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风声微凉。
在苏桃桃离去后，魉鬼的身形从书房浮现而出，半跪请罪。
那本杂志自然是他放的，本意是让苏桃桃姐妹见到，对王小凡产生些坏印象，然后主动离开。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此计反倒添足。
没让苏桃桃觉得王小凡品性不端，反倒是让她下定了些决心。
王小凡静静的看着魉鬼，魉鬼沉默着，不敢抬头。
“尊上，您今日就算把我钉在九刑魔棺中，我也认了。”
王小凡沉默着，自然明白魉鬼为何这般，但而今还有何意义？
“没有下次了。”
听到王小凡的警告，魉鬼松了口气，也有些遗憾。
看来这种手段是行不通了，早知道他应该早些出杀招。
要知道，除了之前那本，他还买了一本更刺激些的，便是连他都觉得有些辣眼睛，但想来，那位西域的佛祖前辈应该喜欢。
真不知自己若是一开始在书桌上放的是这一本，事态会不会有所不同？
说不得那对姐妹都不会等尊上回来，便已经离开了吧？
只是之前权衡再三，魉鬼没有那样做，此刻心中也有些庆幸，幸好没那样去做。
“是，尊上。”
……
……
房间内，虽摆设简朴，女儿家的梳妆也只是临时置办，却摆放的整洁，透着温馨。
沐浴之后，肌肤泛着些微热，苏桃桃推开窗，迎着夜风分外舒爽，吹散披散的秀发。
她简单的将头发梳理，便开始替妹妹苏蓁蓁梳头，不像是替自己梳头时的随意，在为妹妹打扮时，则是分外认真，泛着欢喜。
“头发又长了些呀，还记得以前给你梳头的时候，扎个小辫子就成了。”苏桃桃笑着，不禁轻轻将苏蓁蓁搂在怀中。
“现在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苏蓁蓁心情微酸，倚在苏桃桃怀中，轻轻‘嗯’着。
“长姐教养之恩，此生难忘。”
这从来都不是谦辞与客套，对苏蓁蓁而言，世间再也没有比苏桃桃更重要的。
“说什么傻话，我是你姐姐呀。”
苏桃桃揉着妹妹的头，不以为意的笑着，在她看来将所能拥有的最好的给予妹妹，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
不仅因为娘亲苏莺莺临终前的嘱托，在苏桃桃心中，妹妹更是比她的生命更重要的家人。
清风吹拂，苏桃桃揉捏着苏蓁蓁的脸颊，就像是儿时逗弄妹妹一样，透着些可爱，苏蓁蓁有些无奈，却觉得很暖。
“对了，姐姐何时去问问小凡哥哥？”
“问什么？”苏桃桃略怔。
苏蓁蓁扬起眉，如狡黠新月，稚嫩间透着几分趣意。
“当然是对姐姐您是如何想的呀。”
这话已经很直白了，直白的让苏桃桃脸红，虽然这几天来，她已经因此脸红了很多次。
“为、为什么要问？”苏桃桃偏开头，性子有些别扭。
似乎这种时候，她看起来倒是回了孩子气的岁月。
苏蓁蓁无奈叹了口气，认真劝道。
“姐姐莫要自误。难不成您还真想像之前那样，险些再错失一次？”
苏蓁蓁自然指的是前两天明月珠的事儿。
幸好的是，王小凡心中所眷恋的那人已经嫁了人，他倒无姻缘在身，让苏桃桃虚惊一场。
“小凡哥哥人真的很好，若您在拖拖拉拉的，他再被别人看上怎么办？”
正如苏蓁蓁所说，即便过往已无姻缘，却不代表未来没有。
有些事情若是不去主动，错过了，便再也没有了。
“但、但女子这般……总是厚脸皮了些？无媒妁言，礼教说不过去……”
听到姐姐又开始犹豫，苏蓁蓁皱了皱眉，认真想了想。
“小凡哥哥无姻缘在身，您与他也无纲常牵系，礼教又哪里管得着了？”苏蓁蓁说道。
“便是世俗礼教看不过眼，您与小凡哥哥也不妨着他人，没害了谁，凭什么管？”
道理从来就是这个道理。
苏桃桃的眼神微慌，听着妹妹的劝说，也渐渐静了下来，直到她听到妹妹最后定音的一句，那是足以鼓足她勇气的话语。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但那二三言者比之那八九不如意，却是珍贵的多。”
不能做错事，不可存害心，但也莫要太在意别人的指指点点。
人生时光匆匆，捉住那二三珍贵，已是不易，又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顾忌那些无趣且龌龊的呢？
若真那般，误须臾珍贵，或者便失了一生。
“这是娘亲说过的吧。”苏蓁蓁认真的说道。
苏桃桃自然记得，无比清楚。
娘亲说这话的时候，妹妹还太小，她却记着。
这是她后来转述给妹妹听的，让妹妹也能记着娘亲，却未曾想，今天被她还了回来。
苏桃桃微微抬眉，抿嘴笑了笑，也不在担忧些有的没的。
生命太短，总是忧思实在无趣。
既然是娘亲说的，自然便是对的。
“那我、那我……明天去问问小凡先生？”
苏桃桃偏着头，神情有些紧张。
苏蓁蓁握住她的手，轻笑鼓励的模样让她心情稍缓，不在那么紧张。
可是随之，苏桃桃却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即便王小凡身无姻缘她亦没婚嫁，即便两人能学凡人不顾媒妁之礼，但总归还有一个问题。
最为让苏桃桃忐忑，让她真正一直犹豫不敢倾诉心意的问题。
“小凡先生不喜欢我怎么办？”
苏蓁蓁怔了怔，她沉默了会儿，然后看着姐姐苏桃桃。
“姐姐为何会这么想？”这在苏蓁蓁看来有些不可理喻。
“您这么好看，小凡哥哥怎么会不喜欢？”
这在苏蓁蓁看来理所当然，因为她姐姐很漂亮，非常漂亮。
既然王小凡无姻缘在身，若是真有意寻个连理，又怎么可能看不上自家姐姐？
除了……他喜欢男人。
听着妹妹的话，苏桃桃微红着脸，看向梳妆台上的镜。
眉眼似月，眸若秋水，一双明眸好似传情，让夏夜的蝉鸣都雀跃了几分。
才梳洗不久，青丝慵懒垂下，流露天然风情，偏有是青春盎然。
“是挺好看的哩。”
苏桃桃浅浅笑了笑，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好看些，还是有些用处的。
虽然总是会招些浑浊厌恶的视线，让她避之不及，甚至害怕惶恐。
但若是给心爱的情郎去看——
苏桃桃脸颊微红，视线稍低，看着被内衫与青丝掩着的胸口。
怔了怔，她不禁想起那本杂志，里面自是有些娇媚丰柔。
“小凡先生……应该喜欢我这样的吧？”
她突然有了些自信。