦涩的笑了笑，苏桃桃不禁再问。
“那您当年为何没有娶那位姐姐？”
苏桃桃不知道王小凡的故事，但她明白，王小凡这样的好人，女子多半都是心怡的。
能让他看上的女子，肯定也是极好的。
如此姻缘，为何却终是了了？
古来书文中，有太多痴男怨女的故事，但苏桃桃觉得，王小凡有些不一样，所以她有些好奇。
当然，她最好奇的，埋在心里。
王小凡怔了怔，看着苏桃桃。
这是很多人问过他的问题，便是那个剑人损友也问过。
整个天下都看得出红尘仙子对你的情意，为何你却不肯接受？
那是两百三十一年前的事情，如今记着的人恐怕寥寥。
便是世间多半修者，恐怕都只当他这位鸿羲魔尊，早已死在了殒天那年的中州之战里。
这是他从未回应过别人的事儿。
那位红尘仙子不知，那位剑人损友不晓，便是连问过数次的魉鬼，他也没有多言过一次。
这次，他有些想说。
王小凡不禁笑了笑，觉得有些意思。
不知是心情挤压太久，总是需要诉说，还是因为这次诉说的对象是苏桃桃。
“你可知为何凡人与修者甚少结为道侣？”
王小凡没有直接回答，反是回问了苏桃桃一个问题。
苏桃桃则是晃了晃神才听清，她刚才在走神，因为王小凡笑了，笑的很好看。
王小凡的相貌算是俊朗，但在苏桃桃眼中却有一种异样的魅力，就像是最好看的山泉水岩，让人心旷神怡。
所以她刚才多看了几眼，有些微痴。
念过神来，不禁又是羞涩，苏桃桃低下头掩着神情，开始思衬王小凡的反问。
“大抵是修者看不起凡人？”
这是浮生大陆的常识，修者甚少选择凡人结为道侣，大都将普通人看成如同灵石、器物一般的资源，生相好些的，也不过是亵玩的宠物，又哪里会有多少修者真的将凡人当做伴侣。
至多不过是些一二阶的筑起炼体小修，几乎与凡人无异，才会如此。若是到了三阶修为，恐怕便很难在将凡人放在眼中了。
“这是一方面。”王小凡点了点头，认真看向苏桃桃。
“但这依旧不是最大的问题。”
“那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她不解。
“是寿命。”
王小凡的声音认真，亦是有些无奈的苦涩。
“这点差异，对低阶修者与高阶修者同样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